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0章 我能为所有结果负责

　　前楚时期，世家门阀对身份相当重视，没有多少大族会将自己的嫡长女嫁给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的，尤其还是在军中效力的从七品小官，而当时的牧云之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终究只是一个小人物罢了。

　　当时的牧云之真的不起眼，一个从七品的小官，放到什么地方都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更何况牧云之还是在边关，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世家就更不可能将家族嫡女嫁给他为妻了，家族联姻最重要的是利益，当时的牧云之可给人家女方的家族带来不了什么。

　　“那后来呢？”路朝歌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八卦：“那女的没要死要活的嫁给老牧啊？”

　　“那女的其实也看不上老牧。”白小白说道：“当初对他有些许好感，也不过是因为老牧长的比较好而已，好看当不得饭吃，而且所有人都会有相看两厌的时候，时间长了对老牧也就没什么感觉了，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当时的老牧就在西疆。”路朝歌想了想：“那女的家应该在凉州吧？”

　　“对啊！”白小白说道：“就在凉州，要不然为什么老牧他媳妇控制他的零花钱啊！”

　　“人家好歹是个家世不错的家族，嫁的人肯定差不了。”路朝歌说道：“还用老牧接济啊？”

　　“没落了呗！”白小白说道。

　　“得罪我了？”一提到世家没落，路朝歌就想到了自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

　　“可不就是得罪你了吗？”白小白说道：“那女子后来许配的人家，也算是凉州一个不小的家族了，结果被你给收拾干净了，不过倒是没把人杀干净，留了一些活口，至于陛下当初为什么留了活口，想来和老牧有关系。”

　　“所以那个女子的日子不好过？”路朝歌问道。

　　“能好过吗？”白小白说道：“这女子得罪了当时还是大都督的陛下，还有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那女子的家族自然就不可能让她在回归家族了。”

　　“那男的呢？”路朝歌问道。

　　“杀了啊！”白小白说道：“女的能活命就不错了，就你斩草除根的性子，你觉得男丁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我这算是帮了老牧还是害了老牧啊！”路朝歌挠了挠头：“不过这件事我觉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老牧他媳妇也是的，多少年前的事了还记挂着。”

　　“其实也不是老牧他媳妇记挂着这件事。”白小白说道：“老牧也有不对的地方，私底下接济了好几次了，每次虽然给的不多，但老牧好歹是有家室的人了，用牧夫人的话来说就是，要么你大大方方的纳个妾，要么你就断了干净。”

　　“牧夫人大气。”路朝歌竖起了大拇指：“那老牧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纳妾啊？”

　　“老牧他也是挺矛盾的。”白小白说道：“照顾那女的，估计就是所谓的爱而不得，不想纳妾可能也是因为当初那女子不够坚定，没有坚定的选择他牧云之。”

　　“啧……”路朝歌咂了咂嘴：“老牧也有小心眼的时候啊！不过我这次倒是有点同情老牧了。”

　　“靠，老牧不会因为这件事恨我吧！”路朝歌继续说道：“要不是我把那家子给屠了，他这老相好这会儿还在豪门大宅里当她的少奶奶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白小白笑道：“可当时那情况，你能留那家男丁一条活路？他们自己找死，往刀口上撞，怨得了谁？要我说，那女的当初要是眼光毒一点，魄力大一点，铁了心跟了老牧，现在不就是堂堂国公夫人，风光无限？哪至于落得这般田地？说到底，还是世家门阀那套害人不浅，只看眼前三分利，不识潜渊真龙珠。”

　　路朝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段陈年旧事带来的信息。他忽然抬起头，看向白小白，眼神变得有些玩味：“你说……老牧他媳妇，知不知道这档子事儿？她卡老牧的零花钱，是真的因为这事儿，还是纯粹就是老牧自己太能乱花钱？不过也不对啊！老牧这人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常年在边关领兵，吃的喝的全是军中的，看来牧夫人是知道这件事。”

