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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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颗十分巨大的火种，光球中激涌的能量，仿佛浩瀚的海洋。

　　这是陆明见过的，最澎湃的火种，

　　但即使是这么一颗火种，想要驱使巨大的塞伯坦并为其注入生机，显然是不够的。

　　金色的战机与蝎形巨舰驶过火种上方苍白的机械平台，仿佛飞过一片无垠的大陆。

　　终于，战舰与战机来到了大陆中央——

　　一处直径十公里左右的巨井之前。

　　巨井下方是翻涌的火种之海，“井沿”有一道宽数百米，长长的阶梯，它斜斜向上，通向井中央的悬空区域。

　　长阶尽头似乎应该有什么东西，但那里空无一物。

　　钢铁巨蝎悬停在长阶之下，萨克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陆，我……我们，感觉到了天尊的意志。

　　“祂只想与你交流，

　　“我们在这里等你。”

　　少年皱了皱眉：

　　“要说啥啊……还得背着人儿……”

　　虽然嘴上碎碎念，但他还是对着影像中萨克巨人上的众人点了点头。

　　金色的战机一个加速，瞬间抵达了长阶的尽头。

　　陆明跳下战机，雷翼王随之变形，宇宙大帝的注意力，完全进入了这副躯壳。

　　少年走到长阶尽头，左右张望：

　　“球呢？

　　“这里是不是应该有个球？”

　　他见过这个场景。

　　很久很久以前，当他初次通过索迪亚克，感受到有关这颗钢铁星球的幻象时，便抵达过这里。

　　那时，这长长的阶梯顶端，应该是有个巨大的圆球。

　　那是曾经的圣贤，也是塞伯坦的交流器官。

　　少年身后，金色的巨人“哼”了一声：

　　“祂在这呢，老大。

　　“别装——出来！！”

　　伴随着金色巨人的断喝，长阶尽头的虚空，忽然亮起光华。

　　仅仅一瞬，巨大的透明球体，悬浮在了陆明身前。

　　那球体直径数百米，其中闪过深空宇宙，浩瀚星海。

　　陆明笑着点了点头：

　　“圣贤？

　　“没跑了。

　　“不叫你还不出来，啥意思哥们。”

　　他的话音未落，圣贤的表面，忽然分裂出一道光芒——

　　一个红色的，巨大的卡通箭头，出现在了球体外部。

　　箭头线条圆润，尖端直指远方那连接星球表面的通道，尾部则指向雷翼王，

　　箭头上用塞星语写着大字：

　　你走！

　　陆明：“……”

　　他摇了摇头：

　　“行了，

　　“我知道你们之间恩怨颇重，

　　“但现在都过去了，

　　“大雷子——也就是雷翼王，不会再对你进行追猎和吞噬，

　　“祂的本体现就在你旁边，如果想杀你，你已经死了。”

　　几秒钟后，一道仿佛千万个声音汇聚在一起的意念，在陆明的脑海中响起：

　　“人类的君王，你终于来了。”

　　陆明点点头：

　　“你就是他们的‘天尊’。”

　　“是的。”

　　“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索迪亚克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索迪亚克是祂的肢体，

　　“而我，是索迪亚克的肢体。

　　“我是秩序的延伸，是祂的权能在这个宇宙中的具现化。”

　　陆明恍然大悟：

　　“懂了，你是个脚趾甲。”

　　“……”

　　“开个玩笑，”

　　少年摊了摊手：

　　“破碎之神的下位使者嘛，我懂。

　　“索迪亚克提供给我的所有‘武器‘，都是从你这打样的，相当于你给素材，它打印给我。”

　　“是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反宇宙那边那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也是你？”

　　“那是一个尝试，一个……错误。

　　“说来话长。”

　　“那就长长地说。”

　　“……好。

　　“起初，借助至尊者之手，我在这个宇宙中降生，

　　“但至尊者们不只有理性，还有恐惧与疯狂，

　　“那些恐惧、疯狂所具现的造物，便是宇宙大帝，

　　“我们天生对立，不死不休。

　　“我们之间爆发了战斗，你已知晓。

　　“此后，当我从宇宙大帝的手中逃走后，

　　“我开始思考。

　　“思考我的职责，我的命运，我的……未来。

　　“我意识到，终有一天，我会被祂找到，

　　“而我不是祂的对手——这个宇宙，没有任何存在是祂的对手，

　　“我会死去。

　　“但那一天到来前，我必须给这个宇宙留下些什么，

　　“像我的造物主那样。

　　“于是，我创造了塞伯坦人，

　　“他们凝聚了我的所有心血，

　　“如果有一天，宇宙大帝找到我，他们至少可以逃走，在这个宇宙中开枝散叶，传播秩序与理性。”

