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动了杀心

　　……

　　当彭钧找到牤子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山风在树林间呼啸，卷着枯叶打在破旧铁皮屋的墙上。

　　彭峰已经被捆得像个粽子，双手双脚都被粗麻绳死死缠住，嘴上还贴着发黑的胶布。

　　铁条冰冷，硌得他生疼。

　　笼子角落还堆着几块发霉的面包，那是他们给他的“晚餐”。

　　彭娟被人强行套上一件宽大的红嫁衣。

　　那衣服大得几乎拖地，袖子盖过了她的手，红色布料上绣着俗气的鸳鸯和喜字。

　　可她才八岁。

　　“呜呜呜……我不想嫁人，我不想嫁人！”

　　她哭得满脸通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小手死死抓着衣服边缘，想把它撕下来。

　　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蹲下身，咧着黄牙笑着哄她。

　　“别怕，哥哥会疼你的，以后天天给你糖吃。”

　　这人看着三四十岁，满脸横肉，脸上一道深褐色的刀疤从眉骨斜划到嘴角。

　　而彭娟，才八岁，小小的身体缩在角落里。

　　一群畜生。

　　彭钧站在门口，目光如刀，扫过屋内每一寸角落。

　　他拳头攥得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咬着牙，一言不发，眼中却翻涌着几乎要喷出的怒火。

　　就在牤子数完那一叠皱巴巴的钞票，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准备跟彭宝平分赃款的时候，彭钧动了。

　　他猛地冲上去，右腿高高抬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向牤子的胸口。

　　“砰！”

　　牤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整个人就像破麻袋一样被踢飞出去，撞翻了木桌，砸在三米外的泥地上。

　　紧随其后的彭宝也被波及，踉跄几步后重重摔在地上，肋骨似是断了，疼得捂着胸口哇哇乱叫。

　　“大哥！”

　　原本哭得撕心裂肺的彭娟，听到动静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透过泪光看清了来人。

　　一看到是彭钧，她眼泪还没干，脸上却先露出了一丝亮光。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彭钧的方向扑去，嘴里哽咽着喊。

　　“大哥！你来救我们了！”

　　彭峰嘴被堵着，说不出话，可他的眼睛在动。

　　他剧烈地眨着，眼球疯狂转动，拼命看向彭钧的方向。

　　彭钧一眼就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别怕，大哥来了。”

　　就这一句，两个孩子的心全落了地。

　　彭娟终于放声大哭，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安心。

　　彭峰则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我……我可付了钱的啊！”

　　那个老光棍抖着嘴唇，脸上的胡子一颤一颤。

　　眼见彭钧踹飞了周三和彭宝，腿都软了，裤裆处甚至渗出一股腥臊味。

　　他站在角落，手里还攥着半叠刚拿到手的银票。

　　“那丫头……是我花钱买的！你不……不能就这么抢走！”

　　彭钧冷冷地盯着他。

　　那老男人吓得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滚动，冷汗顺着太阳穴往下流。

　　这人不会要杀人吧？

　　这眼神，简直是要活剥了我！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

　　彭钧已近在眼前，猛地抬腿，又是一脚，狠狠踹在他小腹上。

　　“啊！”

　　那人惨叫一声，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起，五脏六腑仿佛都被踹得移了位。

　　他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往外逃，连鞋都跑丢了一只，头也不回，嘴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命要紧！

　　命要紧！

　　彭钧没追他。

　　那人不是主谋，不值得浪费时间。

　　真正的祸根，是彭宝和周三。

　　他们，才是彭钧今晚不会放过的对象。

　　周三一看形势不对，心猛地一沉，冷汗瞬间从后背冒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转身，想趁机溜走，脚刚迈出半步，腿就软了一下。

　　“嗖”的一声，寒光乍现，一把飞镖贴着他的耳朵呼啸而过。

　　他吓得魂飞魄散，两条腿不受控制地直打哆嗦，裤裆一热。

　　“不不不……不关我的事啊！”

　　他声音发颤，语无伦次地大喊。

　　“是他是他！是他欠了赌债，还不上，才要把侄子侄女卖了！我只是帮忙搭个线！我真没逼他！我就是牵了个头……求你饶了我吧！”

　　彭钧目光一转，死死盯住彭宝。

　　彭宝被他这么一看，脑子“嗡”地一下。

　　他记得上回彭钧从外面回来，见到他们欺负沈氏母子，一句话没多说，抄起板凳就把整条村的混混打得满地找牙。

　　他自己也断了两根肋骨，躺了整整半年才勉强下地。

　　“彭钧，我……我是你亲叔叔啊！”

　　彭宝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往后缩。

　　“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我就去派出所告你！我要让全村人都知道你是个杀人犯！我可是你亲叔！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话还没说完，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突然撕破空气，响彻整个院子。

　　彭钧抬起脚，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彭宝的右手掌上。

　　脚底用力往下碾压。

　　骨头断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伴随着皮肉被碾压的闷响，触目惊心。

　　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地面。

　　右手彻底废了。

　　还没等彭宝喘过气来，彭钧已经抬起脚，狠狠踹向他的左腿膝盖。

　　只听“咯”的一声闷响，腿骨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整个人瘫倒在地，蜷缩着身体。

　　彭钧面无表情，下手却狠得像在割肉。

　　他的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压抑多年的愤怒。

　　彭宝在地上打滚，疼得浑身抽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

　　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剩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彭钧。

　　彭钧冷冷地转身，从墙角抄起一根生锈的铁棍。

　　他握在手中，一步一步朝地上的彭宝走去，步伐沉稳，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就在他高高举起铁棍，准备给予最后一击的刹那。

　　彭娟猛地冲了上来，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小小的身体挡在他和彭宝之间，声音带着哭腔。

　　“大哥，够了！求你了，别再打了！”

　　她的手指死死抠住彭钧的手臂。

　　“再打下去，人就没了……人要是死了，大哥就得坐牢！你要是坐牢，我们怎么办？娘怎么办？嫂子怎么办？我们不能没有你啊！”

　　彭钧浑身一震，举起的铁棍停在半空，手臂僵住。

　　他终于缓缓地、缓缓地回过神来，侧过头，看了眼紧紧抱住自己的妹妹。

　　刚才那一瞬间，他是真动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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