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赵高喉间的子婴短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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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斋宫的空气,凝固得如同陈年的油脂。>
>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空旷的殿宇,穹顶藻井上绘制的日月星辰在稀薄的天光下显得黯淡无光。浓重的、混合着名贵香料燃烧后余烬的奇异甜香,如同看不见的蛛网,沉甸甸地笼罩着每一个角落。殿内异常安静,只有角落青铜仙鹤香炉中炭火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殿外遥远得如同隔世般的、断断续续的蝉鸣。这死寂中蕴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张力,仿佛弓弦已经拉满,只待那致命的一松。
>
>子婴斜倚在一张铺着素色锦褥的矮榻上。他身上仅着一件宽松的素白色深衣,未束腰带,衣襟微敞,露出里面同样素色的中单,显得随意而慵懒。他的脸色是一种久不见天日的、近乎透明的苍白,颧骨微微凸起,眼睑低垂,浓密的长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绪。薄薄的嘴唇毫无血色,紧抿着一条直线。他的呼吸轻浅而绵长,胸膛的起伏几乎微不可察,整个人如同一尊被精心雕琢、却失去了灵魂的玉像,散发着一种病态的、易碎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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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面容稚嫩、眼神却异常沉静的小宦官,如同影子般侍立在矮榻两侧。一人手持一柄素白的羽扇,动作轻缓而规律地、如同丈量过一般,为子婴扇着微弱的风。另一人则捧着一个精致的漆盘,盘上放着一只温润的白玉碗,碗中盛着半碗色泽深褐、散发着苦涩药味的汤剂。他们的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落地,生怕惊扰了榻上这位“病弱”的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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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宦者令韩谈那佝偻如同虾米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深青色宦官常服,低眉顺眼,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他先是飞快地、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瞥了一眼榻上仿佛沉睡的子婴,随即目光转向侍立的小宦官,用口型无声地询问着什么。
>
>持扇的小宦官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同样用口型无声回应:“已服过安神汤……刚睡下……”
>
>韩谈浑浊的老眼中,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如释重负飞快闪过。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重新将沉重的殿门掩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息。
>
>就在殿门合拢、发出轻微“咔哒”声的瞬间——
>
>矮榻上,子婴那低垂的眼帘,倏然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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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斋宫,这座昔日帝王静心凝神、祈求天佑的清净之所,此刻的空气却如同凝固了千年的、浑浊粘稠的油脂,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的肺叶上。巨大的蟠龙金柱,由整根南方巨木雕琢而成,盘绕其上的鎏金蟠龙张牙舞爪,鳞爪须髯纤毫毕现,在从高窗缝隙透入的、被层层纱帘过滤后仅剩的稀薄天光下,失去了往日的耀眼光泽,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近乎于铜锈的暗哑。穹顶之上,那耗费无数匠人心血绘制的藻井——日月星辰,二十八宿,仙鹤祥云——在昏暗的光线下,图案模糊不清,色彩黯淡褪色,如同蒙尘的旧梦,失去了沟通天地的神圣感,反而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衰败气息。浓重的、混合着多种名贵香料(沉水、苏合、龙脑)燃烧后残留的奇异甜香,如同无数看不见的、粘稠的蛛丝,沉甸甸地弥漫、交织、笼罩着殿宇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粘稠的糖浆,甜腻中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窒息感。殿内异常安静,死寂得可怕。只有角落那尊半人高的青铜仙鹤香炉炉腹中,上等的银霜炭偶尔爆裂出一两点细微的“噼啪”火星,以及殿外遥远得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被厚重宫墙阻隔后只剩下微弱余音的、断断续续的夏末蝉鸣。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却蕴藏着一种无形的、绷紧到极限的张力,仿佛一张拉满的强弓,弓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致命的箭矢蓄势待发,只待那最后一丝引线的崩断!