　　陆明点点头：

　　“我看得出，他们是你精心铸就的造物。

　　“据说，为了创造他们，你扫描了这个宇宙的所有生物？”

　　“不是所有，而是那些最有价值与可能性的存在，

　　“那些‘可能性’，被凝聚于他们的变形齿轮中。

　　“由此，他们得以在原本的基础上，拥有其他生物没有的优势。”

　　陆明转头，看向远处的萨克巨人，感慨道：

　　“你就没发现，即使不能变形，他们也已经强大到过分了，

　　“漫长的寿命，强大的体魄，搭配运算效率极高的电子脑，

　　“他们的起跑线，便是许多生命求之不得的终极形态。”

　　圣贤的意念仿佛带着一丝追忆：

　　“是的，

　　“因为他们是我的孩子，

　　“我爱他们，胜过我自己。

　　“但我很快发现，

　　“我的造物是有缺陷的。

　　“他们的缺陷……便是‘完美’。

　　“他们……太完美，太强大了，

　　“我将他们制造得过于优秀，还赋予了他们个性与思想，

　　“他们的力量过于全面，思想与欲望也都很活跃。

　　“结果，他们却走上了无序扩张的道路。

　　“长此以往，前景……堪忧。”

　　“你是指他们在宇宙中树敌太多？”

　　“不。

　　“是无可匹敌。”

　　“……”

　　“十三天元战胜五面的那一刻，我才发现他们有多强大，

　　“与此同时，我看到了一个未来，

　　“一个塞伯坦人将万物吞噬殆尽，坐困愁城的未来。

　　“他们过于强大，寿命又太漫长，

　　“他们对能量的需求永无止境，会伴随着人口的增长指数级增加。

　　“终有一天，他们将吞噬掉宇宙中的一切，

　　“然后，自相残杀，

　　“最后，群星都消失了，在宇宙中仅剩的一颗荒芜星球之上，在所有物质被消耗殆尽的残骸上，

　　“宇宙中的最后一个生命，那最后的塞伯坦人，会在饥饿中死去。

　　“这就是我看见的一切——我对他们的爱，最终扼杀了寰宇万物的生存与发展权。

　　“那样一来……我和宇宙大帝，还有什么区别？”

　　陆明身后，雷翼王“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嗯……这就是你当初预见的未来？

　　“但……你看到兽群了吗？”

　　“没有。”

　　“所以……你的‘预知’，或‘看见’，也是有限的，只能根据你所知晓的信息进行判断，”

　　少年笑了笑：

　　“或许，并不会那么糟糕。”

　　“是的，人类君王。

　　“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

　　“于是，我试着在反宇宙制造一个‘副本’，

　　“当这个宇宙寂灭，那个塞伯坦，便会成为下一个塞伯坦，

　　“而下一个宇宙的塞伯坦人，不会再有火种，只有余烬，

　　“他们也不会成为如此强大的生物。”

　　“噢~”

　　陆明恍然大悟：

　　“原来反塞伯坦是干这个的……

　　“一个备份，一个被设计出缺陷的，迭代版的你，

　　“那没事了，

　　“截至目前没什么问题，我只看到了汗水与努力。

　　“但你又是怎么把自己作到这个地步的？”

　　少年抬手指了指四周：

　　“且不说‘大停顿’，

　　“我现在经历一次升级，才感受到，并想明白了很多事——索迪亚克让我收集的那些，有其他宇宙能量特征的碎片，

　　“其实都是给你用的，是用来重启你火种的。

　　“哥们，内战都把你打休克了……

　　“这也在你的计划内？”

　　“……这一点，说来话长。

　　“当初，除了制造反塞伯坦，我还准备了一个后备方案。

　　“反塞伯坦形成时，

　　“我的孩子们已经开始征服寰宇。

　　“一切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我很焦急。”

　　“镇天威？”

　　“是，镇天威。

　　“他本该是更加平和的领袖，但他……时代和塞伯坦人的意志共同造就了他。

　　“而我无法干涉已经成型的火种。

　　“我意识到，必须有另一个和他一样强大的个体，打断这种无序扩张，结束那所谓的‘大征服’。

　　“于是，我以自己最初的十三个孩子中最骁勇善战的那个为模板，创造了一颗新的火种。”

　　“……绿火种。”

　　“是的，绿火种。”

　　“……那你还挺成功的，

　　“你确实打断了塞伯坦的无序扩张。”

　　“……确实。”

　　“连你自己都被‘打断’了。”

　　“……”

　　“被打成植物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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