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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集:外交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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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西月,秦使剑

  渭水的冰刚融出第一道缝时,卫鞅已站在栎阳东门的驰道上。黑色的轺车套着四匹河西骏,车厢两侧悬着玄色旌旗,绣着斗大的"秦"字——这是秦孝公亲赐的仪仗,昨日在朝堂上,他亲手将虎符与国书塞进卫鞅怀中:"河西之地,先祖流血之地,今托于君。"

  一、驰道上的锋芒

  "左庶长,前面就是函谷关了。"驭手勒住缰绳,车窗外的山影陡然逼仄起来。卫鞅掀起帷帘,见关隘上的秦军甲士正换岗,玄色战袍在料峭春风里猎猎作响。三年前他初入秦时,这关隘还插着魏旗,如今箭楼的垛口间,已能望见新刻的"秦"字石碑。

  车过函谷关,道旁的田埂渐渐宽了。魏国的农夫披着蓑衣在田里翻地,见了秦使的车马,都直起腰张望。卫鞅忽然想起五年前在安邑,街头小儿唱的"秦人为犬,河西为圈",如今那歌声仿佛还在风中飘,却被车轮碾过的辙痕压得碎了。

  "停车。"他忽然开口。

  不远处的土坡上,几个魏兵正驱赶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那些人脖颈上套着木枷,背上刻着"秦"字——是去年河西之战的俘虏。卫鞅望着他们佝偻的背影,指尖在车厢壁的地图上划过阴晋城:"记下此地,回秦后奏请君上,以粮赎俘。"

  驭手应着,重新扬鞭。车轮碾过魏国的驰道,石缝里钻出的野草沾着晨露,像极了秦地荒野上的劲草。卫鞅从行囊里取出一卷竹简,是昨晚写的《河西策》,墨迹未干的字里,藏着他为此次出使准备的三把剑。

  二、安邑宫的旧影

  魏王的宫殿还是老样子,铜鹤香炉里飘着西域的香料,阶下的玉磬蒙着层薄尘。卫鞅穿着秦式朝服,玄色深衣镶着绛色滚边,站在殿中时,引得群臣窃窃私语——他们还记得这个当年在公孙痤府里抄《法经》的年轻人,如今却成了秦国的左庶长。

  "秦使远道而来,所为何事?"魏王斜倚在榻上,语气带着漫不经心。他手里把玩着颗明珠,是去年韩国进贡的,却不知秦地的铁矿已能铸出比珠玉更锋利的剑。

  卫鞅展开国书,声音掷地有声:"秦魏比邻,当息兵戈。我君愿以粮五十万石,换河西故地三城。"

  "放肆!"将军庞涓的侄子庞葱猛地站起,"河西乃魏之沃土,岂容秦犬觊觎?"

  殿中顿时一片附和。卫鞅却笑了,从袖中取出另一卷竹简:"魏王可知,去年秦地粮产几何?"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惊愕的脸,"三百六十万石。足够支百万大军三年之用。"

  香炉里的烟忽然乱了。卫鞅瞥见公孙痤的儿子公孙衍站在群臣末位,眼神复杂——当年在稷下学宫,正是此人笑他"秦音如鸟叫"。

  "秦虽有粮,却无甲兵。"太傅田需捋着胡须,"我大魏带甲三十万,岂惧西陲蛮夷?"

  "是吗?"卫鞅从怀中掏出块青铜符,"去年河西之战,秦军斩魏兵三万,俘两万,此乃战功符。"他将符牌掷在案上,铜器碰撞的脆响惊得魏王手里的明珠滚落在地,"今秦已在阴晋城外筑垒,若魏王不应,三月之内,秦兵可饮马汾水。"

  殿内霎时安静,只有香炉里的炭火爆出轻响。卫鞅望着魏王涨红的脸,忽然想起十年前在相府,公孙痤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魏君昏聩,不可久留。"那时他还不信,如今却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里,亲眼看见了这昏聩里的怯懦。

  三、驿馆里的暗棋

  安邑的驿馆挂着"秦"字旗,门前的槐树上,昨夜落了只信鸽。卫鞅展开鸽信,是景监从栎阳发来的:"甘龙旧部在河西私通戎人,已拿下。"他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火苗舔着字迹,像吞掉了那些藏在暗处的荆棘。

  "左庶长,魏公子卬求见。"驿卒进来通报时,手里捧着个锦盒。打开一看,是柄象牙剑,剑鞘上镶着宝石——这是公子卬最爱之物,当年在稷下学宫,曾用它炫耀说"秦人本不知剑"。

  公子卬穿着锦绣长袍,进门就拱手笑:"商君别来无恙?"他避开河西之事,只谈当年在学宫的旧事,末了才压低声音,"我知君所需,阴晋城可还,但需秦割商於之地半亩为谢。"

  卫鞅端起茶杯,茶沫在水面聚成个"秦"字:"公子可知,商於之地去年新垦田二十万亩?"他忽然将茶杯顿在案上,茶水溅湿了锦盒,"魏王若有诚意,三日内答复。否则,秦兵明日便渡洛水。"