　　“这可就不好说了。”白小白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促狭：“不过嘛，以牧夫人那七窍玲珑的心肝，就算一开始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风言风语的，总能听到些皮毛。再说了，老牧若是心里没鬼，何必在零花钱这种事上被他夫人拿捏得死死的？他一个统兵大将，随便指缝里漏点，还不够他花的？”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路朝歌抚掌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老牧这浓眉大眼的家伙，还有这么一段风流债，而且看样子后遗症持续到现在。回头我得找个机会挤兑挤兑他，顺便看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

　　“你可别乱来。”白小白提醒道：“老牧脸皮薄，你这要是当面去问，他非得跟你急眼不可。再说了，这都是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那女子如今是死是活，过得怎样，都还未可知呢！你这一掺和，别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放心，我自有分寸。”路朝歌摆了摆手，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写着“这事儿没完”，悠悠地说道：“我就是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当年你看不上的那个边军小卒，如今成了你高攀不起的存在。而你依仗的豪门夫家，却灰飞烟灭……这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说，我要不要派人去查查那女子现在在哪儿？过得怎么样？要是真过得凄惨，看在老牧的面子上，暗中接济一下，也算替老牧了却一桩心事？”

　　白小白看着路朝歌那明显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我看你是闲得慌。老牧自己的事，让他自己处理去。你这一插手，好事也能变成坏事。喝茶，喝茶，这八卦听到这儿就行了。”

　　路朝歌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看他那闪烁的眼神，白小白就知道，这位爷心里肯定已经琢磨开了，指不定后面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待白小白等人离开，路朝歌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路到了牧云之的中军帐。

　　“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我这来干什么？”牧云之好奇。

　　“你以前有个相好的？”路朝歌开门见山。

　　“算不得相好的。”牧云之看了路朝歌一眼：“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们刚才是不是说这件事了？”

　　“我都喜欢那些事，你还不知道啊？”路朝歌笑了笑：“那个女的还活着吗？”

　　“活着。”牧云之叹了口气：“当年我在陛下那保了她一命，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接济过她几次。”

　　“你就没想着把她领回家？”路朝歌问道。

　　“我接济她不过是因为年轻时的爱而不得罢了。”牧云之说道：“不是有句话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你真没想过要纳她为妾？”路朝歌问道。

　　“朝歌，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牧云之笑了笑：“何必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呢？当年的她不是也没坚定的选择我不是吗？我现在帮她几次了，就算是仁至义尽了，这样就好了。”

　　“老牧，你真是这么想的？”路朝歌问道。

　　“不然呢？”牧云之说道：“我夫人都开口让我纳她为妾了，我不是也无动于衷嘛！”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路朝歌笑了笑：“她在什么地方，我叫人给她送点银子过去，算是帮你了。”

　　“不需要了。”牧云之说道：“我已经很久没让人给她送银子了，以后她过的好不好，与我无关了。”

　　“随你。”路朝歌站起身：“老牧，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别总想着了，该放下就放下吧！当年她没有坚定的选择你，是她的损失，你和你夫人成亲的时候，你几品官？”

　　“从六品武官。”牧云之说道。

　　“从六品和从七品有区别吗？”路朝歌说道：“但是，你现在的夫人坚定的选择了你，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

　　“我本来已经不想了。”牧云之说道：“你今天要是不提起她，我都差不多把她忘了。”

　　“既然你放下了那就好了。”路朝歌说道：“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接下来一段时间有你忙的了。”

　　“朝歌，你过来看。”牧云之一把拽住了要离开的路朝歌，来到了舆图前，在上面的某一处点了点。

　　“这不就是一个废弃的烽燧嘛！”路朝歌说道：“这有什么可看的？”

　　“这个烽燧我感觉有问题。”牧云之皱了皱眉：“之前这个烽燧的附近，有一支霍拓国的禁军在巡逻，你难道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你会让你的亲军，去巡逻一座废弃的烽燧吗？”

　　“那肯定不会，除非这座烽燧有什么重要作用。”路朝歌想了想：“这个烽燧距离王都三十里，而且还是废弃的，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重要作用才是，但是有禁军巡逻，这确实让人捉摸不透啊！”

　　“所以，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牧云之说道：“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座烽燧应该是密道的出口，是赫连王族给自己留的最后的生路。”

　　“你想派人去探探路？”路朝歌眉毛一挑：“你想派谁去？米斯尔卓你觉得怎么样？”