子婴,这位名义上承袭秦王之位、却如同傀儡般被幽禁于此的嬴姓宗室,此刻正斜倚在一张铺着素色云纹锦褥的矮榻之上。榻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线条简洁,却透着一股内敛的贵重。他身上仅着一件宽松的素白色深衣,用的是最上等的吴地细麻,质地柔软垂坠,未束腰带,衣襟微敞,露出里面同样素白、毫无纹饰的中单,显得随意而慵懒,甚至带着几分不修边幅的颓唐。他的脸色是一种久不见天日的、近乎透明的苍白,如同上好的薄胎白瓷,皮肤下的青色血管隐约可见。颧骨微微凸起,在瘦削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眼睑低垂,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方投下两弯深青色的阴影,将那双眸子里的所有情绪——惊涛骇浪抑或死水微澜——都严严实实地遮蔽起来。薄薄的嘴唇毫无血色,紧抿成一条冰冷而笔直的线,透着一股近乎倔强的隐忍。他的呼吸轻浅而绵长,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整个人如同一尊被顶级玉匠呕心沥血雕琢而成、却唯独忘了点入魂魄的玉像,精致,完美,却散发着一种病态的、易碎的、令人心头发紧的脆弱宁静。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他吹散。
两名年纪不过十三四岁、面容尚显稚嫩的小宦官,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一左一右侍立在矮榻两侧。他们的眼神却与年龄极不相符,异常沉静,深不见底,如同两口古井,波澜不惊。左边一人,手持一柄素白的、用天鹅最柔软腹羽制成的羽扇,动作轻缓而规律到了一种近乎刻板的程度,每一次扇动都保持着完全相同的幅度和频率,如同被最精密的机括控制着,为子婴扇着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凉风。右边一人,则捧着一个用黑漆描金工艺制成的精致漆盘,盘上放着一只温润剔透、毫无瑕疵的和田羊脂白玉碗。碗中盛着半碗色泽深褐、散发着浓郁苦涩药味的汤剂,药汤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油膜,显然已经放置了一段时间。他们垂首敛目,姿态恭谨到了极点,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落地,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小心翼翼,仿佛榻上躺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碰即碎的琉璃盏,生怕惊扰了这位“病弱”秦王的片刻安宁。
殿内深处,那扇厚重的、镶嵌着巨大青铜兽首的殿门,发出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吱呀”声,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宦者令韩谈那佝偻得如同风干虾米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道缝隙的阴影里。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甚至有些磨损的深青色宦官常服,洗去了所有可能引人注目的色彩。他低眉顺眼,腰背弯得几乎与地面平行,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仿佛随时准备匍匐在地。他先是飞快地、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矮榻上仿佛陷入沉睡的子婴,那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和一种不易察觉的焦虑。随即,他的目光如同最灵活的蛇信,迅捷地转向侍立在榻侧的持扇小宦官,枯瘦的嘴唇几不可察地翕动了几下,用只有极近才能看清的口型无声地询问着:“如何?”
持扇的小宦官眼帘依旧低垂,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羽扇,仿佛那才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但他持扇的手腕,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内弯折了一个微小的角度,同时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同样用口型无声回应,嘴唇的动作细微得如同微风拂过水面:“已服过安神汤……药力发作……刚睡下……”
韩谈浑浊的老眼中,那一丝紧绷的、如同拉满弓弦般的焦虑,在得到这个无声的确认后,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如释重负。他枯树皮般的老脸上,紧绷的肌肉似乎也松弛了一瞬。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更加卑微地弯了弯腰,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踮着脚尖,用最轻柔的动作,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如同被无形的手推动,无声地、严丝合缝地重新合拢,发出轻微到几乎被忽略的“咔哒”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殿外可能存在的最后一丝窥探和喧嚣。
斋宫,再次被那令人窒息的、混合着甜香与死寂的粘稠空气完全吞噬。
就在那殿门合拢的轻响余韵彻底消散于殿内沉滞空气中的瞬间——
矮榻上,子婴那一直低垂的、仿佛永远沉睡的眼帘,倏然抬起!
浓密的睫毛如同惊飞的蝶翼,猛地向上一掀!露出了那双一直被深深隐藏的眸子!
