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再见菲尔

　　“沈聿，你回来。”

　　通讯频道中，伊索尔德的声音染上了紧张，频道里电流嘶嘶作响，衬得她尾音里的颤抖愈发清晰。

　　沈聿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断裂的钢筋如同巨兽的骸骨刺破焦土，烧黑的残垣断壁在暮色中绵延，风穿过这些空洞的结构，发出阵阵呜咽，像是无数不得安息的亡灵在他耳畔嘶吼。

　　远处，天幕低垂，血色残阳正一寸寸被云翳吞没，将这片废墟染上一种悲壮而狰狞的色彩。

　　“沈聿……”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低沉、模糊，像是从深海传来，又仿佛直接凿进他的颅骨，带着某种经久不绝的回响。

　　他上次在野外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而且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

　　而这次，它更近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压住所有波动。

　　“你们在车上别动。”沈聿终于开口，声线冷硬，“通知其他车队，保持警戒，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下车，更不许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靴底碾过碎砾的细微声响。

　　沈聿猛地转身，举枪，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保险栓弹开的清脆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如同冰层破裂。

　　十步开外，一个人影静静伫立在断墙的阴影下，仿佛早已与废墟融为一体。

　　“菲尔？”沈聿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

　　对方没有立即回应，只是无声地望着他。

　　沈聿握枪的手稳如磐石，唯有扣在扳机的食指因极度用力而透出青白色，他并非不紧张。

　　“我与帝星早已毫无瓜葛。”他声音低沉，眉头紧蹙，声音里淬着冰冷的、毫不掩饰的警惕，“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吗？”菲尔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他本可以不发出任何声音地靠近，却刻意让每一步都清晰可闻。

　　惨淡的天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瘦削而冷硬的轮廓。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帝星作战服，肩章反射着冷硬的光，仿佛从未摘下过帝星的烙印。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刃，直直刺向沈聿。

　　可那锐利之后，又仿佛氤氲着一层无法驱散、也难以看透的浓雾，将一切真实情绪隔绝其后。

　　“这是个陷阱。”菲尔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再往前，已经没有活人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刻，

　　沈聿耳中的通讯器传来一记细微电流杂音，随即彻底静默。

　　菲尔并没有触碰到沈聿，却已隔空切断了通讯，将两人的对话彻底封锁在这片废墟之中。

　　沈聿眼神一凛。

　　他其实早已猜到，空气中的压迫感、非自然的寂静、还有那只有他能听见的呼唤，一切都不对劲。

　　“查克博士……”他开口想要询问。

　　“查克已经死了。”菲尔打断他，声调平稳却冷得骇人，“是自杀，就在你离开帝星后的第一个月，他选择带着黑体能量的全部秘密……一起下地狱。”

　　“……”沈聿呼吸一滞。

　　“他很聪明，选择在你于蓝星站稳脚跟，给了帝星文明沉重一击。”

　　“他很聪明，选在你于蓝星初步站稳脚跟，以及帝星入侵战争最焦灼的时候做出这个决定，他一死，直接重创了帝星的能源命脉。”

　　菲尔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沈聿脸上移开，像是在审判，又像是在传递某种未尽的警告。

　　“而现在，黑体能量再次失控……”

　　“所以，尊主让你带我回去？”沈聿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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