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领袖与暴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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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伯坦无星的夜空下，不破城的废墟中，竟映出接天的血光。

　　那并非真正的鲜血，而是连续不断的爆炸引发的光焰，照亮黑暗。

　　不破城的建筑残骸如同巨人的骸骨，在死寂中延伸至视野尽头，那些或断了、或完整的巨厦中，未曾在内战中被轰炸完全摧毁的设备，

　　那些地下管路中残存的能量液、输能管道，

　　都在两个巨人的搏杀中被点燃、爆破，将这座昔日荣光之城的最后遗迹碾为齑粉。

　　“轰！！！”

　　比“黑色天灾”与擎天柱战斗时，响亮百倍的轰鸣声炸起，

　　一座座挺过了刚刚战斗的巨厦接连折断，百米高的建筑构造体，甚至整栋楼层飞上了天，

　　建筑被连续爆破，横飞的烟尘与炸开的音爆云中，红色的女巨人被另一个燃烧着赤红火焰的巨影按住头颅，接连撞出十几公里！

　　当胸前点缀着星辰的巨人全力战斗时，一切热武器都是多余的——他全力奔袭的速度超过任何导弹，他挥舞的铁拳相当于小型核武器，

　　这是他重生以来从未，也从不敢全力爆发的力量，

　　但此刻，暴怒的领袖毫无保留，将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完全施加在一生的宿敌身上！

　　“啊啊啊啊——”

　　终于，在一声凄厉而狂怒的嚎叫声中，红龙女王找准时机，双腿连续蹬在擎天柱的胸甲上，推进器的烈焰在足下燃烧！

　　终于，在爆开的马赫环中，威震莉娅挣脱了擎天柱的巨手，高速飞上天空，变为龙形，

　　获得片刻喘息。

　　她快速检视着全身的毁伤程度，芯有余悸地俯瞰着大地上的人影，

　　俯瞰着那在不断坍塌的巨厦残骸中，缓缓升起的宿敌——

　　擎天柱，或者说已经成为泰坦的星辰擎天柱，整个人都在燃烧。

　　来自正宇宙的博派领袖，并没有得到“黑色天灾”和威震莉娅的反宇宙专用防御装甲，

　　此时的他，每一秒都在承受这个宇宙的排斥，

　　在被这个宇宙的“侵蚀场”灼烧！

　　他浑身上下，以磁流体形式存在的反应装甲，每一寸都在爆开明亮的火花，在被侵蚀的同时燃起烈焰！

　　擎天柱胸前的金色星辰发出璀璨的光芒，将纯净的能量输送到擎天柱的全身，

　　让他被炙烤、灼烧，不断融毁的装甲与肢体反复再生。

　　那星徽中央，则散发着蓝色的光，仿佛星徽后有一颗明亮的蓝色太阳。

　　威震莉娅太清楚那是什么了。

　　那是他曾魂牵梦萦的力量之源，

　　千万年的战斗中，有好几次，他甚至亲手将那东西从擎天柱的胸腔里挖出来，握在手中，或用铁链拴在脖子上。

　　每一次，当那领导模块被他拿在手中时，他都告诉自己，已经无限接近胜利。

　　但每一次，他都会失去它。

　　仿佛那就是他的宿命，仿佛他注定永远功败垂成，而命运与天尊永远偏爱这个人，而不是他。

　　狂怒的火焰在威震莉娅的芯头升起，

　　这些回忆如同毒火，冲淡了她面对宿敌的复杂情绪，

　　以及此时，擎天柱异乎寻常狂怒战意，带给她的一丝惶然。

　　“擎天柱！！”

　　女王的厉喝声响彻不破城的天穹：

　　“你疯了吗？！

　　“复活后，我未曾对你发起任何攻击，

　　“你竟然偷袭我！！”

　　此时，燃烧的领袖已经升到足够高，越来越逼近空中的红龙。

　　此刻，他们的下方，是不破城最着名的公共建筑，圣约档案馆。

　　即使在反宇宙，威震莉娅依旧认出了这座重要建筑，

　　正宇宙的它曾保存着大量珍贵文献，在内战中，它是仅次于大科学院的档案中心。

　　博派曾在此建立防御工事，打退了她发动的数次进攻，

　　直到她让大力神吸干了翱翔天城的能量，第一次将组合体以完整形态释放到了战场上。

　　最终，大力神完全摧毁了这座被改造成博派要塞和避难所的建筑，

　　并顺手屠杀了其中的数万平民，击退了当时刚刚成为领袖的擎天柱。

　　“威——震——天——！”

　　就在红龙女王分神的一瞬，

　　燃烧的领袖猛然加速！

　　他的双足爆发烈焰，在一连串引爆云炸开的轰鸣中瞬间逼近红龙的身前，

　　挥拳砸中红龙的头颅，带动这巨大的野兽向下方坠落！

　　“你……？！”

