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荆棘王冠 第14章 焚城意志与因果链

　　轰——！！！

　　那不是撞击声，是山岳崩塌的轰鸣！

　　孙小空燃烧的躯体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一颗被点燃的陨星，狠狠砸在“涅槃”实验室那扇厚重无比的合金气密门上！

　　没有技巧，没有迂回，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冲撞！

　　是他残破肉身内，那被“锁魂”碾磨、被维生舱禁锢、被URA追杀的滔天怒火，是他感知中林晚那无声尖叫带来的、源自元神烙印最深处的撕裂痛楚，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昔日大圣一棍倾覆天宫十万云楼的意志，在这绝境凡躯中，烧穿了最后一丝理智！

　　暗金色的光芒如同失控的引擎喷流，在他皮肤下疯狂炸裂！

　　毛孔中渗出的不再是汗，是滚烫的血雾！

　　骨头在哀鸣，肌肉在撕裂，但那股意志，那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志，支撑着这具濒死的躯壳，爆发出超越极限的破坏力！

　　咚！！！

　　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足有半米厚的特种合金大门，如同被万吨锻锤正面轰中！

　　肉眼可见的恐怖凹陷瞬间成型！门框周围的金属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

　　嵌入墙壁的固定螺栓被硬生生从混凝土里拔出一截！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

　　门……没开！

　　但这一撞，撼动了整个基地的根基！

　　通道顶部的应急灯管噼啪爆裂，碎片如雨落下！脚下地面剧烈起伏，如同置身惊涛骇浪！

　　“目标冲击‘涅槃’主门！能量读数……超过临界阈值！大门结构受损17%！”实验室内的研究员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监控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

　　“融合体‘涅槃-07’生命体征急剧恶化！元神碎片波动……异常共鸣！与外部冲击源产生强关联！”另一名研究员尖叫起来。

　　容器内，林晚皮肤下的金红光芒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狂暴！

　　她的身体剧烈抽搐，喉咙里终于发出濒死般的嗬嗬声，眼耳口鼻都开始渗出细密的血丝！

　　“该死！‘灵魂剥离’程序强行启动！快！稳定融合体！不能让他进来！”主控台前的研究员脸色煞白，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残影。

　　嗡——！

　　实验室内部，刺耳的机械运转声响起，连接林晚的狰狞管线上，幽蓝色的诡异符文骤然亮起！

　　一股冰冷、贪婪、如同无数吸盘的意念，强行刺向她体内那团狂暴的金红光芒！试图将其从痛苦痉挛的肉身中……剥离出来！

　　“呃啊——！！！”

　　通道内，孙小空再次发出非人的咆哮！

　　这一次，不仅是暴怒，更夹杂着一种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他“看”到了！不是用眼，是元神碎片的共鸣！

　　他看到冰冷的符文缠绕上林晚体内那团属于他的、微弱的光，那光在哀鸣！在抗拒！如同被毒蛇缠住的雏鸟！

　　“放——开——她——！！！”

　　血红的独眼彻底被暗金色的狂焰吞没，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不再尝试撞门，布满灼痕和血污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如同要抓住无形的虚空！

　　皮肤下的暗金流光疯狂汇聚向那只手，整条手臂的血管瞬间贲张凸起，皮肤寸寸龟裂，鲜血淋漓！

　　那汇聚的光芒并非实体，更像一种意志的具象，一种焚尽八荒的决绝！

　　他要……用手，把这该死的门，连同里面那些冰冷的器械和贪婪的秃鹫……一起撕碎！

　　维修通道的生死角。

　　面具人肩窝的伤口还在淌血，暗红的液体浸染了作战服。

　　但他仿佛毫无知觉，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睛，透过冰冷的金属面具，死死锁定着前方那个抱着黑狗、如同受伤孤狼般的男人——杨简。

　　空气凝固，杀意如同粘稠的冰水，灌满了狭窄的空间。

　　“垂死挣扎。”面具人的声音经过处理，沙哑而单调，如同刮擦金属，“交出伴生体，留你全尸。”

　　回应他的，是杨简怀里小黑一声带着威胁的低吼，以及杨简嘴角咧开的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全尸？街头巷尾的烂命一条，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

　　面具人动了，没有预兆，快如鬼魅！

　　暗红短刃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死亡的流光，不再是简单的直线切割，而是划出一道刁钻诡异的弧线，如同毒蛇出洞，直刺杨简护着小黑的左臂，攻其必救！

　　杨简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向后急退！但通道狭窄，退无可退！

　　他只能猛地侧身，将小黑死死护在怀中，用自己相对厚实的右肩胛迎向那致命的刃光！

　　同时藏在身后的左手，那截沾血的尖锐金属管如同毒蝎的尾刺，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厉，反手扎向面具人的肋下！