那不再是病弱者的茫然空洞,不再是傀儡的顺从麻木!那眼底深处,如同沉睡万载的火山骤然苏醒!压抑到极致的、冰冷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锐利光芒瞬间迸射而出!带着刻骨的仇恨、玉石俱焚的决绝,以及一种等待猎物终于踏入陷阱的、近乎冷酷的精准!这目光,如同两道无形的闪电,瞬间刺破了斋宫内弥漫的甜腻死寂!
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再无一丝一毫的病态与脆弱!紧抿的唇线绷得更紧,如同刀锋!方才还轻浅绵长的呼吸,瞬间变得深沉而有力,胸膛微微起伏,如同即将扑击猎物的猛兽在积蓄力量!
侍立在榻侧的两名小宦官,在子婴睁眼的同一刹那,如同收到了无声的军令!持扇者手腕猛地一翻,那柄素白的羽扇如同被赋予了生命,扇骨中轴处“咔”地一声轻响,竟弹出一截三寸余长、闪烁着幽蓝寒光的淬毒短刺!捧药者则毫不犹豫地将手中沉重的漆盘连同那价值连城的羊脂玉碗狠狠向地面掼去!
“哐当——!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如同惊雷,在死寂的斋宫中轰然炸响!温热的药汤、破碎的玉片和漆盘碎片四处飞溅!这声音,就是进攻的号角!
“动手!”子婴口中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如同金铁交击般冰冷的低吼!这声音与他先前病弱的气息判若两人!
他蓄势待发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松开!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从矮榻上暴起!宽大的素白深衣被骤然带起的劲风鼓起!他枯瘦如柴的右手闪电般探入怀中!再抽出时,手中已然紧握着一柄样式古朴、通体黝黑、毫无光泽、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短刃!刃长不过七寸,形如柳叶,刃身靠近护手处,阴刻着两个细如蚊足的古篆小字——“鱼藏”!
这柄毫不起眼的短刃,带着积郁已久的滔天恨意和玉石俱焚的决绝,撕裂粘稠的空气,直刺殿门方向!
目标——并非刚刚退出的韩谈!而是殿门内侧,那道巨大的、描绘着云雷饕餮纹的玄色帷幕之后!
与此同时,那两名小宦官也动了!持扇者如同猎豹般扑向殿门,手中弹出的淬毒短刺直指门闩!捧药者则猛地掀开矮榻旁一个不起眼的、盛放炭火的青铜兽足火盆!滚烫的炭火和灰烬泼洒而出!他看也不看,伸手从灼热的灰烬中抓出一柄同样通体黝黑、制式与子婴手中一模一样的“鱼藏”短匕!反手紧握,身体如同旋风般旋身,扑向殿内另一侧!
他们的目标,赫然是殿内角落阴影里,两名一直如同石雕般肃立、披着普通宦官服饰的魁梧身影!那是赵高安插在斋宫,名为侍奉、实为监视的贴身死士!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狠!准!
子婴的“鱼藏”短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刺向那玄色帷幕的中央!那里,正是韩谈刚刚退出的位置,也是赵高最可能藏身窥探的死角!
“嗤啦——!”
锋锐无匹的短刃轻易地撕裂了厚重的帷幕!然而,预想中刺入血肉的阻滞感并未传来!刺空了!
帷幕之后,空空如也!只有冰冷的墙壁!
子婴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陷阱?!中计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心神剧震的刹那——
“呵呵呵……”一阵低沉、滑腻、如同毒蛇吐信般阴冷的笑声,突兀地、带着一种猫戏老鼠的戏谑,从斋宫大殿深处、那尊巨大的蟠龙金柱的阴影之后响起!
“秦王殿下……好快的刀啊……”声音不大,却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随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道深紫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蟠龙金柱后缓缓踱出。来人身材中等,穿着深紫色暗云纹锦袍,领口袖口滚着玄狐皮毛,奢华而内敛。正是丞相赵高!他那张油光水滑、不见一丝皱纹的脸上,此刻再无半分往日的恭顺谦卑,嘴角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夸张、充满无尽嘲讽和掌控一切的弧度。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两口翻涌着毒液的深潭,闪烁着冰冷、残忍、洞悉一切的光芒。他双手拢在宽大的袍袖之中,姿态悠闲,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场早已排练好的闹剧。在他身后,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涌出四名身披黑色皮甲、手持环首刀、眼神冰冷毫无生气的魁梧卫士,如同四尊铁塔,瞬间封锁了大殿通往内室和后门的路径!
