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改造水星

　　三个月的训练结束，启航的时刻来临了。

　　这一天，整个太阳系，超过三百亿公民，通过直播，观看着这场人类文明史上最壮观的远征。

　　在“启航者”港口，八支庞大的开拓舰队，如同八条蓄势待发的巨龙，静静地匍匐在月尘之上。

　　在激昂的帝国国歌声中，李长夜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了港口的上空，他的身影比环形山还要巨大，宛如真正的神明。

　　“我的开拓者们！”他的声音，在每一艘船、每一个人的脑海中回响，“你们是帝国的骄傲，是人类的未来！你们即将奔赴的，是八片荒芜的处女地。你们的任务，不是征服，而是创造！”

　　“我将与你们同在！我的意志，将通过‘普罗米修斯’，指引你们的每一次钻探，每一次建设。去吧！将我的花园，修葺得更广阔、更美丽！”

　　“奏响你们的乐章！让整个宇宙，都听到我们人类文明的、最强之音！”

　　“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八支舰队的引擎，依次点亮。它们发出的光芒，让月球的背面，亮如白昼。

　　王宸站在“精卫”号的观察窗前，看着身边那艘如山脉般巨大的“金乌之巢”缓缓升空。他能感受到脚下传来

　　的、引擎所带来的轻微震动，那震动仿佛是整个人类文明的心跳。

　　他看到，奔赴金星的“青帝”舰队，其旗舰是一艘巨大的、如同生命体般的生态改造舰，舰体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能够吸收酸性物质的生物苔藓。

　　他看到，驶向木星的“黑帝”舰队，其舰船都装备着强大的、足以对抗木星恐怖磁场的引力护盾，如同一个个坚不可摧的移动堡垒。

　　每一支舰队，都是寰u集团针对不同行星环境，所展现出的、登峰造极的工业设计与科技力量的结晶。

　　“烛龙”舰队开始加速，月球在视野中迅速变小。王宸回头，看到了那颗蔚蓝色的、如同梦幻般美丽的星球——地球。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使命。

　　他们不是离开家园，而是为了将更多的星球，变成新的家园。

　　航行是漫长而枯燥的，但没有人感到无聊。每一天，都有海量的训练任务和学习计划，通过神经接口，直接灌输到他们的大脑中。“普罗米修斯”要确保，当他们抵达目的地时，每一个人，都已经是那个星球上最顶级的专家。

　　终于，在航行了数周之后，他们的目的地，出现在了舷窗之外。

　　水星。

　　它不像图片中看到的那样，是一颗灰色的、死寂的星球。在舰队各种传感器的实时渲染下，它呈现出一种瑰丽而恐怖的姿-\"001\"貌。

　　它的向阳面，是一片被太阳真火炙烤的、流淌着金属熔岩的金色海洋。而它的背阳面，则是被绝对零度冰封的、闪烁着诡异蓝光的玄冰大陆。在晨昏线上，那冷与热的剧烈交锋，掀起了一场场高达数千公里的、由汽化岩石与金属尘埃构成的风暴。

　　这里，就是他们的战场。

　　舰队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停泊在了一个安全的引力平衡点上。“夸父”级能源舰率先出动，它们张开巨大的“日帆”，开始贪婪地汲取着那足以毁灭一切的太阳能量，并将其转化为舰队所需的、稳定的能源。

　　随后，一个冰冷、锐利，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魅力的声音，响彻了舰队所有的通讯频道。

　　“我是李默，你们的总指挥官。”

　　王宸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到，一艘黑色的、造型如同一柄利剑的指挥舰，从“金乌之巢”的深处驶出，来到了舰队的最前方。那就是神裔，帝王之子，传说中的人物。

　　“我们的脚下，不是一颗星球，而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父皇，将雕刻它的荣耀，赐予了我们。”李默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充满了力量，“我们的任务，分为三步。”

　　“第一步：‘筑巢’。‘共工’舰队，将在水星的‘卡洛里斯’盆地，钻探出我们第一个永久性的地下基地。我给你们的时间，是三个月。”

　　“第二步：‘引线’。‘精卫’舰队，你们的任务，是在基地建成后，铺设第一条环水星的超导输电网络。我需要它能承受足以点亮整个地球的能量冲击。”