　　以伤换伤，街头烂泥潭里打滚出来的保命本能！

　　嗤！

　　暗红短刃轻易地撕裂了杨简破烂的外套和皮肉，带出一溜血花，钻心的剧痛传来！但杨简的金属管也狠狠刺中了目标！然而——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金属管尖端传来巨大的反震力，震得杨简虎口发麻！

　　那面具人肋下的作战服下，赫然是某种高强度内嵌护甲，这一击，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痕！

　　“愚蠢。”面具人冰冷的评价响起。短刃没有丝毫停留，顺势向下反撩，直取杨简暴露的咽喉，速度更快！角度更毒！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杨简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右肩剧痛影响动作，眼看那暗红的死亡之吻就要吻上他的喉咙！

　　嗡！！！

　　又是那声低沉到灵魂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再次爆发！比上一次更清晰，更……痛苦！

　　这一次，源头就在杨简怀里，是小黑！

　　它小小的身体在杨简怀中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呜咽，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嗡鸣声波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面具人的意识深处！

　　“呃！”面具人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闷哼，那精准无比、必杀的一刀，再次出现了致命的迟滞！

　　他眼中的冰冷第一次被剧烈的痛苦和混乱取代，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钎在他脑子里疯狂搅动，动作瞬间变形！

　　机会！千钧一发！

　　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清晰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杨简右眼的空洞深处，直贯脑髓！

　　“啊——！”杨简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但就在这剧痛爆发的瞬间，他的视野……变了！

　　不再是昏暗的通道和面具人扭曲的身影。

　　无数冰冷、流动、闪烁着微光的蓝色数据链，如同瀑布般在他仅存的左眼视野中疯狂倾泻而下！

　　这些数据链彼此纠缠、碰撞、衍生、湮灭……构成一个庞大、冰冷、令人窒息的……世界运行的底层逻辑！

　　他看到面具人身上，几条粗大的、带着猩红标记的数据链正剧烈波动、扭曲——那是对方肌肉发力、能量运转的轨迹！

　　他看到对方后颈处，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高频能量波动的蓝色节点——那是外骨骼神经接驳的核心弱点！

　　他看到通道墙壁上，几条代表结构应力点的数据链正因远处孙小空的撞击而疯狂闪烁、变得脆弱！

　　杨戬的天眼洞察，在这生死一瞬，被守护的执念与小黑的痛苦共鸣强行撬开了一丝缝隙，看破虚妄，直指真实！

　　没有思考，只有本能，身体在剧痛与奇异视野的驱使下，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反应！

　　杨简放弃了一切防御和闪避！

　　身体不退反进，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撞入面具人因混乱而短暂敞开的怀中空门！

　　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左手，放弃了无用的金属管，五指并拢如刀，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和街头搏杀最狠辣的穿透劲，精准无比地……刺向视野中那个后颈处剧烈闪烁的蓝色弱点！

　　噗嗤！

　　指尖传来硬物碎裂的触感，紧接着是滚烫的液体喷溅！

　　“呃……咳……”面具人身体猛地僵直！暗红短刃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他那双冰冷的眼睛瞬间瞪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种电路板烧毁般的死寂光芒！

　　覆盖在他脸上的金属面具发出一阵短路的噼啪声，缝隙里冒出一缕青烟。

　　扑通。

　　沉重的身躯如同被抽掉骨头的麻袋，直挺挺地向前扑倒，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杨简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左肩伤口火辣辣地疼，右眼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一种被掏空的眩晕感。

　　那奇异的数据流视野也消失了。他看着地上不再动弹的面具人，又低头看向怀里萎靡不振、小舌头都耷拉出来的小黑，独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余悸和……一种豁然贯通的冰冷杀伐意志。

　　他撕下破烂的衣角，草草按住左肩的伤口，将虚弱的小黑小心地塞回怀里更深处。

　　“撑住，伙计。”他低语，声音沙哑，目光抬起，望向通道深处那扇传来恐怖撞击和孙小空咆哮的合金巨门。

　　没有停留，他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拖着受伤的身体，朝着风暴的中心，朝着林晚所在的方向，疾冲而去！

　　“涅槃”实验室主控室。

　　刺耳的警报混合着大门被撞击的恐怖轰鸣，如同死神的丧钟。

　　研究员们脸色惨白，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舞，徒劳地试图稳定剧烈波动的能量场和濒临崩溃的林晚。

　　“大门结构损伤39%！撑不了几下！”

　　“‘灵魂剥离’程序受阻！目标元神碎片与融合体产生未知强共鸣！强行剥离可能导致样本湮灭！”

　　“外部能量冲击源……目标‘行者’……他的生命体征在急剧衰竭！他在燃烧元神！”