韩谈那佝偻的身影,此刻也如同挺直了脊梁的毒蛇,脸上卑微尽去,只剩下阴鸷的冷笑,重新出现在刚刚合拢的殿门内侧,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他彻底堵死了唯一的出口!
斋宫,瞬间变成了一个精心布置的、插翅难飞的死亡牢笼!
子婴的心,如同坠入了万丈冰窟!他持刀的右手微微颤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两名小宦官也僵在原地,脸色煞白。殿内那两名被他们锁定的赵高死士,此刻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冷笑,缓缓抽出了藏在袍袖中的短兵。
“殿下这病……装得可真像啊。”赵高缓步向前,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如同敲打在子婴紧绷的神经上。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刮刀,扫过子婴手中那柄黝黑的“鱼藏”短刃,嘴角的嘲讽更深,“‘鱼藏匕’?啧啧啧……专诸刺王僚的古物?殿下为了今日,倒是煞费苦心,连这等凶器都寻来了。”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封的刀锋,“可惜啊可惜……沙丘宫的戏码,老夫见得多了。就凭你们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想学荆轲刺秦?笑话!”
“赵高!”子婴猛地抬起头,苍白脸上因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涌起病态的潮红,眼中燃烧着熊熊的仇恨火焰,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你这祸国殃民的奸贼!弑君篡逆!屠戮宗室!残害忠良!致使大秦江山分崩离析!今日,孤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为父皇!为扶苏兄长!为蒙氏兄弟!为这千千万万因你而死的冤魂——讨还血债!”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牙缝中迸出的血珠,带着刻骨的恨意!
“讨还血债?”赵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发出一阵更加刺耳、更加肆无忌惮的狂笑,“哈哈哈!就凭你?!一个连朝堂都上不得的傀儡秦王?!”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厉鬼般狰狞扭曲,眼中射出毒蛇般的凶光,“子婴!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暗中联络赢氏那几个老不死的?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收买韩谈这个老阉狗(他阴冷地瞥了一眼门边的韩谈)?你以为你藏起玉玺,老夫就找不到?!”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山岳般倾轧而来,“告诉你!这咸阳宫,这大秦的天下,早已是我赵高的囊中之物!你——不过是老夫养在笼子里,等着祭旗的鸡犬罢了!”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子婴,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杀意:“拿下!生死勿论!”
随着赵高这声冰冷的命令,殿内杀气瞬间爆燃!堵在门口的韩谈眼中凶光一闪,率先挺剑扑向离他最近的那名捧药小宦官!殿角的两名赵高死士也如同挣脱锁链的恶犬,狂吼着挥刀扑向持扇的小宦官!赵高身后那四名黑甲卫士,则如同四道黑色的闪电,两人一组,分左右包抄,直扑子婴!刀锋破空,带起刺耳的厉啸!整个斋宫瞬间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保护殿下!”持扇小宦官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眼中爆发出决死的疯狂!他不再闪避,竟迎着劈向自己的两把环首刀,猛地将手中那柄弹出了淬毒短刺的羽扇狠狠掷向其中一名死士的面门!同时身体如同狸猫般向侧方翻滚,试图用身体去为子婴阻挡一侧的攻击!那捧药的小宦官也红了眼,不顾韩谈刺来的短剑,竟合身扑向韩谈,用双臂死死抱住韩谈的腰,张开嘴,狠狠咬向韩谈的脖颈!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噗嗤!”“啊——!”
