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把我当朋友

　　如果对方敢在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她也绝不会客气。

　　她手里的刀，可不是装饰品。

　　不过她心里估摸着，那人应该不会这么蠢。

　　明面上动手，风险太大。

　　一旦暴露，便再无退路。

　　对方能在这场案子中悄无声息地布局、栽赃、误导。

　　足以说明心思缜密，手段老辣。

　　她总觉得，郑诚表面上慈悲为怀，实则眼神阴沉。

　　他的态度太“自然”了，反而显得刻意。

　　到底图什么，她现在还看不透。

　　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动机又是什么？

　　她无法确定，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清晨的风拂过街角，带着些许花香与暖意。

　　她踏进大门，熟悉的檀香扑面而来。

　　店内陈设整洁，伙计们来回穿梭，端茶送水，招呼客人，井然有序。

　　墙角的香炉袅袅升腾着青烟。

　　一切如常，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生意照常，运转得挺好。

　　现在这里已经上了轨道，有没有她在，都影响不大。

　　账本每日更新，进账出账条理清晰。

　　香料的采购、调配都有专人负责。

　　就连新来的学徒也能独当一面。

　　她只是远远地看着，心中却没有一丝失落，反而感到些许欣慰。

　　这是她一点一滴打下的根基。

　　如今终于枝繁叶茂，不再需要她时刻操心。

　　接着，她又去了望蒋阁。

　　她走得很慢，脚步却坚定。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吆喝声、笑语声此起彼伏。

　　但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望蒋阁三个字高悬在门楣之上，漆色鲜亮。

　　匾额下的红灯笼随风轻晃，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她在门口站定，没进去。

　　脚尖离门槛还差一步，她便停住了。

　　阳光正斜斜地洒在石阶上，照出她修长的影子。

　　她抬眼望去，望蒋阁内人声鼎沸，食客满座。

　　酒香混着谈笑，弥漫在空气中。

　　她却没有迈步，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斜对面的，生意早垮了。

　　曾经门庭若市的地方，如今窗扇半开，檐角积灰，门可罗雀。

　　门前青石板上长出几根细草，被风轻轻摇动。

　　偶尔有路过的人朝里张望一眼，又摇头走开。

　　这里曾经辉煌过，可如今，只剩下破败与沉寂。

　　望蒋阁抢走了大部分客人。

　　这变化并非一朝一夕。

　　起初是几个熟客开始转向望蒋阁。

　　说那边新添了南地的名菜，味道正宗。

　　接着是酒楼请了名厨，菜品更胜从前。

　　再后来，望蒋阁推出“听曲宴”，请的是从京都来的歌姬，琴声婉转。

　　之前那个掌柜被赶走后，他们又请了个新掌柜。

　　那是个陌生的面孔，四十上下，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

　　他不像个做生意的人，倒像是个久病未愈的闲人。

　　上任后也没见他整顿店务，只是日日坐在柜台后头，一坐就是半天。

　　那人整天懒洋洋地坐在柜台后头，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

　　风吹动门前的布帘，他连头都不抬一下。

　　若有客人进来，他也只是慢吞吞地起身，声音沙哑地问一句：“吃点什么？”

　　蒋玥看着他，心里有点怪怪的。

　　她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不该在这儿，也不该是这样的人。

　　这人不像在经营酒楼，倒像是在守株待兔。

　　守的是什么？

　　等的又是谁？

　　难道真的是在等她？

　　蒋玥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掐进掌心。

　　她强迫自己冷静。

　　她突然想到，这间酒楼的布局、陈设，甚至那扇后门的位置，都和她曾经在一本密档上见过的一模一样。

　　那是她父亲留下的残页，上面标注着“联络点”三个字。

　　在等她吗？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指轻轻抚上袖中的匕首。

　　如果对方真是冲她而来。

　　那这一举一动，恐怕早就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她是否已经踏入了一个早已布好的局？

　　还是说，她只是太过敏感，疑心生暗鬼？

　　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不是多心了。

　　理智告诉她，或许只是巧合，是她近来压力太大，才变得草木皆兵。

　　可直觉却在不断提醒她。

　　危险就在眼前，不能掉以轻心。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熟悉的街景来平复心绪。

　　可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依旧如影随形。

　　可那种被盯着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她抬头看了看天，阳光刺眼。

　　但她却觉得背后发凉。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街边卖糖葫芦的老翁、牵着狗的孩童、靠在墙角打盹的乞丐……

　　每一个人，都可能是眼线。

　　她隐隐觉得，那个郑诚一直在暗处看着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可若他真的盯上了她，那这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若真有大人物想动她，早该在她父亲失踪时就出手了。

　　可她活得好好的，风平浪静地长大，开铺、经营、交朋友，一切顺其自然。

　　但现在她开始怀疑了。

　　也许不是早就盯上她。

　　而是她最近做了什么事，突然闯进了对方的视线，成了目标。

　　是她查探父亲旧案？

　　还是她动了不该碰的账册？

　　又或是她无意中打开了那封尘已久的密匣？

　　她不知道是哪一步走错了。

　　但她清楚地感觉到，平静的日子正在崩塌，一场风暴正悄然逼近。

　　“玥娘！你傻站在这儿干啥？太阳这么毒，不嫌热啊？”

　　一声清亮的女声突然打破沉寂。

　　蒋玥猛地回神，转头看去，只见林思思正朝她快步走来，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

　　林思思走过来，一眼就看见蒋玥呆呆地站在望蒋阁门口。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眉头微皱。

　　蒋玥的神情太反常了。

　　她从未见过她这样失态的样子。

　　哪怕当年她父亲出事时，她也只是沉默，却不曾如此恍惚。

　　今天太阳辣得很，热得人冒汗。

　　正午的日头高悬。

　　路边的槐树叶子蔫头耷脑，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

　　可她跟没事人一样，站在那儿出神。

　　蒋玥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衣襟也微微汗湿。

　　“没事，刚在想点事。你怎么来了？”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的手指已经悄然从袖中抽出，掌心被匕首的冷意浸得发麻。

　　“我找你啊！你说你，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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