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无法理解

　　苏毅跳下马车。

　　和妍忙紧张的打开车窗，掀起帘子。

　　眼前一幕，让她惊的捂住了嘴。

　　漫山遍野，黑压压、望不到头的人群。

　　没有整齐的仪仗，没有华丽的贡品。

　　抱着孩子的母亲，搀着老者的儿孙，衣衫破旧的汉子，扎着辫子的姑娘。

　　苏猜错了这不是敌人。

　　他们端着碗盆、拎着鸡鸭，怎么可能是敌人？

　　“王上！是王上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震耳欲聋、混杂着欢笑的巨大声浪，便自平地炸响。

　　“看！快看，像神女一样的新娘子。”有眼尖的孩子看见了车上的和妍，忙高兴的喊。

　　纵使骑兵威风凛凛，仍旧唬不住狂热的庶民。

　　他们疯狂的往前挤，想看看君上的面容。

　　想见见君夫人的神采。

　　更有不少人，朝着马上的骑兵塞东西。

　　煮熟的鸡蛋，新酿的粮食酒。

　　见骑士不接，索性就往马鞍一侧的褡裢里塞。

　　“快取下，不能收！”

　　“不能收……”

　　见老汉将一直鸡拴在马上，战士连声推辞。

　　“大人，太乱了，万一有奸人混在里头意图行凶，属下等人恐反应不及。”

　　面前数十铁骑将苏毅完全与外头隔开。

　　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却阻隔不了。

　　“都让开！”苏毅下令道。

　　“不行啊，大人！”骑兵统领一手牵着马，一手挡在苏毅身前。

　　“若您有个好歹，华夏族怎么办？属下等人万死也难辞其咎！”

　　“不见众人，如何离开？”苏毅指着远处黑压压的人群，“难道对我族热情的庶民动刀枪吗？”

　　“可……”

　　“不要说了，都让开！”

　　卫兵退到两侧，狂热的声浪更胜先前。

　　“君上！”

　　“君上！”

　　“看来今年大伙收成不赖！”苏毅朝着人群道。

　　“君上，俺今吃了稠粥，爹说吃饱喝足才能快些长大，等俺长大了一定要跟着您打坏人。”

　　充满稚气的话，穿透了人墙。

　　苏毅笑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挥挥手。

　　面对塞满道路的庶民。

　　苏毅没有让兵士驱逐，而是一步步靠近了他们。

　　“又是春耕在即，工具都好使吧？”

　　“种子够不够？”

　　“家里没有青壮的，村里安排互助了吗？”

　　近处已经有不少庶民跪下叩拜，远处看不清的还踮着脚。

　　“有老人有孩子，大伙不要挤。”

　　“九黎郡是我华夏族的领地，你们是我华夏族的百姓，还会来的……还会来看你们的……”

　　“不要跪，不要跪……”

　　和妍终于明白，自己夫君说的天命所归是什么意思。

　　看着扶起跪下老者的身影，她没有再犹豫，打开车门跳下车驾。

　　“夫人！”

　　卫兵吓了一跳。

　　神使大人不让他们跟着，夫人的安危可不能不顾。

　　几人准备行动，结果被和妍投来眼神制止。

　　“你怎么也下来了？”苏毅讶异，却没有责怪。

　　“这也是妾身的荣耀，您不愿妾身共享？”

　　“新娘子真有福气。”

　　“神女！”

　　“神女！”

　　苏毅攥着和妍的手，顺着大路往人群靠。

　　跟在队伍末尾的和部落送亲之人，还有腆着脸一定要南下的诸侯。

　　他们的心态早从先前的恐惧，变成了敬畏。

　　“这些庶民居然将华夏君当神明……”

　　“这么多人，只要华夏君一声令下，该多么可怕！”

　　“华夏君，可是我和部落的女婿！”

　　和氏宗族之人，一个个放下了架子。

　　帮着骑兵劝说围的水泄不通的庶民：“大家都让一让，让一让，让君上与夫人的车驾过去，日子还长着呢！”

　　“君上知道你们的心意，东西都收回去吧。”

　　“东西都收回去！车驾带不了……带不了……”

　　见和氏之人以自家人的身份混在侍卫圈子里。

　　跟着的十几个君主，心里除了震撼就是不安。

　　“别围着吾！”杜君对着身前身后的亲卫没好气道，“你们跟在后头。”

　　命令罢，杜君迈步朝前，对着根本不可能认识他的庶民们，挥挥手打招呼。

　　其他君主也有样学样。

　　漫山遍野的狂热庶民，望不到头，看不到边。

　　大道两侧都看不到地面。

　　这些人或哭或笑，但脸上的崇拜、尊敬，根本不是实现能安排出来的。

　　他们那可怜的仪仗，他们自诩的贵族骄傲，在这人山人海前，苍白又可笑。

　　“比子女对父母的爱戴还要更甚，吾现在确定，天命在南了！”

　　“不然也无法解释，华夏君如何以一人之力，掌控如此多的人心……”

　　…

　　“君上，托您的大恩，小人的儿子终于娶了媳妇。”一个老头见苏毅走近，颤巍巍的跪下磕头。

　　“这是俺家屯的芋头，甜啊！君上给您尝尝！”一个农妇捧着瓜往前挤。

　　“君上，俺全身都是力气，多亏您赶跑了那些贵族，谁要跟您作对，俺们就跟他拼了……”

　　“大家能吃饱喝足、娶妻生子，正是我希望的。”苏毅说罢一句话，接过那妇女递来的芋头。

　　一掰为二，分给和妍一半。

　　“甜，是好东西！”

　　“大伙都回去吧，好好过日子。”

　　“大家日子过的好，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感谢。”

　　“好了，都回去吧，回去吧……”

　　和妍一手牵着一个跌倒的小孩，另一手捏着苏毅递来的芋头。

　　周围是不住的赞美，她都无法一一回应。

　　“君上，尝尝小人酿的酒吧，是新打的粮，酿的第一坛。”

　　“……”

　　身后跟着的和氏族宗亲，还有诸侯君主。

　　见华夏君不顾威仪，混在庶民中间，不但如此还能下咽庶民递来脏兮兮的食物，浑浊的酒水。

　　华夏君怎么能如此颠倒君臣礼仪呢？

　　他们满心的不解，让他们对庶民如此，毫无可能。

　　苏毅放下陶碗，朝着众人摆手示意。

　　庶民爆发出一阵阵的呼喊。

　　声音更加的狂热，感情更加的虔诚。

　　老汉将苏毅用过的陶碗护在怀里。

　　这是君上与他们这些贱民同甘共苦的见证！

　　“大伙回去吧，队伍要赶路了，不然错过吉时，天神不会赐福了。”

　　苏毅发现单纯劝说，这些热情的群众根本不会退去。

　　只能搬出天神来。

　　声音传开，那些人群最后没见着君主的人，才纷纷停下往前挤的步伐。

　　队伍重新上路。

　　路两侧仍旧是不愿离开的庶民。

　　“吾回去北方一定要劝亲家南下来访，同时立刻断绝与炎部落联系。”

　　“虽未昭告天神，但天下共主已经是华夏君了，日后但有号令，吾是万万不敢违逆的。”

　　队伍后头，挤在一辆平板马车上的君主，看着路边庶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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