　　“第三步：‘戴冠’。当以上两步完成后，我们将开始‘八星交响’中最宏伟的工程——建造环绕水星的‘戴森环’雏形。我们将为这颗星球，戴上属于帝国的无上荣冠！”

　　“在此期间，我不接受任何失败的借口。‘普罗米修斯’将记录你们每一个人的功勋，也将记录你们每一个人的失误。优胜劣汰，是这里唯一的法则。”

　　“现在，第一集团军，开始行动！”

　　命令下达的瞬间，整支“烛龙”舰队，这头由寰宇集团倾尽心血打造的工业巨兽，终于苏醒了。

　　数千艘工程舰，如同一群精确的工蚁，扑向了那颗地狱般的星球。王宸所在的“精卫”号，与其他几十艘同级舰船一起，开始环绕水星飞行，利用探地雷达，为即将开始的钻探，绘制精度达到厘米级的、最完整的地质图。

　　他看到，“共工”级地质改造舰的舰首，伸出了长达数十公里的、由钻石和中子星材料制成的相位钻头。钻头的前端，发出足以融化一切的白色光芒。它们像一把把神明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入了水星那坚硬的地壳。

　　他看到，数以百万计的“工蜂”机器人，如同蝗虫过境，从母舰上被释放出来。它们在超高温的环境中，开始搭建临时的能量信标和通讯基站。不断有“工蜂”因为过热或能量风暴而损毁，但立刻就有更多的“工蜂”，从后方补充上来，悍不畏死，前赴后继。

　　而那位传说中的总指挥官李默，则亲自驾驶着他那台黑色的“烛龙”机甲，第一个降落到了水星地表。他没有待在安全的指挥舰里，而是在最前线，亲自监督着工程的每一个细节。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剂最强力的强心针，让所有开拓军团的成员，都爆发出百分之二百的工作热情。

　　王宸和他的战友们，在各自的岗位上，紧张而有序地工作着。他们的大脑与舰船的AI高度链接，处理着每秒钟数以万亿计的数据流。他们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个体，而是这个宏大乐章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音符。

　　疲惫？早已感觉不到。恐惧？早已被建功立业的狂热所取代。

　　他偶尔会透过舷窗，看向那颗遥远的、如同蓝色宝石般的地球。他会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那些依旧生活在安逸中的人们。

　　他心中涌起的，不是思念，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你们在享受生活，而我们，在为你们创造一个更伟大的世界。

　　这就是寰宇集团的力量。它不仅能建造征服宇宙的巨舰，更能铸造出征服宇宙的、新一代的人类。它将个人的梦想与帝国的野心完美地捆绑在一起，用“功勋”和“荣耀”作为燃料，驱动着整个人类文明，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冲向那未知的、辉煌的未来。

　　“八星交响”的第一乐章，就在这片燃烧的、地狱般的土地上，由无数个像王宸这样的、渺小却又坚定的意志，共同奏响了。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水星的建设，并非诗意的创造，而是一场与整个星球的、最原始、最暴烈的力量进行的战争。

　　周宸所在的“精卫”号，其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是距离地表工程最近的“观察者”与“支援者”。他们的舰船像一只忠实的猎犬，紧随着“共工”级地质改造舰的步伐，盘旋在卡洛里斯盆地的上空。

　　从观察窗望出去，那是一幅足以让任何患有巨物恐惧症的人当场昏厥的、地狱般的景象。

　　十二艘“共工”舰，如同十二位远古的泰坦，将它们那长达数十公里的相位钻头，深深插入了水星的地壳。钻探并非无声，每一次地层的破碎，都会引发一场剧烈的、区域性的地震。周宸能通过舰体的轻微共振，感受到脚下那颗星球的痛苦呻吟。

　　钻头顶端释放出的能量，将数千米厚的岩层直接汽化，形成一股股夹杂着金属蒸汽与硅酸盐尘埃的、温度高达数千摄氏度的超级热流，从钻孔中喷薄而出，直冲太空。这些“喷泉”，在水星稀薄的引力下，可以达到数百公里的高度，宛如一朵朵在真空中缓缓绽放的、死亡的蒲公英。