利刃入肉声与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羽扇的短刺精准地钉入一名死士的眼窝!那死士发出凄厉的惨嚎,手中刀势顿时一缓!而掷出羽扇的小宦官,虽然尽力翻滚,左臂仍被另一名死士的刀锋狠狠斩中!鲜血狂喷!他闷哼一声,却悍不畏死地继续扑向另一名攻向子婴的黑甲卫士!抱住韩谈的小宦官,肩膀被韩谈的短剑狠狠刺穿!但他死死咬住韩谈脖颈的皮肉,鲜血瞬间染红了韩谈的衣襟!韩谈痛得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子婴目眦欲裂!看着两名忠心耿耿的少年宦官瞬间浴血,如同被激怒的狂狮!他手中的“鱼藏”短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险之又险地格开左侧劈来的一刀!冰冷的刀锋擦着他的手臂掠过,带起一片衣襟!右侧另一名黑甲卫士的刀锋却已带着死亡的寒光,当头劈下!避无可避!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
“嗖——!”
一道微不可察、却快如闪电的乌光,如同毒蛇出洞,从大殿穹顶藻井的阴影中激射而下!精准无比地没入那名挥刀劈向子婴的黑甲卫士的后颈!
那卫士的身体猛地一僵!高举的环首刀停在半空!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一股黑血迅速从他口鼻中涌出!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口袋般轰然倒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惊!攻势瞬间一滞!
赵高脸上的狞笑骤然僵住,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他猛地抬头望向穹顶藻井!那里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
就在这电光火石、心神被分散的瞬间!
子婴动了!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那穹顶的暗箭,正是他最后的底牌——一名潜伏在藻井夹层中、精于暗器和刺杀的墨家死士!用生命换来的这一息之机!
所有的恐惧、犹豫、愤怒,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孤注一掷的决绝!他将毕生的力量、所有的仇恨,都灌注于紧握“鱼藏”短刃的右手!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前弹射!目标直指——距离他仅三步之遥、因惊疑而微微失神的赵高!
三步!生与死的距离!
子婴的身体压得极低,如同贴地疾驰的猎豹!素白的深衣被劲风鼓荡!他完全放弃了自身的防御!眼中只剩下赵高那油滑的脖颈!那微微凸起的喉结!
“保护丞相!”赵高身后的另外两名黑甲卫士反应极快,厉声怒吼,挥刀从两侧斩向子婴!刀光如匹练!
“殿下!”断臂的小宦官发出一声泣血的嘶吼,竟用仅存的右手抓起地上滚烫的炭火,狠狠砸向其中一名卫士的面门!滚烫的炭火和灰烬瞬间迷住了那卫士的眼睛!
另一名卫士的刀锋已经斩到子婴的后背!
子婴不闪不避!甚至没有回头!他的眼中只有赵高!只有那近在咫尺的喉咙!
“噗——!”
冰冷的刀锋狠狠斩入子婴的后肩!鲜血瞬间飙射而出!剧烈的疼痛如同电流般席卷全身!子婴的身体猛地一晃,前冲的势头为之一滞!
“去死吧奸贼——!”剧痛反而彻底激发了子婴骨子里的凶性!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借着那一刀劈砍的巨力,身体如同失控的陀螺,以更快的速度、更诡异的角度,打着旋儿,猛地撞入了赵高怀中!
赵高脸上的惊疑瞬间化为了极致的惊恐!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看似病弱不堪的傀儡秦王,竟能爆发出如此悍不畏死的疯狂力量!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拔剑(他袖中藏有短剑)!但太迟了!
子婴那张因剧痛和疯狂而扭曲变形的脸,瞬间填满了赵高的视野!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眸子,死死地盯在他的瞳孔深处!紧接着,赵高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带着浓郁血腥气的劲风,狠狠撞进了他的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站立不稳,向后踉跄!
就在两人身体碰撞、赵高失去平衡的这万分之一秒的破绽之中!
子婴紧握着“鱼藏”短刃的右手,如同毒蛇的信子,从两人身体交错的缝隙中,由下而上,以一个极其刁钻、狠辣的角度,猛地递出!
目标——赵高毫无防备的咽喉!
“呃——!”
