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工头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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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婉柔愁眉苦脸。

  “对了,上次我首饰丢了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去查?”

  “我现在没多的钱,那些已经是我所有的资产了。”

  那些东西丢了,她只敢在家里闹一闹,不敢大张旗鼓。

  万一被有心之人借此陷害,后果多严重。

  这点王婉柔还是清楚的。

  虽然她心里怀疑还是孟月干的,因为上次那个手镯她就觉得是孟月干的。

  孟月死活不承认,王婉柔心里又急又气,但又拿她没什么办法。

  孟海风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上次他因为偷偷卖了王婉柔的东西栽赃给孟月,心里还是有点愧疚的。

  这次他相信肯定也不是孟月干的。

  只是王婉柔的珠宝为什么会不翼而飞呢?

  到底是那天发大火有人把东西偷了,还是她自己故意藏着不给他?

  四月的日头悬在江面上,把码头的铁板晒得发烫。

  孟海风弓着腰往肩上摞麻包,蓝布工装的后背早被汗浸透,领口磨出的毛边刺着脖子。

  衣裳是搬运站按人头发的。

  领口还缝着前主人用红漆描的“陈”字。

  “哟,这不是带过百八十号人的大连长吗?”

  铁皮桶似的嗓音从跳板传来。

  孟海风手一抖。

  麻包上的稻壳簌簌掉在颈窝里。

  李三敞着灰布衫,趿拉着露脚趾的凉鞋,手里的牛皮本子拍得啪啪响。

  这是码头上的“生死簿”,派多少活儿、扣多少工钱全在他翻页的指缝里。

  孟海风没抬头,继续捆扎麻包带:“李班头有事?”

  “装什么聋?”

  李三走到近前,凉鞋碾过孟海风脚边的草绳。

  “赵主任说了,码头不养吃白饭的。”

  他特意把“吃白饭”三个字拖得老长。

  目光落在孟海风磨破的袖口上。

  “听说你在部队时,手底下带百八十号人?”

  周围搬货的汉子们低着脑袋憋笑。

  麻绳摩擦声里混着压抑的咳嗽。

  孟海风的指甲掐进掌心。

  “班头说笑了。”

  他闷声回了句,扛起麻包就走。

  跳板在脚下吱呀作响,江风送来李三的笑骂。

  “装什么孙子!真当自己还是戴大檐帽的?现在你裤腰上拴的是草绳,老子裤腰上拴的是码头的钥匙!”

  货仓里阴凉些,孟海风把麻包码好,伸手去接老张头递来的搪瓷缸。

  老头往他手里塞了片卷烟纸,低声说:“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号人就会踩软柿子。”

  话没说完,李三的牛皮本子就拍在了货堆上。

  “老东西少拉帮结派,当心我让你去扛石灰!”

  返回码头时,日头更毒了。

  孟海风刚要搬第二趟,李三突然拽住他的工装后领。

  “等等,你扛的是三号仓的稻种?”

  他翻开本子,粗手指在纸页上戳出个坑。

  “错了,你该扛四号仓的旧报纸。”

  “李班头,工单上写的是三号——”

  “工单?”

  李三突然把本子往地上一摔,报纸样张从里面滑出来。

  “你也配看工单?前几天你把盐袋扛错仓,害得老子挨了赵主任一顿骂!”

  他弯腰捡起报纸,突然撕成两半。

  “就你这脑子,还当连长?我看连码头的老鼠都比你机灵!”

  碎纸片飘落在孟海风脚边。

  他盯着李三油光发亮的鼻尖,心里涌现十把尖刀,恨不得将他砍得稀巴烂。

  “发什么呆?”李三推了他一把。

  “四号仓的报纸受潮了,你给老子一张张摊开晒!要是晒坏了,老子扣你半个月工钱!”

  因为力道,孟海风踉跄着后退半步。

  后腰撞在生锈的缆桩上。

  他望着李三摇晃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对方裤腰上别着的铜钥匙。

  那是开值班室小钱箱的!

  昨天他亲眼看见李三从里面数出三张十元大钞,塞进了自己的裤兜。

  货仓里飘出霉味,孟海风蹲在地上一张张捡报纸。

  他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哄笑,抬头看见李三正举着自己的搪瓷缸子。

  “瞧瞧,连长的缸子上还刻着‘忠’字呢!”

  说着往缸子里吐了口痰,“忠臣?我看是丧家犬!”

  搪瓷缸“当啷”摔在地上,滚出老远。

  孟海风盯着那滩混着痰的脏水,眼里闪过巨大杀意。

  “捡起来啊!”

  李三踢了踢缸子,“怎么?嫌脏?你在部队吃的罐头,说不定比这还脏呢!”

  周围几个年轻搬运工跟着笑,有人小声嘀咕:“听说他是被部队‘踢’出来的……”

  孟海风的手在报纸堆里紧紧攥成拳,指甲扎进掌心的老茧。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江轮的汽笛,看见李三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在骂什么。

  直到老张头过来拽他的袖子,他才发现自己的指节已经发白。

  “算了,海风。”

  老张头低声说,“留得青山在……”

  “留个屁!”

  李三突然冲过来,一脚踹翻孟海风面前的报纸堆。

  “老子今天就教教你,在码头谁是青山!”

  他揪住孟海风的衣领,鼻尖几乎碰着鼻尖。

  “你以为穿几天军装就高人一等?告诉你,现在你连老子裤脚上的泥都不如!”

  孟海风闻到对方嘴里的劣质烟味。

  “松开。”孟海风咬紧牙根。

  “松开?你能把老子怎样?”

  李三笑得更欢了。

  “想打我?来啊!你要敢动老子一根汗毛,老子让公安的同志好好查查你档案里的作风问题!”

  “砰”的一声闷响。

  孟海风的拳头砸在货堆上。

  松木屑飞溅,他感觉指骨生疼。

  李三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大声:“看看,连长急眼了!急眼也没用,在这儿你就得听老子的。”

  日头偏西,李三的骂声终于消停。

  孟海风坐在码头石阶上,望着江面上的波光。

  掌心的血珠渗进蓝布工装的纹路,和领口的“陈”字红漆混在一起,分不清颜色。

  他摸了摸裤兜,里面还装着入伍时发的铝制饭盒。

  边沿的凹痕是前年年抗洪时被沙袋砸的。

  那时他觉得,这凹痕是军人的勋章。

  现在……

  孟海风冷冷扯了扯嘴角。

  屁!都是屁!

  孟海风恨极了!

  他出生入死,却被部队抛弃!

  苏岁岁!

  司寒霆!

  所有对不起他的人!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现在饭盒空着,和他的肚子一样空。

  远处传来搬运工们收工的哨声,李三站在值班室门口吆五喝六。

  孟海风站起身,拍了拍沾满报纸碎屑的裤子。

  他往值班室深深看了一眼,捏紧了拳头……

  *

  军区家属院,夜晚被一道凄厉的叫声惊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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