　　主屏幕被分割。

　　一边是林晚在容器中痛苦痉挛、七窍流血的特写，皮肤下的金红光芒如同暴怒的太阳。

　　另一边，是门外监控捕捉到的那个赤红身影——孙小空布满裂痕、血雾蒸腾的右手，正死死按在扭曲变形的合金大门上！

　　那手上汇聚的暗金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不稳定，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他整个人如同即将爆裂的熔炉！

　　“唐先生！是否启动‘最终防御协议’？大门一旦被突破……”主控研究员声音颤抖地对着通讯器请示。

　　全息投影亮起，唐玄的身影出现在主控室中央，依旧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反射着屏幕的红光。

　　他平静地看着屏幕上孙小空那疯狂燃烧的身影和林晚痛苦扭曲的脸，眼神深处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冰冷的评估，如同在观察两个即将碰撞出珍贵数据的实验样本。

　　“再等等。”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行者’的意志燃烧数据……‘涅槃-07’在极端痛苦下的融合度异常波动……都是前所未有的宝贵记录。记录峰值，分析关联性。”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另外，‘审判庭’到了吗？”

　　“已抵达外层通道！正在清理障碍！”

　　“很好，在‘行者’打破这层‘壳’之前，不要干扰他。”唐玄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焚城的意志……我也想看看，能烧到什么程度。”

　　就在这时——

　　轰隆！！！！

　　这一次的撞击，超越了之前所有，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洪荒、撕裂灵魂的咆哮！

　　“开——！！！”

　　孙小空按在门上的那只血手，猛地爆发出足以灼伤视网膜的暗金烈芒！

　　那光芒不再是意志的具象，而是他残存元神被彻底点燃的火焰！

　　光芒如同无数柄无形的巨斧，狠狠劈砍在已经脆弱不堪的合金大门上！

　　刺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撕裂声！

　　足有半米厚的特种合金，如同被高温熔断的黄油，硬生生被那燃烧的意志……撕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流淌着赤红熔融金属的巨大裂口！！！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金属蒸汽和血腥味，如同海啸般从裂口冲入实验室！

　　仪器屏幕瞬间爆裂，离得近的研究员被气浪掀飞！

　　赤红的身影，如同从熔岩地狱中爬出的修罗，带着焚尽一切的暴怒和毁灭气息，一步……踏入了这冰冷血腥的“涅槃”之地！

　　孙小空的独眼瞬间锁定了中央容器中那个小小的、痛苦的身影——林晚！

　　“俺……来了！”嘶哑的咆哮，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疲惫和依旧沸腾的杀意。

　　然而，就在他脚步落地的瞬间——

　　嗡！！！

　　实验室四周的墙壁、天花板、地板，数十个隐藏的发射口瞬间打开！

　　没有枪炮，射出的是一颗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流淌着暗沉光晕的……念珠？

　　这些黑色念珠如同拥有生命，在空中划过诡异的轨迹，瞬间将刚刚踏入的孙小空包围！

　　一股沉重、粘滞、带着强烈精神压制和能量禁锢的力场骤然降临！

　　如同无形的沼泽，将他连同那燃烧的元神火焰，死死拖拽、包裹！

　　实验室厚重的内层安全门无声滑开。三个身影缓缓走入。

　　他们穿着URA制式作战服，但款式更加古老、厚重，如同中世纪的板甲与现代科技的融合。

　　脸上覆盖着没有任何五官、只雕刻着简单十字凹痕的纯黑面具。

　　没有任何武器外露，只有为首一人，抬起的右手掌心，悬浮着一颗不断自转的、散发着不祥黑光的棱形晶体。

　　“‘审判庭’，行刑组。”为首者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力场中回荡，如同丧钟，“目标‘行者’，代号‘灾厄’。清除指令—即刻执行。”

　　冰冷、厚重、带着神性审判意味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枷锁，叠加在念珠力场之上！

　　孙小空燃烧的身体猛地一沉，膝盖几乎弯折，皮肤下奔流的暗金光芒如同被浇上冰水，瞬间黯淡、迟滞！

　　他死死盯着容器中的林晚，血红的独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力竭的绝望和更深的不甘！

　　几乎同时！

　　实验室侧后方，那扇被爆炸震得变形的维修通道小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

　　杨简浑身浴血，抱着萎靡的小黑，踉跄着冲了进来！

　　他的独眼瞬间扫过被黑色念珠力场禁锢、如同陷入琥珀的孙小空，扫过那三个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审判庭”行刑者，最后……死死钉在中央容器里那个七窍流血、金红光芒狂暴闪烁的纤弱身影上！

　　林晚！

　　“杂——碎——！”杨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风席卷而出！

　　他右眼的空洞深处，残留的剧痛如同余烬，点燃了刚刚觉醒的、冰冷而精准的“天眼”视野！

　　那些束缚孙小空的念珠力场，在他眼中化作无数条剧烈波动的、带着猩红标记的因果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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