第89章 旧话

　　云烟亲手给小丫头的脸上涂了层滋润的膏子，轻轻捧着她的脸，觉得小姑娘原先的娇憨已成长的略有些成熟女孩的韵味，并不似她刻意妆扮的那样英气。他用手指挑了点润唇的膏子，帮着林芝轻轻点在唇上。

　　林芝略有些羞涩，垂下眼，任他为自己妆扮。

　　云烟突然看见赵頫瞪过来的目光，挑衅的朝他一抬下巴，不满的瞪他眼，还是放下手，整理好东西，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小二进来收拾，又送了新的酒和菜进来。

　　脸上舒服了，林芝也放开了。舒展着身体，懒懒得半依靠在桌面上，拿起一块满是牛乳香气的馒头吃着。

　　林芝看着比女孩还会妆扮的云烟，笑说：“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他们当中最好看的。”只是与那几个相比之下。赵頫比他们所有人都好看，还不娘气，贵气、傲气、还有点坏坏的样子。

　　云烟听了笑眯眯地看看探过头来的赵頫，冲他一仰脸，满脸的得意模样。

　　“他们几个没和你一起吗，现在在哪儿呢。”想到那几个，林芝满是好奇。

　　云烟听了，叹口气，说：“讨生活呗，还能在哪儿。”

　　哪里能活着，就在哪里。自来了京城，他也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们几个了。

　　看云烟好似不大想说，林芝也不再问。

　　“怎么，真不唱给我听啊。那这顿饭我请了，当小曲的酬薪了。”

　　林芝笑笑，说：“真想听啊？可是，有些歌，一辈子，只能唱一次呢。”

　　云烟听了，心里黯然，垂下眼，不再强求。

　　两人都不说话，一时静了下来。却忽听林芝轻轻的唱起……

　　“如果让我遇见你，而你正当年轻

　　用我最真的心，换你最深的情

　　如果让你遇见我，而我依然年轻

　　请你相信永恒，是不变的曾经

　　如果让你离开我，假装我也平静

　　就算是伤心，也当作是无心

　　时空阻隔，岂止长路迢迢

　　情丝缠绕，岂是长发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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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云该化作雨，投入海的胸襟

　　却含着泪水，任孤独的飘零

　　本是属于你的我，同把人生看尽

　　却无缘再聚，只怨苍天变了心”

　　云烟呆呆听完，心想，这丫头怕不是知道赵頫就站在她身后吧。

　　他急忙朝外看去，果见窗口外赵頫低着头，悄悄离开的身影。

　　云烟又朝林芝看去，见她脸上浮着失落的悲伤，一双好看的杏眼，盯着某处痴痴的发着呆。

　　林芝的确早就发现了门外有人，也早猜到是赵頫。只是她不敢回头，她不知道自己回了头，还有没有坚定的心离开他。

　　静静的听到他走远的脚步声，林芝终于压制不住心底里汹涌而起的不舍，伏在桌上，克制自己想要起身冲出去找他的冲动，死死的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是自己先推开的他，别去找不自在！

　　春柳到底不放心，让其他人回去，把马带回去，换辆车来接林芝。自己一直守在对面的饭馆临街的窗前，坐着等着。赵頫进去时她没看见，见到他出来，竟吓了一跳，见他上车走远了，犹疑着往酒楼走去。

　　见她左右打量，小二拦她，“姑娘找人。”

　　春柳点点头，问：“我们将军先前进来了。”

　　小二明白，是找那位女将军，便将春柳带去雅间。

　　见到林芝趴在桌上，不知是不是醉得睡着了，小姐的对面坐着一个脂粉气很重的漂亮男子。不敢细看他，先走近了林芝。

　　云烟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坐在林芝的对面，微皱着眉，一脸思虑的表情。

　　春柳没管对面那人，轻轻的上前，凑近了看看林芝。见她静静地趴在桌上，看不见她的脸，不知道她是不是睡着了。想着不能让她这样睡在这里，便返身出去，见自家的车还没来，拜托街上的帮闲去找辆车来。

　　自己又回来，上前轻轻扶住林芝，被林芝轻轻拦住，看着她笑说：“这酒不烈，我没醉。”

　　见林芝果然没醉，刚才那歌，就是故意唱给赵頫听的，这狠心肝的女人。云烟恨恨的想着，忍不住拿眼瞪她。

　　春柳见林芝醒着，放下心来，轻身退了出去了。

　　云烟看着林芝，沉声问，“既然爱他，为什么拒绝他。”

　　林芝怎么好意思说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家都有了家庭，她干嘛再去凑热闹。

　　只是云烟的眼神太过刺人，林芝忽有些舍不得失去这样一位朋友，便艰难的开口，“因为，我只认识赵頫，不认识贤亲王府的，长公子。”

　　云烟却不信，以为她还在找借口推托。

　　“其实，只要你愿意，你们又不是不能在一起。”云烟劝着，他看得出来，这两人那根情丝还牵着呢。人生苦短，能遇上个彼此心怡的人，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缘份，干什么在乎别人而误了知心人。

　　林芝苦笑笑，“能说点别的吗，干嘛总说这个。”

　　云烟听了有点恼，心里暗骂，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

　　云烟赌气不理她，林芝坐了会，站起身来，说：“今天的酒钱你说了你请，我先走了。下次，请你。”

　　拿了自己的帷帽，林芝往外走去，云烟反应过来，气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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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頫再来，已是隔天的夜里，他怕白天来会碰见林芝，特意晚上过来。

　　云烟看见他，体贴的摆上茶。

　　赵頫却上小二送酒来，见云烟瞪自己，慢慢说道：“还没吃饭呢。”

　　小二送来酒菜，云烟忙让他再拿些点心来，见赵頫已经开始喝了，忙给他夹菜。

　　吃了点东西，压下心里的饥饿感，赵頫举起酒盏浅呡着。

　　“我问她，她说，她只认识赵頫，不认识贤亲王长公子。什么意思？”

　　赵頫听了，苦笑笑，不答。

　　云烟看着他，也不再问。

　　默默的看着手中的折扇。

　　半晌，云烟说道：“其实，那小丫头挺不错的，要是我……”

　　看看赵頫，低着头，不知想什么，又说：“即是喜欢，又这样难得遇上了，你自己去争取啊。我可看得清楚，那小丫头还是挺喜欢你的。”

　　赵頫就是知道，自己与她再无可能。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她不想靠近他。

　　母亲曾说，只要自己喜欢，就尽自己的心去求。可他求了，结果还是落得一身的伤。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坚持，非得躲自己躲得远远的。

　　想起怀中的珍珠发夹，抬手摸了摸，心里一阵酸涩，泪意涌上来，又强忍着压下去。

　　这一夜，赵頫醉倒在云烟处，手中紧紧握着一支普通的珍珠发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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