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库班初次净化 （中）

　　这是洛珈第一次来到南部白塔地下，并且是负五十层以下。

　　她记得红叶说过的，这里是关押从污染区里带回来的异种和未被处决的异化哨兵的监狱。

　　洛珈跟着比尔走过一扇扇像是囚室的冰冷的金属门，感觉喉头发紧，声音有些干涩，心里不安乱跳：“库班他…为什么在这里？”

　　比尔站定，示意到了，叹道：“库班他几天前自愿进入监禁室。”

　　洛珈一瞬间失声。

　　监禁室是不断循环播放白噪音、自我隔绝的地方，哨兵在屋里通过药剂作用，陷入休眠状态，对时间的流逝无知无觉，以此可以抑制污染指数的上涨。

　　透过玻璃看着房间里被束缚、戴着嘴套和监控圈的鳄鱼哨兵，洛珈只觉得内心酸软，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知道库班为什么会自愿进入这样的地方，是为了等她。

　　他知道自己的污染指数太高，不想让她着急，不想再给她增加难度，也不想在那之前死去让她的努力白费，所以在跟她告别后，把自己囚禁起来。

　　就因为她的承诺，都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承诺，他就真的会这样豪赌，去等她。

　　还好、还好她恪守承诺，这几天一直在努力，没有让他等太久。

　　比尔深深地看她：“真的想好了吗？”

　　“嗯，我想好了。”

　　如果说来之前洛珈还想着试试看，不行再说，现在则是内心燃起了强烈的斗志。

　　她深呼吸，目光毅然又坚定：“我承诺过他，我也一定可以做到！”

　　洛珈走进监禁室，为了配合净化，比尔让人注射缓解药剂，让库班解除休眠状态醒来。

　　昏迷的鳄鱼哨兵被束缚在冰冷的床上，身材高大壮硕，结实的肌肉线条优美，宽肩窄腰，畸变的鳞片和尾巴，更多了种人外感。

　　此时脖颈四肢、甚至鳄鱼尾巴，都被冰冷的银色金属环牢牢固定，嘴上还带着银色金属网格和黑色皮带制成的止咬器，像是被训诫的野兽。

　　似乎感受到少女的气息，唯一能行动的尾巴尖极其缓慢地摆动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眼，刚刚苏醒的竖状兽瞳冰冷无情，狂暴又凶残，认出来人后，微愣，立刻软化柔和，泛起光亮。

　　似乎无声地说，你来了！

　　洛珈走近，站在他身边，弯起眉眼，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来了，库班，我来履行承诺，帮你净化。”

　　库班双眸静静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畸变让他无法做出表情也无法言语，但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不可置信的喜悦和幸福。

　　……原来这次，不是梦境。

　　他的额头脸颊都有灰棕色的鳞片覆盖，洛珈的目光为难地扫过没被衣物包裹，能看见的部位处同样畸变有鳞片的脖颈手臂手掌。

　　她问：“库班，深度净化需要我接触到你的皮肤，你还有哪里没有鳞片吗？”

　　库班微怔，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洛珈会意：“你用目光指给我看。”

　　他迟疑了下，目光缓慢地、不自然地落向她的心口，又快速移开。

　　见速度太快，少女没有注意到，他又屏住呼吸示意了一次，这次停留的时间久了几秒。

　　洛珈低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反应过来，顿时脸色爆红：“好好好，我明白了，你不用再明示了。”

　　她看着青年，身穿着紧身的黑色作战背心，没有拉链纽扣，只能往上撩起。

　　“那、我帮你...？”

　　库班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

　　旖旎的氛围中，洛珈对视着他的眼睛：“库班，放松，需要你自己打开，让我进去，好吗？”

　　青年眼睫颤了颤，闭眼、又睁开。

　　……他、早就已经把自己交给她了，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她。

　　“那我进去了哦。”

　　洛珈精神图景中的小章鱼释放出精神丝，试探性地先进去了一点。

　　A 级哨兵的精神屏障果然会比低等级的硬很多，不过，这是对她无条件信任的库班。

　　他已经让自己完全准备好，全部打开，迎接她的进入。洛珈于是不再犹豫，精神丝全部涌入。

　　原来这就是高度异化哨兵的精神图景。

　　——漫天遍地的黑色污染，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洛珈身处于这压抑绝望、即将被完全吞噬的昏暗空间，只觉得自己稍有不慎都要被湮灭。

　　这次没有精神体再来接她，连鳄鱼精神体自己、都深陷于这无尽的沼泽深渊，像座蜿蜒的山脉露出尖锐的背脊，头上只能露出眼睛和鼻孔。

　　......要怎么办？

　　洛珈和扒在肩膀上的小章鱼对视一眼，一人一鱼心意相通，互相打气。

　　小章鱼伸出触手团成拳，用力握下。

　　浩瀚澄澈的海水从洛珈的精神图景涌入，像是救世的洪水席卷整片天地。

　　巨浪之中，小章鱼变大身体，像个小圆艇，带着洛珈，一只触手贴心地扮作安全带，乘着汹涌的海水冲向那只被困的鳄鱼。

　　——别担心，我会乘风踏浪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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