　　数以万计的“工蜂”机器人在这些“蒲公英”之间穿梭，它们用电磁网捕捉那些有价值的金属蒸汽，直接在太空中进行初步的冷却与提纯，然后像勤劳的蜜蜂一样，将其运回母舰“金乌之巢”的巨型熔炉中。

　　这便是寰宇集团的恐怖之处。他们不浪费任何一丝资源。就连施工产生的“废料”，也成为了支撑这场豪赌的燃料。

　　周宸的工作，就是与他中队的另外九名少尉一起，负责监控他们辖区内一千台“工蜂”机器人的运作，并为下方的“共工”舰提供实时的地质结构反馈。

　　他的面前，是一面由全息光粒组成的、覆盖了整个舰桥前方视野的巨大数据瀑布。左边是管辖区内每一台“工蜂”的实时状态：能量残余、机体温度、载荷重量、损耗率……右边则是通过高精度探地雷达扫描出的、下方数公里深的地层结构图，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着岩石的密度、金属含量和潜在的应力点。

　　他的大脑，通过神经接口，与“精卫”号的AI“女娲-07”深度链接。他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了一千个化身，可以同时感知到一千个不同位置的作业情况。

　　“报告，c-337号‘工蜂’，右侧推进器因超高能粒子流冲击，效率下降百分之十二。申请脱离编队，返回‘精卫’号进行维修。”一个冰冷的电子音在他脑中响起。

　　“批准。”周宸的意念一动，“命令预备队b-004号机，接替其原有任务。航线数据已更新，立刻执行。”

　　“第九中队，这里是‘共工-03’。我舰钻头前方五百米处，发现高密度铁镍矿层，请求你们的‘工蜂’编队，对喷射出的蒸汽进行重点回收。重复，是高价值矿层。”

　　“第九中队收到。”周宸一边回应，一边迅速调动了三百台“工蜂”，重新规划它们的捕捉阵列，“阵列已调整，预计回收率百分之九十五。祝你们钻得愉快，大家伙。”

　　这样的对话，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他就像一个巨大的、信息化的神经中枢里的一个小小节点，高效、精准、没有感情。

　　在这里，个人的英雄主义毫无意义。你不可能像古代的将军一样，骑着战马冲锋陷阵。你的战马，是你所操控的上千台机器人；你的武器，是你大脑处理数据的速度和精度；你的荣耀，则清晰地显示在每个人视网膜右上角的一个小小的数字上。

　　【功勋：734.5】

　　这是周宸来到水星两个月后，积累的功勋点。每一次成功地调度，每一次对地质数据的精确分析，每一次为团队节省了哪怕0.01%的能源，都会被“普罗米修斯”系统精准地量化，变成这个数字。

　　而这个数字，决定了他们的一切。

　　每天的食物配给，是根据你的功勋等级来分配的。功勋高的人，可以享受到用真正有机物培育出来的、口感和地球上别无二致的合成牛排；而功勋垫底的人，只能分到勉强维持生命体征的、膏状的营养剂。

　　你所能访问的知识库权限、你所能使用的娱乐时长、甚至你宿舍里空气的氧气含量和温度，都与这个数字直接挂钩。

　　这是一个绝对公平，也绝对残酷的世界。它逼迫着每一个人，都将自己的潜能压榨到极限。没有人抱怨，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成为人上人，为了让这个数字，变成他们家族崛起的资本。

　　周宸看到过一个邻近中队的少尉，因为连续三次重大失误，导致其负责的“工蜂”编队全灭，功勋被扣成了负数。第二天，他就被“普罗米修斯”系统判定为“不适任”，直接被送上了一艘返回月球的运输船。他被剥夺了军官身份，他的一切数据都被打上了“淘汰者”的标签。他和他家族的未来，在那一刻，已经注定了。

　　周宸也亲眼看到，他的中队长，在一次成功的、规避了小型陨石雨的完美调度后，功勋暴涨了五千点，直接被总指挥部提升为上尉，调往了更核心的“共工”舰上任职。

　　优胜劣汰，在这里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在这种高压环境下，两个月的时间，仿佛过了两年。周宸感觉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他的眼神变得像刀锋一样锐利，他的思维变得像计算机一样缜密。他不再是那个在毕业典礼上对未来感到迷茫的大学生，而是一个合格的、冷酷的帝国战争机器零件。

　　终于，在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一个令所有人都为之振奋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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