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宇文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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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高句丽城终于陷落的时候，百里之外的高显城，已是另一番光景。城头之上，东部鲜卑的狼头大旗在寒风中无力低垂，仿佛预示着它主人的命运。
宇文莫那身披厚重的皮甲，看着城下，面如死灰……
城下，是无边无际的汉军营盘，无数面赤色的龙旗在营中猎猎作响，那股冰冷而磅礴的肃杀之气，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大王……大王！汉军……汉军把我们彻底包围了！”
一名亲卫首领连滚带爬地跑到他身边，声音抖得如同筛糠。
“四面八方都是汉军！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
宇文莫那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本以为司马懿据守卢龙塞，自己只要在后方牵制住郭淮的安北府兵马即可。
可谁能想到，郭淮奇袭柳城后竟然一路追击至此，而且这才过了多久，卢龙塞的天险便已化为齑粉，那位大辽皇帝竟成了丧家之犬！
如今汉人大军压境，数几万大军云集于此，他连郭淮的安北都护府都打不过，如今面对汉军倾国而来的主力，又拿什么去抵挡？用这些已被吓破了胆的族人吗？
“跑……我们还能跑吗？”
宇文莫那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跑？”
那亲卫首领哭丧着脸。
“大王，往哪儿跑啊！东边就是丸都城，司马懿可是明令我们死也得守住这城啊！我们要是跑了……”
城头一片死寂，所有鲜卑将士的脸上，都写满了末日降临般的恐惧。
就在这时，城下一名汉军使者单人独骑，缓缓行至城下百步之外，朗声喝道。
“城上何人主事？我乃大汉安北大都护麾下，奉都护之命，特来送上书信一封！我家陛下有旨，只诛司马首恶，胁从不问！尔等若执迷不悟，待天兵一至，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信！有信！”
宇文莫那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爆出一丝希冀的光芒，嘶声喊道：“快！快把信拿上来！”
很快，一封用箭矢射上城头的书信便被呈到了宇文莫那面前。
他颤抖着双手展开，信是郭淮亲笔所书，字迹沉稳有力，内容却简单直白。
信中只说，汉帝刘瑁已至，只求活捉国贼司马懿，对于被胁迫的鲜卑各部，并无赶尽杀绝之意。若宇文莫那愿献城归降，可保全部族老小性命，既往不咎。
信的末尾，还特意提了一句，昔日莫护部、拓跋部皆因顺应天时，如今已在大汉治下封侯拜将，部族繁衍生息，安享太平。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宇文莫那的心上。
他缓缓放下书信，思忖片刻后，抬起头环视着周围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抵抗恐怕是死路一条，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选择题，对于他们这种草原部族而言，一点也不难做……
“开……开城门……”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说道。
“嘎吱！”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宇文莫那摘下头盔，解下佩刀，带着麾下一众鲜卑部将，步行出城，在汉军阵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罪人宇文莫那，不知天数，对抗天兵，罪该万死！今朝幡然醒悟，愿献城归降，还望天使开恩，饶恕我部族上下性命……”
他将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冻土之上，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郭淮策马缓缓上前，看着这个前几日还在与自己周旋的鲜卑首领，此刻却如同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脸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
他翻身下马，亲手将宇文莫那扶了起来。
“宇文单于不必如此。陛下圣明，知晓你是受了司马懿那国贼的蛊惑，才误入歧途。只要你真心归顺，听从吩咐，我家陛下仁德宽厚，自然不会怪罪于你。”
郭淮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收拾一下，随我去高句丽城，亲自向陛下请罪吧。”
“……喏！”
就这样，汉军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高显城，宇文莫那也连夜跟随郭淮前往高句丽觐见刘瑁。
高句丽城，刘瑁的临时行辕之内。
刘瑁高坐于主位，身着赤底黑龙纹的常服，外罩一袭厚实的黑貂裘，不怒自威。
下方两侧，张辽、张飞、太史慈、董袭、田丰等一众文武重臣分列而坐，投向堂下的目光如刀似剑……
“罪臣，宇文莫那，拜见大汉天子陛下！”
宇文莫那被两名甲士押入帐中，一见到刘瑁，便双腿一软，跪伏于地，浑身抖如筛糠，连头都不敢抬起。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道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以及毫不掩饰的杀意，尤其是左侧那名豹眼环须的猛将，目光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刘瑁端起案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并未立刻让他起身，只是任由这压抑的气氛发酵。
直到宇文莫那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才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淡淡开口。
“宇文莫那，抬起头来。”
“罪……罪臣不敢。”
“朕让你抬起头来。”
刘瑁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宇文莫那身子一颤，只得哆哆嗦嗦地抬起头，迎上了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
他心中清楚，自己这些年首鼠两端、反复无常的行径，在这位雄主面前，恐怕早已被看得一清二楚……
刘瑁看着他那副惶恐的模样，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怒意。
“朕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你宇文部在这乱世中求得自保。这本也无可厚非。可惜你跟错了主子，站错了队。”
“陛下圣明！罪……罪臣是被司马老贼蒙蔽了双眼，一时糊涂啊！求陛下给罪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宇文莫那砰砰地磕着响头，声泪俱下。
“机会？”
刘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朕一向愿意给人机会。也罢，朕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宇文莫那闻言，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连忙道。
“请陛下尽管吩咐！便是上刀山，下火海，罪臣也万死不辞！”
“很好。”
刘瑁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拿起一根木杆，重重点在了丸都城的位置。
“现在，朕命你即刻集结本部兵马，作为我大汉王师的先锋，立刻向丸都城发起进攻！你，可愿意？”
宇文莫那连连点头，不停地向刘瑁磕头叩首。
“愿意！罪臣愿意！罪臣……罪臣多谢陛下天恩！罪臣愿为陛下效死！愿为陛下之马前卒！”
这便是刘瑁与田丰、贾诩等人商议的办法，用鲜卑降将去消耗司马懿的兵力，他们才能以最小的损失拿下丸都城！
至于宇文莫那是否忠诚，并不重要，待拿下司马懿，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区区宇文一部，很快就会与现在的源匹狐，慕容跋一样，彻底融于汉人之中……
刘瑁满意地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他的面前，俯视着他，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带着致命的诱惑。
“很好。想来郭都护已经跟你提过，莫护家和拓跋家的地位。朕向你保证，只要你干得好，这未来新设的安东都护府，也未尝没有你宇文部的一席之地！”
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击中了宇文莫那！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仅能活命，竟然还有机会加官进爵，获得与慕容部同等的地位！
这一刻，什么司马懿，什么旧主，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感激与狂热！
“请陛下放心！”
宇文莫那激动得浑身颤抖，声音都变了调。
“臣，一定竭尽所能，为陛下拿下丸都！若拿不下，臣提头来见！”
“去吧。”
刘瑁挥了挥手，不再看他一眼。
“喏！”
宇文莫那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那挺直的腰杆和亢奋的神情，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光明未来……
望着宇文莫那离去的方向，刘瑁喃喃自语。
“终于，就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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