  公子卬的笑容僵在脸上。卫鞅望着他踉跄离去的背影,想起昨日在街市上,见魏人围着看新到的秦布——那布织得细密,比魏布便宜三成,是新法鼓励女子纺织的成果。

  入夜时,驿馆的墙头上落下个黑影。卫鞅吹灭烛火,暗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公孙衍求见。"

  来人卸下雨笠,露出半边黥面——是去年在河西被俘的秦兵,卫鞅用十石粮赎回来的。"魏廷已分两派,主战派欲联韩赵攻秦,主和派愿还两城。"公孙衍的声音压得极低,"公子卬收了我三百金,答应劝魏王还阴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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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鞅从箱底取出幅地图,指着河西的渡口:"告诉公子卬,还三城,秦赠他上等锦百匹,且允魏商入秦贸易。"他指尖在地图上重重一点,"若只还两城,这渡口下月就归秦了。"

  黑影消失在夜色里。卫鞅推开窗,见安邑的城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条冬眠的蛇。他忽然想起秦孝公的话:"外交者,力也,非舌也。"此刻才真正明白,那些能说出口的道理,都得有架在对方脖颈上的剑来撑腰。

  四、朝堂上的定局

  第三日的朝会比往日早了一个时辰。卫鞅走进大殿时,见群臣分成两派,东边站着主战的武将,西边立着主和的文臣,像条被劈开的河。魏王坐在榻上,眼下有浓重的青黑——想必昨夜争论了通宵。

  "秦使,"魏王的声音带着疲惫,"孤与群臣商议,愿还河西二城,秦需赠粮三十万石。"

  "两城不够。"卫鞅上前一步,展开带来的河西地图,图上用朱砂标着秦军的布防,"阴晋城控洛水渡口,若不还,秦兵随时可断魏粮道。"他忽然提高声音,"何况,秦去年在河西救魏民三万,免其为奴,魏王难道不该谢?"

  这话戳中了魏王的痛处——那些魏民本是逃荒到秦的,按旧法当为奴,却被卫鞅分给田地,如今成了秦民。此事在魏国已传得沸沸扬扬,都说"秦法虽严,却有活路"。

  "孤......"魏王刚要开口,殿外忽然传来急报:"秦兵已渡洛水,距安邑不足百里!"

  群臣顿时哗然。卫鞅却稳如泰山,从袖中取出最后一卷竹简:"这是秦君的誓书,若魏还三城,秦愿与魏盟誓,十年不犯。"他将竹简举过头顶,玄色的衣袖在晨光里展开,"否则,今日午时,秦兵就到城下了。"

  香炉里的烟笔直升起,像道无形的界碑。魏王盯着竹简上秦孝公的玺印,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秦献公在河西战死时,也曾派使者来求和,那时的魏君只当是笑话。可如今,那笑话竟长成了能撼动魏国的大树。

  "准。"魏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还阴晋、临晋、元里三城,秦赠粮二十万石,盟誓十年。"

  卫鞅接过魏王的回书,玺印盖在"魏"字上,红得像血。他转身走出大殿时,见阶下的玉磬被风撞得轻响,像在为这场迟来的归还敲出尾声。

  五、归途上的新声

  离开安邑那日,春风正暖。卫鞅的车队里多了辆牛车,装着魏王的盟书和河西三城的户籍册。路过阴晋城时,守将已换成秦军,见了他翻身下马,甲胄在阳光下闪着亮——那甲是新法推行后,用新冶铁术打造的,比魏甲轻三成,却更坚固。

  "左庶长,百姓们在城外候着。"守将指着道旁的人群。那些人里,有去年从魏逃来的农夫,有在秦军里立了功的士卒,还有捧着新麦的老秦人,见了车队都跪下来,山呼"秦君万岁"。

  赵二牛也在人群里,他去年用卖余粮的钱买了头牛,如今牵着牛犊来谢。"商君,俺家今年能缴上等粮五石了!"他手里捧着个陶罐,里面是新磨的粟米,黄澄澄的像堆碎金。

  卫鞅接过陶罐,指尖触到温热的陶壁。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歌声,是新编的《河西谣》:"洛水流,秦地广,河西归,民安康。"他忽然想起出使前,秦孝公站在栎阳城头说:"百年之后,秦民若还记着今日,变法便值了。"

  车队过函谷关时,关隘上的秦军正在换旗。旧的魏旗被降下来,新的秦旗升上去,玄色的旗面在风中舒展,像片铺开的秦地沃土。卫鞅勒住马,回望河西的方向,阳光落在刚翻过的土地上,泛着湿润的光泽——那是属于秦国的颜色,是用新法的犁铧,在旧时代的荒原上,耕出的第一片希望。

  车轮碾过新修的驰道,发出平稳的声响。卫鞅知道,这场外交的胜利,不过是秦国东出的第一步。前路还有更多的关隘要闯,更多的旧俗要破,但此刻,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河西谣》,他忽然觉得,那些藏在法典里的字句,那些刻在田埂上的阡陌,都已长出了能抗住风雨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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