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奥西里斯

　　大猫野战队不愧作战能力最强，队员都是A 级，副队和队长更是S级。

　　洛珈像净化虫虫一样，净化一只、休息一天，高强度连轴转的模式中，不知不觉，就到了第十天。

　　请看好，这位向导叫小章。

　　接下来，她将要挑战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的S级哨兵，并且对于这两位的性格，了解很少。

　　第一个难关——她没爬起来。

　　于是，她在智脑上跟黑豹副队奥西里斯把净化时间约到了下午。

　　中午难得有空，看到红叶的约饭消息，洛珈这时能爬起来了……她现在除了工作，做什么都有动力！

　　“你今天要给那个黑豹净化啊？”

　　红叶托腮说：“他和那个卡斯罗都挺神秘的，我记得、他们都是当年污染突然爆发后不久，来到的南部白塔，本身应该不是这里的人。”

　　洛珈明白了，外来人口。

　　“说起来，宝，你不用这么拼的……”红叶听说了她这几天连轴转净化的事：“你是最重要的，而且就你一个，能力有限，救不了所有人的。”

　　“知道你心软善良，但能帮帮，不帮也没有任何问题，看开些，别把自己累坏了。”

　　洛珈点头。

　　她知道，只是、亲眼见过死亡，这件事对她产生很大冲击。

　　她还是没能接受把哨兵当做耗材的本土观念，随着对他们的了解，更觉得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存在。

　　她现在总会觉得，既然自己有能力，顶多辛苦一些，但能救这些好哨兵的生命呢。

　　不然，如果因为休息，能救的时候却看着他们死亡，总觉得、过意不去……

　　……

　　洛珈吃完饭后，到了60层。

　　她脚步轻盈地穿过走廊，直到走到门口，才突然意识到……角落里有个人。

　　“......”洛珈后颈发凉，僵硬地回头，扯出笑容：“下午好，奥西里斯副队。”

　　“嗯，下午好。”

　　黑耳黑尾的黑豹哨兵，黑发凌乱又随意地散在额前，五官俊美，眉眼桀骜，双眸金黄如水晶，目光冰冷无情。

　　他双手戴着紧贴皮肤的黑色作战手套，神情淡漠地从阴影处走出，周身气息完美收敛隐匿。

　　习惯在任何环境先找到藏匿角落，随时收敛气息，这是从小被训练养成的本能，也是身为刺客、暗夜的无冕之王的基操。

　　洛珈明白：……他、是个杀手，他、么得感情。

　　她把他带进屋，并且特意回头确认他走进来坐下后，低头看光屏的信息。

　　【哨兵个人信息】

　　姓名：奥西里斯

　　战队：陆战部野战队

　　精神体：黑豹

　　等级：S级

　　污染指数：94%

　　她再抬头，看着对面双眸冰冷无情的黑发青年，如果不是视觉能看到对面坐着一个人，恐怕真的会以为屋里只有自己。

　　“奥西里斯副队，我来简单说一下流程。首先，您需要自己注射3支向导素试剂。”

　　奥西里斯手上戴着紧密贴合完全包裹住皮肤的黑色作战手套，面无表情地从少女白嫩的手心接过。

　　——似乎恪守某种戒律，仿佛会被温热灼伤，全程没有触碰到一点她的皮肤。

　　他动作极快注射，眼睛不带眨一下。

　　洛珈默默松了口气，内心握拳：嗯，很好！虽然对方话少，像个人机，但很配合，感觉会很顺利！

　　她继续说：“接下来，请躺在治疗床上，将自己束缚起来，我会接触你的额头，进入精神图景，需要你主动放松，打开精神屏障。”

　　奥西里斯起身，躺下，打开机关，表面冰冷无波，内心却极为不适，黑色的豹尾绷紧下垂。

　　向来习惯在隐秘处收敛气息、完美隐蔽的顶级杀手刺客，此时走出熟悉的黑暗，把自己摆放在光亮的台面，像是把性命主动献上，任由少女宰割。

　　……这对杀手来说，是致命的错误。

　　洛珈把手放在青年的额头上，他微不可见地皱眉，似乎出于某种本能想要躲闪，又不由自主地想要顺从。

　　……这是净化必须的步骤，就这一次，只有活下去，才能继续完成任务，他想。

　　洛珈遇到了大问题，感受着坚不可摧的精神屏障，她安抚道：“请放松些，副队，我进不去。”

　　奥西里斯沉默几秒，抬眸看她，金黄色的双瞳冰冷死寂，说出最长的一句话：“放松、是什么感觉？”

