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线索迷雾寻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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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攥着羊皮纸的手被狼骑扬起的沙尘磨得生疼,联盟将军的马蹄声就在耳侧:\"陆公子,狼骑前锋已过红柳滩,咱们得抄近道回营!\"

  我扯了扯缰绳,青骓马吃痛打了个响鼻。

  风里飘来铁锈味——是赫连野的狼骑惯常涂在箭簇上的蛇毒。

  可比起这明晃晃的刀锋,我更在意怀里那张羊皮纸。

  背面的狼头咬着半枚虎符,和老者给的那半块严丝合缝,拼起来时青铜表面浮起细密的云雷纹,像极了我在洛阳太学见过的周王室虎符。

  \"将军,\"我勒住马,\"先不去大营。\"

  联盟将军的浓眉拧成结:\"陆公子,狼骑半日可到,您刚在祭台杀了血手门十二杀手,赫连野定要拿您的头祭旗——\"

  \"比狼骑更急的是帅帐里那支蜡烛。\"我拍了拍腰间狼首刀,刀镡里的密信硌着大腿,\"老者说'见骨'二字藏在三更烛火里,可烛火要烧的,未必是军报。\"

  将军的瞳孔缩了缩。他跟了我七日,该知道我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我们绕着护城河进了西市。

  雨丝刚落,青石板上浮着层油腻的水光,酒旗在风里扑棱,\"醉仙楼\"的灯笼被打湿,暗红的\"仙\"字晕开,像滴凝固的血。

  \"先找老金。\"我压低声音,\"他在西市看了三十年货栈,当年王司徒的密信都是经他手转的。\"

  老金的酒肆藏在染坊后头,门帘半卷,能看见里头泥炉上炖着羊杂汤。

  我掀帘进去时,汤勺\"当啷\"掉在地上——老金趴在案几上,后颈插着半截断箭,箭头裹着血手门特有的红绸。

  \"七日前来了三个戴斗笠的,\"隔壁卖胭脂的阿婆缩在门框后,指甲掐进掌心,\"老金说要'清货',还说...还说'青蚨堂的人该收网了'。\"

  青蚨堂?

  我摸出怀里的虎符,云雷纹在阴雨中泛着冷光。

  青蚨是钱虫,从前晋室贵胄用这个代指银号,可五胡乱华后,能在九个政权间通银的,只有...

  \"走。\"我拽起将军的胳膊,\"去染坊。\"

  染坊的靛蓝染缸还冒着热气,染布的老张头正往布上刷石灰。

  见我们进来,他手里的刷子\"啪\"地掉在染缸里,靛蓝溅在他粗布短打上,像朵开败的牵牛花。

  \"陆...陆公子。\"他喉结动了动,额角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您要的蓝布...还没晒透。\"

  我盯着他的眼睛。

  右耳的伤口突然发烫——这是\"知识洞察眼\"要发动的前兆。

  我咬了咬牙,任由记忆开始模糊。

  老张头的记忆在我眼前闪回:昨夜三更,一个穿玄色直裰的男人站在染缸前,手里把玩着半枚虎符。\"老东西,\"男人声音像刮过青石板,\"明日陆尘来问,你就说青蚨堂在北市。\"

  我猛地攥住老张头的手腕。

  他疼得直抽抽,我却在他腕间摸到道刀疤——和血手门杀手腕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说真话。\"我松开手,用袖口擦了擦右耳,刚才的十分钟记忆像被风卷走的纸页,\"青蚨堂到底在哪?\"

  老张头突然跪在地上,额头砸在青石板上:\"公子饶命!

  他们拿我孙女儿威胁...青蚨堂根本不在北市,在...在联盟大营的粮库地下!\"

  雨越下越大。

  我和将军踩着积水往大营赶,靴底溅起的泥点糊在狼首刀的鞘上。

  路过演武场时,我瞥见校场角落的灯笼突然灭了——那是我今早让人挂的暗哨。

  \"有人跟着。\"我压低声音,\"保持队形,别回头。\"

  将军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

  我们绕着马厩转了三圈,最后闪进柴房。

  梁上的积灰簌簌往下掉,我摸出火折子,照亮了墙角的纸团——展开是张粗麻纸,用鸡血写着:\"再查青蚨堂,陆姑娘的碎玉就要变血玉。\"

  我捏纸的手在抖。

  曾瑶房里的半块碎玉突然浮现在眼前:羊脂玉上雕着并蒂莲,是她前日说要拿去给我配刀穗的。

  \"将军,\"我深吸一口气,\"你带二十个亲卫去北市青蚨堂,放火烧门,要闹得越大越好。\"

  \"那您?\"

  \"我去粮库。\"我解下外袍,裹住狼首刀的银鞘,\"他们以为我上当了,可老金死时手里攥着半枚铜钱——青蚨堂的标记是铜钱,可老金攥的那枚,背面刻着'镇北'二字。\"

  将军猛地抬头:\"镇北是...前晋镇北将军府的暗记!\"

  粮库的木门上着铜锁,我摸出老者给的钥匙——虎符的齿痕正好嵌进锁孔。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霉味混着粮食的甜腥扑面而来。

  地下密室的台阶积着薄灰,我用刀尖挑起,发现中间有新鲜的鞋印——四寸半,是穿官靴的人。

  密室最里面有个檀木柜,锁眼插着半截断簪。

  我刚要动手,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陆公子好手段。\"

  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我转身时,看见阴影里站着个穿鹤氅的男人,腰间玉佩坠着狼头流苏——和羊皮纸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他手里把玩着半块羊脂玉,碎玉边缘的血还没干。

  \"你是谁?\"我握紧狼首刀,刀镡里的密信硌得手生疼。

  男人笑了,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出他眼角的泪痣:\"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举起碎玉,\"你再往前一步,陆姑娘的另半块玉,就要和她的血一起,浇在赫连野的狼旗上。\"

  雨突然停了。

  远处传来喊杀声——是将军在北市放火了。

  男人的影子在墙上晃了晃,突然消失在密道里。

  我冲过去时,只看见檀木柜上用血写着两个字:\"见骨\"。

  狼骑的号角声已经能听清了。

  我摸着怀里的虎符,突然想起老者说的话:\"虎符合,见骨现。\"可此时我盯着檀木柜里的东西——半卷带血的军报,落款是联盟左军都督的大印。

  更让我寒毛倒竖的是,军报最上面压着张纸条,字迹是我熟悉的:\"公子,他们要劫粮草,曾瑶去查,勿信左军。\"

  是曾瑶的字。

  密室的气窗吹进一阵风,吹灭了我手里的火折子。

  黑暗中,我摸到狼首刀的刀镡,半枚虎符贴着掌心发烫。

  而远处,赫连野的狼旗已经漫过了红柳滩,联盟大营的号角声里,混着左军方向传来的马蹄声——比狼骑更近,更急。

  我把军报塞进怀里,转身往密道跑。

  身后传来砖石坍塌的声音——有人封死了出口。

  而我的右耳又开始发烫,这次,我没忍住发动了\"知识洞察眼\"。

  记忆开始模糊前的最后一刻,我看见檀木柜里的军报上,写着\"八月十五,粮草尽付狼骑\"八个字。

  而签名处的左军都督大印,和我昨日在帅帐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黑暗中,密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我摸向腰间的狼首刀,却触到一片潮湿——不知何时,刀鞘上的血已经浸透了外袍。

  而更远处,联盟大营的方向,曾瑶房间的窗户突然亮起一点火光,像极了三更时分即将点燃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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