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哑女的身份

　　林北先行一步，剩下的交给老支书处理。

　　考虑到哑女身份不明的问题，肯定是想着有些话，只能在这样的场合里说。

　　此时大院里剩下了娘俩，看着院子里进来的老头，本能心里会有那么几分畏惧。

　　关于老支书的事，林场那边早就听说过了，整个老金沟当中，说话最有份量的人。

　　迟疑了片刻后，老支书眼神有了几分缓和，随后他看向面前那个年轻女孩。

　　“已经长这么高，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两个脸蛋冻的通红，大概只有这么高。”

　　说着用手比划着，那会儿还没炕沿高的女娃娃，出落成了大姑娘。

　　怪不得自已会变老，曾经的小孩子，长大成了大人。

　　“老……老支书，我们没犯什么事，您不会赶我们走吧？”

　　清婉压低了声音，说话没了底气，感觉要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她听娘比划着提到过，那会儿娘俩来过老金沟，老支书却并没有接收。

　　最后看在她们可怜的份上，才允许进入林场生活，而且限制不允许各个村子走动。

　　如果老支书开口，只能乖乖听从，赶紧带着东西返回原来住的地方。

　　“小姑娘别误会，你们两人已经登记到老金沟名下，是村子里的成员，哪有赶你们走的道理。”

　　人得说话算话，答应过的事情不能更改。

　　他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递到了婉清手里，并且认真叮嘱。

　　“既然你们住进来，按照村里的规矩，就该分到口粮，麻烦你带着条子，去大队那边领一下。”

　　婉清激动地伸手接过，说实话长这么大，头回分到了口粮。

　　出门赶紧直奔着大队的方向，生怕去晚了老支书反悔，把粮食扛回家。

　　院子里就剩下老支书，还有哑女。

　　气氛有些不对劲，哑女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走路的时候也是低着头，

　　头发凌乱遮住了脸庞，这张脸多久没有收拾过，自已也已经忘了。

　　哑女迈步走进屋，却见身后老支书跟了过来，随手还将房门给关上。

　　瞬间内心紧张到了极点，这么些年过去了，别看人上了年纪，身上的气场越来越强。

　　“不用紧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老支书七十多岁，自打老婆死了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女人，一心想着要报仇。

　　杀鬼子除汉奸，生死置之度外。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虽然你没有表明身份，可我也能猜的出来。”

　　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哑女的时候，总感觉有那么几分面熟。

　　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还以为是看花了眼睛。

　　直到昨天晚上，闲着没什么事情做，从洋灰柜子里，翻出个木盒子。

　　盒子里边有块怀表，是从小鬼子身上搜出来的，还有一根钢笔，上边刻着名字。

　　钢笔送给了林北，当成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怀表让打烂了，随手装进了兜里，这么些年过去，才想起来背后还有张照片。

　　那是一张合影照，照片里一男一女，两人肩膀紧挨着。

　　其中那个女人的长相，跟哑女有七八分相似，就算人上了年纪，依旧能看得出年轻时候的影子。

　　放在二十多岁，肯定是个俊俏的姑娘，可惜她背后的男人，犯下了滔天罪行。

　　“藤原次郎，是你男人的名字对吧？”

　　当老支书说出这四个字，伪装了十五年的哑女，瞬间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

　　踉跄着差点摔倒，赶忙用手扶着墙壁，这才没摔了跟头。

　　哑女抬起头，目光中带着恳求，痛苦还有绝望。

　　一旦自已身份暴露，等待她的肯定要被处死，谁让自已的男人，双手沾满了华夏人的鲜血。

　　用手捂着胸口，心脏仿佛要停止跳动，对她来说死亡，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他……他还好吗？”声音颤抖着说道。

　　要是这一幕，让林场其他人看到了，都得惊掉了下巴。

　　哑巴了十多年的女人，竟突然开口说话，大白天活见鬼了。

　　“还真有点出乎预料，原来你会说话，还以为你真是哑巴。”

　　老支书看穿了女人的身份，没想到这个女人，隐藏真够深的，憋了这么些年。

　　“而且你还会说中国话，如果提前给自已安排好身份，没人会往那方面去想。”

　　“我的中国话，都是偷偷摸摸学的，趁着没人的时候自言自语。”

　　女人很聪明，通过自学学会了汉语，外人面前一直在伪装。

　　再加上她脸上都是红斑，哪个男人看见都得躲开，生怕招惹了传染病。

　　“说说你的事，到了这会儿已经没必要瞒着我了。”

　　“我想知道他还好吗，刚才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毕竟夫妻一场，这么多年头回得知男人的消息，想要知道人过得怎么样了。

　　“好，好死了，就你们犯下的那些罪行，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女人学过华夏的文化，知道这里的好死了，是真正的死了。

　　对于曾经犯下的罪行她无法辩解，那是真实发生的，无论如何伪装都无法掩盖。

　　接下来她说起自已的经历，知道等待着她，肯定要接受人民的审判。

　　别说等到公安局来抓她，愤怒的村民如果知道她的身份，也会冲进来活活将她撕扯成碎肉。

　　当初投降的时候，她在等着丈夫归来，却被一伙人挟持，进入到了深山。

　　那段时间是人生中最黑暗，最悲惨的经历，终于体会到了战争给这个国家的人民，带来了什么样的灾难。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拨人突然打了起来，她趁机带着年幼的孩子，从地下隧洞逃了出去。

　　知道附近有个山洞，曾经是土匪的地盘，那里还藏了些粮食，能维持一段时间。

　　土匪绺子到处打家劫舍，什么能吃的能穿的，统统都带回山里边。

　　有许多不合身的衣服，村里大户人家抢过去的猪肉，甚至还能找到罐头类的食品。

　　靠着这些物资，艰难生活了半年多，夏天还好说，到了冬天就遭老罪了。

　　不敢生火生怕被村民发现，只能摸着黑往山洞里边猫着，娘俩差点没被冻死。

　　“后来食物吃光了，等下去的结果就是被饿死，碰巧那天我外出挖野菜，遇到了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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