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当那充满了‘神圣’‘光辉’的‘孔圣’‘虚影’缓缓消散于那巨大的‘天幕’之上时。

　　整个泰山之巅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

　　“轰——！！！”

　　那压抑了数日之久的‘恐惧’‘绝望’与那‘劫后余生’的‘狂喜’。

　　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神迹！神迹啊！”

　　“圣人显灵了！圣人真的显灵了！”

　　“陛下乃是‘天’‘选’‘之君’！‘格物’‘之道’乃是‘天’‘授’‘之学’啊！”

　　那数以万计的‘儒生’与‘降将’们如同群被‘神’‘之’‘光’‘洗礼’了的‘迷途’‘羔羊’！

　　他们疯狂地对着那早已‘空无一物’的‘天幕’！

　　与那高台之上‘君临天下’的年轻‘帝王’！

　　进行着最是‘虔诚’也最是‘卑微’的‘五体投地’‘大礼’！

　　他们那早已被‘旧’‘信仰’‘禁锢’了千年的‘灵魂’。

　　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加‘强大’也更加‘不容置疑’的‘新’‘神权’（皇权与格物）！

　　给彻底‘征服’了！

　　而就在这‘万民’‘朝拜’的‘狂热’‘盛典’之中。

　　泰山之巅那最是‘隐秘’的‘角落’里。

　　那个亲手‘导演’了这一切的‘老’‘神仙’。

　　元圣张大山。

　　却缓缓地放下了手中那连接着‘麦克风’的‘电线’。

　　他那看透了‘万物’‘本源’的‘深邃’‘眼眸’之中没有丝毫‘胜利者’的‘喜悦’。

　　只有一种‘棋手’在‘弈’完一盘‘千古’‘名局’之后那‘如释重负’的‘疲惫’。

　　与那‘高处不胜寒’的‘无尽’‘寥落’。

　　“爷爷。”

　　一个充满了‘复杂’‘情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那个刚刚才被‘圣人’‘钦点’的‘新’‘任’‘衍圣公’。

　　那个曾经最是‘不成器’的‘孔’‘家’‘庶子’。

　　孔德。

　　缓缓地走了上来。

　　他那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对眼前这位‘老人’那‘神鬼莫测’之‘手段’的‘极致’‘敬畏’。

　　与那‘信仰’‘崩塌’之后的‘深深’‘迷茫’。

　　“您……您究竟是‘人’？”

　　“还是‘神’？”

　　他颤抖着问出了那个足以让任何‘凡人’都‘灵魂’‘出窍’的‘终极’‘之问’。

　　“呵呵。”

　　张大山闻言笑了。

　　他缓缓转身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亲手’‘扶’上‘神坛’却又‘亲手’‘打’‘入’‘凡尘’的‘年轻人’。

　　缓缓地摇了摇头。

　　“孩子。”

　　“这世间本无‘神’。”

　　“有的只是‘装神弄鬼’的‘人’。”

　　“与那‘顶礼膜拜’的‘痴’‘人’。”

　　“我今日所为。”他指了指那山下那依旧在‘山呼万岁’的‘狂热’‘人潮’。“不过是‘以’‘神’‘之’‘名’！‘行’‘人’‘之’‘事’罢了。”

　　“可……可是……”孔德依旧无法理解“您为何要如此？您明明可以直接……”

　　“直接用‘炮火’‘碾’‘平’‘曲阜’吗？”张大山打断了他那浑浊的老眼之中闪过一丝‘悲悯’。“孩子。‘暴力’只能摧毁‘肉体’。”

　　“却永远无法征服‘思想’。”

　　“我今日若‘杀’了你那‘愚蠢’的‘兄长’。”

　　“那他便会成为‘儒家’‘道统’那‘千年’‘不朽’的‘殉道者’！”

　　“届时！天下所有‘心怀不满’的‘腐儒’！都会将他奉为‘神明’！将朕与这‘格物’‘新政’视为‘不共戴天’的‘死敌’！”

　　“那才是真正的‘后患无穷’！”

　　“而今日。”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棋手’的‘冷笑’。“我让他‘活’着。”

　　“让他亲眼看着自己那‘引以为傲’的‘信仰’被那‘至高无上’的‘先祖’亲手‘否定’！”

　　“让他从一个‘悲壮’的‘殉道者’！沦为一个‘欺师灭祖’‘人人喊打’的‘可怜虫’！”

　　“这比‘杀’了他！”