一声极其短促、如同被扼住喉咙的窒息声,从赵高口中发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赵高踉跄后退的身体猛地僵直!他脸上的惊恐、愤怒、不可置信瞬间定格!他凸出的眼珠死死地、难以置信地向下转动,看向自己的咽喉。
那里,一截黝黑无光、毫不起眼的短刃,深深地、齐根没入!只留下一个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创口。没有想象中的鲜血狂喷,只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血线,顺着光滑的刃身,极其缓慢地蜿蜒而下。
子婴的身体,也因这全力一击和后肩的重创,重重地扑倒在地,撞在冰冷坚硬的黑石地面上。但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却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赵高咽喉上那截黝黑的刀柄!嘴角,因剧痛和极致的快意而剧烈地抽搐着,最终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
赵高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抬起一只手,徒劳地、颤抖着想去捂住咽喉上的伤口,想去拔出那柄致命的短刃。但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那冰冷的刀柄,一股无法形容的、如同万蚁噬心般的剧痛和麻痹感,瞬间从伤口处疯狂蔓延至全身!这并非寻常的利器之伤!“鱼藏”短刃——千年古物,刃上淬炼的奇毒,见血封喉!
“嗬……嗬……”赵高的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的、艰难的抽气声。他想说话,想怒吼,想诅咒,但涌上喉头的只有大股大股带着泡沫的、粘稠的黑血!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转紫,再变成死灰般的青黑色!那双曾经翻云覆雨、掌控无数人生死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难以置信的绝望,以及……一丝极其诡异的、如同深渊般的怨毒!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盯着倒在他脚下、同样浑身浴血、却死死盯着他的子婴。他沾满黑血的手指,颤抖着,极其艰难地抬起,似乎想指向子婴,指向那柄插在他喉间的短刃。
“你……嬴……” 破碎的音节混合着血沫从他口中溢出。他似乎想喊出那个名字,想发出最后的诅咒。
但子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一股更加狂暴的恨意如同岩浆般喷发!子婴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气,猛地从地上弹起!他无视后肩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的撕裂剧痛,如同疯虎般扑到赵高身上!他那沾满自己鲜血和尘土的手,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那柄深深没入赵高咽喉的“鱼藏”短刃的刀柄!
“赵高——!”子婴发出一声撕裂灵魂般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积郁二十年的血泪与仇恨!“这一刀!为沙丘宫!为先帝!!”
他手腕猛地一拧!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量,狠狠向下一压!再狠狠向侧面一拉!
“嗤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撕裂厚革般的声音响起!
黝黑的“鱼藏”短刃,带着一蓬温热的、喷溅而出的黑血,以及……一截被彻底割断的、还微微颤动的喉管组织,从赵高的脖颈间猛地抽出!
赵高凸出的眼珠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如同死鱼般凝固。他高大魁梧的身体如同被伐倒的巨木,带着无尽的怨毒和难以置信的绝望,轰然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光滑、反射着幽暗烛光的黑色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沉闷而空洞的巨响!大股大股粘稠的黑血,如同失控的泉眼,从他脖颈间那个巨大的、狰狞的豁口中汹涌而出,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一片粘稠、散发着腥甜铁锈味的血泊!
权倾天下、祸乱大秦三世、双手沾满嬴氏宗亲和无数忠臣良将鲜血的巨奸赵高,最终,倒在了他亲手扶持的傀儡秦王——子婴的刀下!倒在了这柄名为“鱼藏”的复仇之刃下!
斋宫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鲜血汩汩流淌的声音,以及子婴那因脱力和剧痛而发出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粗重急促的喘息声。他拄着那柄滴血的“鱼藏”短刃,单膝跪在血泊之中,素白的深衣早已被自己和赵高的鲜血浸透,染成了刺目的暗红色。他苍白瘦削的脸上溅满了温热的血点,如同点点红梅,映衬着他那双依旧燃烧着余烬般火焰的眸子。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穹顶那深邃的藻井阴影,望向殿门外那被血色黄昏笼罩的天空。眼中,没有胜利的狂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冰封荒原般的疲惫与苍凉。大秦帝国的丧钟,并未因这奸贼的伏诛而停止,那沉重的钟摆,依旧在无可挽回地,滑向最终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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