　　洛珈：“……？”

　　面对匪夷所思的问题，她迟疑道：“你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吗？”

　　“没有。”奥西里斯声音淡淡，毫无波澜：“放松，等于死亡。”

　　洛珈沉默，很难想象，这位副队到底成长于什么样的水深火热之中，但当下最重要的问题是：“那、怎么样能让你放松呢？”

　　“黑夜、还有死人。”他说：“只有死人能让我放松。”

　　洛珈：…巧了，她现在也很想死一死。

　　她叹气，通过声控拉阖窗帘，室内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青年习惯性地收敛气息，只能听到少女清浅的呼吸声。

　　“这样、可以放松些吗？”

　　少女盲人摸豹，柔软的手指摸索着抚过青年的薄唇、冰凉的脸颊、高挺的鼻梁、眼睛和眉骨，最后落到额头上。

　　青年紧紧抿住唇，身体绷紧，气息紊乱一秒，立刻克制收敛，不发出任何声音。

　　“我们再试一次，让我进去，副队？”

　　几秒后柔软的女声再响起，低声诱哄。

　　“别怕，我不会弄痛你的，别这么紧，嗯？”

　　试了几次，奥西里斯都无法放松，洛珈反复释放精神丝，被精神屏障阻挡，也有些疲惫，小章鱼都在精神图景里摆烂躺尸了。

　　……怎么哄都进不去，还怎么动，这可怎么办？

　　黑暗中，奥西里斯睁着双眸，出色的夜视能力，让他能清晰地看到一切。

　　单向地注视她而不会被发现，似乎可以放任不为人所知的蠢蠢欲动发酵，突破某种自我束缚。

　　“对我下令，洛珈向导。”他说：“我不会有个人意志，只会执行。”

　　洛珈叹气，生活不易，麦当劳总是喜欢把直薯逼成拐两个弯的形状，太累了，现在说一加一等于三她都认，只要能进。

　　她说：“…那、请打开精神屏障，奥西里斯副队，让我进去。”

　　青年平淡纠正：“这不像是命令，你该学习如何做位主人，享受上位者的权利。”

　　洛珈羞恼：“…快打开啊喂！！”

　　谁要做主人啊！这家伙怎么做到一脸人机地说出这种羞耻的话的！都要急死了你还在这跟我玛卡巴卡，能不能行啊！

　　“是。”

　　“……”

　　奥西里斯像是毫无感情运行指令的人机，在她进去前，淡淡道：“进去以后，别乱走，什么都别看，看到的一切别对任何人说，对你最好。”

　　洛珈和小章鱼终于、以及第一次钻“狗洞”进去，顿时感觉、秋风萧瑟。

　　是的，因为奥西里斯的精神图景，是一片荒芜，果真是没有任何个人意志、无欲无求。

　　——黑暗无边的虚无荒野中，头顶有轮红月，像是死神的镰刀。

　　洛珈觉得他的嘱咐纯粹是多余，什么都别看？是她想看什么都没有吧！

　　……连黑豹都看不见一点！

　　小章鱼召出海水冲刷整片图景，她们才发现、黑豹纯粹是因为太黑了，在这样的环境中完美隐身。

　　水落而豹现，洛珈和小章鱼与双眸冰冷的黑豹对视几秒，不敢贸然摸这位和它主人一样、看起来不好相处的精神体。

　　她们累了，也不追求污染彻底清零，暂时动态清零就好，转身离开。

　　——人和鱼都没有发现，被水冲洗过的荒芜中，缓缓绽开了一朵花。

　　乌黑矫健的黑豹走过，若无其事地用爪子拢住，卧趴下来，似乎要挡住天上红月的窥探，不动声色地嗅闻。

　　洛珈从精神图景里撤出，收回手：“做完了哦，副队，等回头再帮你轻度净化。”

　　“嗯。”

　　“可以拉开窗帘了吗？”

　　“稍等。”

　　奥西里斯拥有属于顶级杀手的完美自制力，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没有出汗，只有自己知道胸膛里从未有过的心跳紊乱。

　　他在黑暗中深深地看着她，紧密贴合戴着黑色作战手套的手不动声色地攥紧，冷淡道。

　　“三秒。”

　　让他放任生命中为数不多的这三秒，品味这或许名为“放松”或“快乐”的感觉，然后，他会牢牢收回，继续隐入黑暗，不泄露分毫。

　　——刀尖饮血之徒，不配贪恋温暖。

　　洛珈：“……”

　　好好好，你不愧是猫科，三秒虽迟必到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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