　　“要‘诛心’‘万倍’！”

　　一番话！

　　如同一柄最是冰冷的‘现实’‘之刃’！

　　狠狠地插在了孔德那‘天真’的‘书生’‘之心’上！

　　他呆住了。

　　他那张‘年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那……那您今日……”他颤抖着问道“将‘先祖’‘搬’‘上’‘神坛’！又将‘陛下’‘捧’‘上’‘云端’！难道就不怕……不怕这天下万民！从‘信’‘孔’！变为‘信’‘君’吗？！”

　　“这与之前又有何区别？！”

　　“问得好。”

　　张大山那浑浊的老眼之中第一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孩子。”

　　“你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我今日‘造’‘神’。”他缓缓说道“非是为了‘立’‘神’。”

　　“而是为了‘杀’‘神’。”

　　“杀神？！”

　　“没错。”张大山点了点头。“杀光这天下间所有‘高高在上’的‘神’！”

　　“无论是‘孔圣’！”

　　“还是‘陛下’！”

　　“亦或是……”他指了指自己“我这个‘冒牌’的‘老神仙’！”

　　“我今日所为。”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庄严！“便是要用一场‘荒诞’‘至极’的‘神迹’！去告诉那天下万民一个最是‘朴素’的‘道理’！”

　　“那便是——”

　　“‘神’！”

　　“是‘不可信’的！”

　　“是‘可以’‘被’‘人’‘创造’‘出来’的！”

　　“真正值得‘信仰’的！”

　　“从来都不是任何‘个人’！”

　　“而是那‘未知’‘大于’‘已知’的‘探索’‘精神’！”

　　“是那‘眼见’‘未必’‘为实’的‘质疑’‘态度’！”

　　“更是那‘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的‘科学’‘之魂’！”

　　“这才是‘格物’‘之道’的‘根本’！”

　　“这才是朕与陛下真正想要建立的‘新’‘世界’！”

　　一番话！

　　如同一篇充满了无上‘启蒙’‘之光’的‘人类’‘宣言’！

　　在孔德那早已被‘彻底’‘颠覆’的‘世界观’之内轰然炸响！

　　他呆住了。

　　他那年轻的脸上所有的‘恐惧’与‘迷茫’都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极致’‘开悟’！

　　他知道。

　　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他以为自己今日‘失去’了一个‘信仰’。

　　却没想到。

　　自己竟‘得到’了整个‘宇宙’！

　　“我……我明白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但这一次！

　　他跪的不再是‘神’！

　　而是‘真理’！

　　“元圣！”他那年轻的声音充满了‘新生’的‘力量’！“弟子……弟子知该如何做了！”

　　“哦？”

　　“弟子明日便上奏陛下！”

　　“自请‘废’‘去’那‘世袭罔替’的‘衍圣公’‘爵位’！”

　　“并将‘孔’‘家’‘所有’的‘家产’‘田地’！尽数‘捐’‘出’！”

　　“在‘曲阜’‘圣地’！”

　　“建立一座全新的……”

　　“‘华夏’‘文明’‘博物馆’！”

　　“与一座……”

　　“‘反’‘封建’‘思想’‘启蒙’‘大学’！”

　　“弟子要让这天下所有‘读书人’都明白！”

　　“‘思想’！”

　　“是用来‘创造’‘未来’的！”

　　“而不是用来‘禁锢’‘现在’的！”

　　“好！好！好！”

　　张大山闻言大笑！

　　他知道。

　　自己今日‘种’下的这颗‘思想’‘之种’。

　　终于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之上。

　　发出了第一颗‘新生’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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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这‘新’‘旧’‘两’‘代’‘思想’‘巨匠’‘谈笑’‘风生’‘之间’‘定’‘下’‘了’‘未来’‘千年’‘文脉’‘走向’之时。

　　那‘封禅’‘高台’之上。

　　年轻的帝王赵乾。

　　静静地看着下方那依旧在‘顶礼膜拜’的‘狂热’‘人潮’。

　　他那年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胜利’‘喜悦’。

　　只有一种‘手握’‘神权’的‘无尽’‘疲惫’。

　　与那‘高处不胜寒’的‘深深’‘警惕’。

　　他知道。

　　‘神’‘之’‘外衣’。

　　虽是‘最’‘华丽’的‘铠甲’。

　　亦是‘最’‘沉重’的‘枷锁’。

　　而他与他这‘年轻’的‘帝国’。

　　那‘真正’的‘长征’。

　　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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