　　红龙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恐惧。

　　擎天柱的怒吼声，已不是她曾熟悉的，那沉稳有力的战吼，

　　更像是裹挟着纯粹、原始暴怒的嘶嚎！

　　“你疯了？！

　　“为什么？

　　“难道就为了那个人类？！”

　　“轰！！！”

　　两个巨大的身影如陨石坠落，直接撞穿了曾是“圣约档案馆”的巨型结构体。

　　建筑结构破碎，档案馆内的复合楼体被层层撞穿，反塞伯坦积累的知识晶体在他们装甲上哗啦溅落，与尘埃无异。

　　“呃啊啊啊啊啊啊——！！”

　　坠落中，红龙的口中喷吐烈焰，等离子光柱笔直地命中领袖的头颅，剩余的光焰依旧凝实，扫过档案馆的顶棚，在空中斩过万米的光路，如巨刃接天。

　　这次反击终于生效，擎天柱不得不放开红色的巨龙，后者在坍塌的碎片中变为人形，与对手同时坠落在档案馆一楼的大厅中。

　　“擎天柱，我们不用战斗——

　　“至少这次不用！”

　　威震莉娅停顿了一下。

　　一瞬间，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这句话。

　　在这漫长的岁月后。

　　但这是她的真芯话：

　　“我不会再试图夺取你的领导模块，

　　“那东西不再是最强的力量，擎天柱——”

　　数百米外，燃烧的巨人充耳不闻，向他冲来！

　　擎天柱的每一次踏下，都在铺满金属碎屑的地面留下深坑，

　　领袖胸前金色的星辰之下，领导模块以前所未有的频率轰鸣，炽蓝的能量纹路在他烧红装甲上疯狂流转，仿佛一颗濒临爆发的超新星！

　　“你听我说！！！”

　　威震莉娅巨大的龙翼震动，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记蛮横的冲撞。

　　她熔金般的竖瞳里是焦躁和难以置信，这一刻，她和对方各自扮演千万年的角色，仿佛忽然发生了互换。

　　这不是她认识的擎天柱。

　　“擎天柱！你疯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龙吟般的回响，长尾扫过，将擎天柱头顶一截巨大的横梁斩断，阻挡了领袖一秒：

　　“我只是想要索迪亚克，

　　“甚至，给你也可以！

　　“那是至高的力量，掌握它，塞伯坦人才掌握了命运！

　　“再也不会有内战，再也不会有匮乏，

　　“我知道你那可笑的原则，

　　“但只要杀掉一个陆明，

　　“只要杀掉这一个人！

　　“我们就能得到一切！

　　“难道就因为这个，你……”

　　轰——！！

　　回答她的是，擎天柱迎面轰来的重拳！

　　数十米厚的横梁如纸片炸开，燃烧的巨人破开碎片，出拳！

　　这一拳伴随着音爆与烈焰，精准地砸在她匆忙架起的臂甲上。

　　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将周围那些刻录着不破城鼎盛时期浮雕的墙壁瞬间抹平。

　　威震莉娅以两倍音速倒飞出去，足爪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

　　圣约档案馆的东南墙壁炸开，红色的龙影横飞出三公里，一直撞进身后“荣耀之塔”的基座才停下。

　　那座曾被誉为“永不陷落之象征”的高塔，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再次崩塌一截。

　　红龙女王艰难起身，后背的装甲已经出现裂纹。

　　“你……”

　　“够了。”

　　领袖的声音冰冷如钢，从不断坍塌的档案馆中传出，笼罩了威震莉娅：

　　“威震天，

　　“我再不会相信你的谎言。

　　“永远！

　　“上百个星周过去了，

　　“我太了解你了。

　　“你是威震天，你永远不会只满足于只，杀，一，个。

　　“你说‘我的饥饿就是我的权利’，

　　“所以你永远有借口，永远有需要，永远会有下一个性价比最高的必要牺牲出现。

　　“于是，‘为了和平’，‘为了明天’，‘为了稳定’……

　　“只要再杀一个，再杀一个，再杀一个…

　　生命这个筹码，会永远被绑在你抉择的天平上，

　　“永远都是可选项。”

　　擎天柱的声音中不止有愤怒，还有……深深的痛苦：

　　“威震天，这是你的路径依赖，

　　“哪怕你有最美好的初衷，你也一定变成吞噬众生的怪物。

　　“你说‘暴政缔造和平’，

　　“但暴政永无止境！

　　“我承认，在你进入传送门前，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几乎相信你变了。

　　“在共同保卫塞伯坦后，在与你并肩作战后，

　　“我愿意相信，连你，也是会改变的。

　　“或许，在火种深处的某个地方，你依旧是曾经的那个你……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因为那一丝犹豫，我晚来了一步，

　　“我亲眼看到你对陆做了什么。

　　“你……是威震天，

　　“你不会改变。

　　“你永远是破坏者，掠夺者，

　　“你永远会……动手。

　　“我错了，

　　“而代价却由陆支付。”

　　燃烧的巨人踏出烟尘，

　　开始冲锋：

　　“威震天，

　　“我再也不会被你欺骗。

　　“今天，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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