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钱氏被阮槿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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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槿又一次梦到那场大火。

  烈焰灼天,她被铁链捆在床榻上,嘴里塞满布条,连呼救都成了奢望。

  母亲站在门外,从仆人手中接过棕油,口中喃喃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结局,随后将油罐用力砸在她身上。

  眼睁睁看着火舌将她吞噬。

  阮槿从梦中惊醒,屋外天光刚亮。

  梦里钱氏虚伪的嘴脸,像是在脑海打了烙印,久久不散。

  她人生所有不幸的开端,全拜这个女人所赐。

  前世,阮槿想不明白,朝夕相处十几年,就是养只小猫小狗,也该有感情,她为什么能这么狠?

  她曾喊了她十几年的母亲啊!

  就因为不是亲生的,过往种种全成了假的吗?

  重生后,阮槿想清楚了,有的人天性凉薄,是捂不热的毒蛇,不管你多掏心掏肺,她的心始终是硬的,冰的。

  曾经阮槿有多爱她,现在就有多恨。

  刻骨铭心的恨。

  啖其血肉的恨。

  云织端着崭新衣裙进来,钱氏给她送来衣衫首饰。

  应该是虎威将军怕她出门丢国公府的人,昨日特地叮嘱过。

  “姑娘,衣服材质很好呢。”

  阮槿心想,钱氏压箱底给阮棠出门交际用的衣料,当然差不了。

  站在铜镜前。

  一袭雨过天青色的素纱襦裙,无绣无纹,唯有裙摆处晕染着松烟墨的渐层,如远山含雾;腰间束一条素白绫带,垂下两寸长的流苏,走动时似清溪泛漪,衬得她腰肢纤细,弱柳扶风。

  云织几乎要看呆:“这衣衫看着素净,却衬得您肌骨清艳,夫人眼光真好。”

  阮槿心中冷嗤。

  钱氏会这么好心?

  “昨日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云织回答:“按照姑娘的吩咐,已经办妥了,这是寄卖契书。”

  阮槿点点头。

  云织又道:“奴婢早上去账房支银子的时候,听管家说,夫人昨日也支取了一千两银子,说二姑娘的钗环都被您烧了,要去给她置办新的。”

  好名正言顺的理由。

  首饰阮棠得了,恶名由她背。

  收好后,阮槿带上云织出了门。

  走到将军府门前,总算知道钱氏的心思。

  阮棠也在。

  一身缕金百蝶穿花绛纱裙,裙面绣满缠枝牡丹,每片花瓣皆用孔雀羽线勾边,日光下晃得人眼花。

  珠翠满头,额间还贴着时下流行的金箔花钿,连指甲都染了凤仙花汁,看起来做足准备。

  “今天一大早,锦霞楼的潘娘子亲自来送的衣服。”云织小声嘀咕。

  任谁都看出,钱氏此举,踩一捧一。

  用阮槿的朴实,衬托阮棠的富贵荣华。

  钱氏看到阮槿的穿着素净,心情愉悦。

  待看到她素面朝天,依旧挡不住出挑的容貌,刚才的那抹好心情,消散一半。

  “走吧。”

  阮棠鲜艳的指尖在华服下差点划破手背,她一大早起来梳妆,就是为了艳压阮槿。

  可为什么?一个农户女能有这般不俗的美貌!

  当初山匪为什么不毁了她的脸!

  嫉妒几乎将阮棠裹胁,挤着笑让阮槿先上马车。

  阮槿:“笑不出来就别笑,丑死了。”

  笑容僵在阮棠几近扭曲的脸上。

  上了车,钱氏见女儿眼眶泛红,忙问:“棠儿,为何哭了?”

  阮棠紧咬下唇,眸光快速从阮槿身上闪过,委屈摇头。

  钱氏瞪了身旁闭目养神的少女一眼,想发作,又怕耽误今日的事,准备秋后再算账。

  马车停在一家当铺前。

  阮槿刚起身,被钱氏拦下。

  “女孩家少来这种地方,把银票给我,要赎什么,娘帮你。”

  她不信送个礼要花三千两。

  钱从她手上过,看阮槿怎么耍心眼。

  阮槿抬抬眼眸:“好啊,我要赎的是一方砚台,上头刻有‘墨绣长春’四个字。”

  说着将三千两交到她手中。

  如此痛快,倒让钱氏愣住。

  难道死丫头没耍心机?

  钱氏满腹疑虑下车,许久后,怒气冲冲回来。

  “什么破砚台,三千两都不卖!分明是坑人的,你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别是被人哄了吧?”

  钱氏气急,朝阮槿发脾气。

  阮槿疑惑:“不可能啊,来之前打听过,就是三千两。母亲,你是不是还价了?”

  钱氏语塞:“还价怎么了?谁买东西不还价?”

  那可是三千两!

  你当小孩子过家家!

  当铺掌柜将她轰出来时的嘴脸,钱氏想想都心梗。

  阮槿直摇头:“贪小便宜坏大事,您何时才能改改身上市侩的毛病,好歹也跟京中官眷混了三年,怎如此不长记性!”

  钱氏被训,脸上挂不住,正要驳斥,听见她又道。

  “这砚台乃前朝名墨李廷珪所制,世间仅存三方,十年前老沈国公亲刻‘墨绣长春’四字,送给沈大公子。没两年大公子连中三元,状元及第,这方砚台一直陪在他身边。

  老国公亡故那年,砚台跟着消失,有云游道人指点:父子连心,灵砚为契,物归原主日,方是心安时。大公子苦寻多年,杳无音信,直到最后成了心病。”

  钱氏倒吸一口气。

  难怪昨日阮槿提到送礼如此自信。

  京中沈墨珩谋害兄长继位的流言,传得街知巷闻。

  这个档口,沈墨珩肯定迫切希望洗清身上的污名。

  有什么比完成兄长旧时夙愿,更能表现兄友弟恭呢?

  阮槿满脸失落:“我能打听到的消息,别人自然也能,这方砚台根本不愁卖,您磨磨蹭蹭,举棋不定,若是被人捷足先登,回了家父亲生气责备,可怨不得我!”

  钱氏气势矮了一截,却依旧端着架子,嘴硬:“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话音未落,车帘外路过两道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就是前面这家,出价三千两。”

  “别说是三千,就是四千,我也得买下!”

  钱氏脸色一黑,顿时坐不住了:“掌柜得没见过你,你快去把砚台买回来。”

  阮槿:“母亲没听见吗?现在得四千两!”

  钱氏后悔不迭,胸前的帕子都要搅烂了。

  “瞧那两人不像差钱的样子,今日这砚台,注定是买不到了。”阮槿直叹气,放下车帘,冲马夫道,“回府吧。”

  “慢着!”钱氏喝制,心一狠又从袖中掏出一千两银票。

  阮棠惊呼:“娘!那不是……”

  钱氏:“闭嘴!你爹和兄长的仕途要紧!”

  阮槿接过银票下车,跟先前那对商户打扮的中年人,前后脚进入当铺。

  钱氏母女站在不远处翘首以盼,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既希望阮槿买到,又希望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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