　　“我也是这个意思。”牧云之点了点头：“他对霍拓的地理地势比我们都熟悉，他去不至于迷路，而且他现在在军中实在是没什么事做，与其让他闲着，不如给他找点事做。”

　　“那你就安排吧！”路朝歌想了想：“抓不住人就堵在那，万一能碰上赫连皇族的人呢！”

　　“你早点休息吧！”牧云之说道：“我是发现了，你身上这伤好的是比别人快哈！这要是换成别人，估计还在床上趴着呢！”

　　“我就说我异于常人吧！”路朝歌说道：“行了，我不和你说了，对了……”

　　说着，路朝歌将一个钱袋扔给了牧云之：“看看你那可怜样，就没见过你这么可怜的大将军，人家唐虎臣一个月还有五百两的零花钱呢！你才一百多两银子，整个大明最穷的大将军也就是你了，拿着花吧！等我回了长安城和你媳妇说说，让她给你长点零花钱。”

　　牧云之接过钱袋子掂量了一下，差不多应该有十多两散碎银子的样子：“你给都给了，就不能多给点？”

　　“里面有银票。”路朝歌撇了撇嘴：“你以为我像你似的，抠死你得了。”

　　路朝歌出了中军帐，一路到了路竟择的营帐，此时一帮小家伙还没睡觉，这段时间他们可老实多了，路朝歌那二十鞭子抽的血肉模糊的，一个个都长记性了，谁也不敢贸然往营地外跑了，而且这里已经靠近霍拓国王都了，外面可真是危险重重，赫连嗣华手里的人已经算不上人了。

　　“都没睡呢！”路朝歌看着一帮围在一起烤肉吃的小伙子们：“你们这伙食不错啊！辎重营买的肉啊？”

　　“宗保弄来的滩羊。”路竟择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路朝歌：“我们就想着晚上当宵夜吃。”

　　“嗯！”路朝歌点了点头：“果然，跟着杨家人这辈子都饿不着啊！”

　　“你们多吃点。”路朝歌吃了一块烤肉：“烤的挺不错的，你们现在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一定要跟上才行，营养跟上了你们才能长大个，才能长力气。”

　　“爹，你后背还疼不？”路竟择问道。

　　“好了。”路朝歌说道：“你爹我皮糙肉厚的，好得快。你们这帮小家伙都给我记住了，以后没有军令的时候，就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在军营里待着，军营可不是你们的游乐场，若是养成这个臭毛病，将来你们领军的时候，会遇到很多麻烦，而且可能是改变战局的麻烦。”

　　“二叔，那你怎么天天不着调啊！”杨宗保这小子的脑子绝对比他爹聪明，而且聪明很多，但是有的时候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也像极了杨延昭。

　　“我不着调是因为我，能控制好我不着调的度。”路朝歌说道：“而且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能为结果负责，你们能为你们做的事负责吗？”

　　“就拿之前说的那件事来说。”路朝歌继续说道：“假如当时你们遇到的是数倍于你们的兵力，而且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把你们一网打尽，你们想没想过后果？”

　　“都是家中的嫡长子嫡长孙，若是你们一战损失殆尽，你们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路朝歌继续说道：“这意味着我们大明的将门可能会断代，知道这对于大明军队意味着什么吗？这个后果你们能承担吗？”

　　“不管是你们所在的家族，还是大明亦或者是我，为了培养你们，付出了多少心血吗？”路朝歌说道：“你们年岁都不大，若是放在普通人家，你们现在应该在家中读书，根本就没机会到这里，把你们都带出来，知道我要承担多大的风险吗？要是你们出事了，我路朝歌就是大明的罪人。”

　　“你们是大明的未来，我把你们带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尽早的感受战场。”路朝歌说道：“可不是让你们来送死的，你们一定要记住这次教训，做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做自己能够解决的决定。”

　　“军队，从来都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的。”路朝歌站起身，将路竟择摁着坐了回去：“慢慢看慢慢学，你们将来都是要踏上战场的，给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很多很多，现在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将来你们才能建功立业。”

　　这些孩子确实都是大明的未来，都是将门之后，一个个的哪个不是家族花大力气培养的，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路朝歌真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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