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引力

　　李默看着这位不请自来、语气强硬却内容近乎“白给”的龙卷，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

　　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太顺利了？

　　以龙卷那桀骜不驯、对谁都带着刺的性格，怎么会如此直接地提出这种近乎交易的要求？

　　他决定先试探一下，没有直接回应她的要求，而是反问道：“上次那些外星人来地球的时候……你是不是，额外看到了点什么‘别的东西’？”

　　他斟酌着用词，目光锐利地看着龙卷，“比如说……某个自称‘神明’的、不太像实体生命的存在？”

　　龙卷听到这句话，翠绿色的眼睛瞬间睁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我连吹雪都没有告诉！”

　　李默了然地点了点头，果然如此。

　　看来那个所谓的“神”，在外星人事件期间确实活跃过，并且试图接触过这个世界的顶尖强者。

　　“话说那家伙……风格应该是偏向克苏鲁那种不可名状系的吧？”

　　李默摩挲着下巴，有些不解地自语，“怎么感觉每个见过它的家伙，事后都变得有点神经兮兮的？是精神污染吗？”

　　他稍微有些懊恼：“应该是上次我研究赛亚人血脉特性太投入了，居然和这个主要目标擦肩而过……有点可惜了。”

　　此刻，龙卷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她不知道该如何详细描述那次遭遇。

　　在亲眼见识到居然存在连自己的超能力都无法撼动、甚至无法理解的强者之后。

　　一种久违的、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了她的心头。

　　这种感觉来得突兀而猛烈，仿佛一下子将她拽回到了童年时，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弱小、无助、任人摆布的绝望岁月。

　　就是在那种极端情绪下，她“看见”了——那个无法用语言准确形容，仿佛是一个“圆形”却又超越了常规几何概念的诡异存在。

　　在她意识中低语，向她兜售着更强大、更本质的力量。

　　当时的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她还有妹妹吹雪需要保护。

　　从那个地狱般的实验室挣脱出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发过誓，绝不再让任何人、任何力量制约自己，她要拥有绝对的力量来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一切。

　　本来，仅仅是出现更强大的对手，对她而言并不可怕，反而是一种激励。

　　她自信自己的潜力还远未到头，如果彻底放开手脚，不顾后果地全力爆发，就算将整个地球的地表板块都掀翻过来，她也自信能够做到！

　　真正的问题在于，她清晰地认知到了一个事实——自己并非最强的英雄。

　　虽然之前民间和协会内部一直有关于“战栗的龙卷”、“爆破”和“KING”谁才是S级最强的争论，龙卷向来对此嗤之鼻，认为自己绝不输于另外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但李默完全不同。

　　那根本是次元级别的差距。

　　第一次见面时，李默甚至没有正式出手。

　　仅仅是一些难以理解的小手段，就让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小女孩没什么两样。

　　所有的超能力都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壁垒，变得毫无意义。

　　再结合李默身边那些女伴们，在短时间内实力突飞猛进、甚至拥有了各种诡异强大能力的不正常表现……

　　龙卷最终做出了选择——来找李默。

　　至于为什么选择李默，而不是那个主动接触她的神明？

　　理由很简单：在亲身面对过李默那深不可测、如同面对整个宇宙般的压迫感之后。

　　即便那“神明”再次降临在她面前，除了最初的惊讶之外，她心中竟然生不出多少恐惧的情绪。

　　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

　　“这就是所谓的神明吗？感觉……好弱啊。”的荒谬感慨。

　　她主动来找李默，还有一个更深层、更符合她性格的原因——那就是她那奇特而又极度膨胀的自尊心。

　　要知道，她的妹妹吹雪，在中学时期可是个认为自己注定要统治世界的中二病重度患者。

　　而作为姐姐的龙卷，在这方面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唯一的区别在于，吹雪一直被龙卷这座大山压着，中二病在社会毒打和现实差距下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

　　然而龙卷……她的“中二”似乎从未好转，反而随着力量的增强而愈发根深蒂固。

　　中二病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患了中二病的人，拥有足以将幻想变为现实的超能力。

　　“你的回答呢？”

　　龙卷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声音低沉地追问，那双绿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李默，不容他回避。

　　李默看着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随后用一种相对真诚的语气说道：“我个人而言，倒是不介意接纳你这样一位既坚强又拥有强大实力的女孩。”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只不过，你想以什么样的形式和我建立联系，进行接触呢？”

　　他刻意在“形式”和“接触”上加重了语气。

　　龙卷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明显的困惑：“形式？接触？？”

　　她觉得自己的意图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了，“我都已经打算把自己‘交’出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李默换了一种更直白的问法：“你是真的打算，用自己未来一生的幸福和自由作为筹码，来交换强大的实力吗？”

　　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需要提醒你，一旦你选择来到我这边，无论你是想以恋人的身份与我共同前行，还是仅仅以情人的关系换取快速的力量提升……”

　　“我都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从今往后，你的身心都将只属于我一人，不会再被第二个男人所染指。”

　　“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然而，龙卷的下一句回答，却直接把李默给噎住了，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只见龙卷微微歪头，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丝毫犹豫或抗拒，反而用一种“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的语气，略带疑惑地反问道：

　　“还有这种……好事？”

　　这确实是李默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势，思维模式又如此……现实的女性。

　　他之前遇到的，要么是因为主神空间的残酷规则被迫依附于他的队员们；

　　要么就是像纳萨力克大坟墓里的雅儿贝德、夏提雅那样，因设定而对他抱有绝对忠诚与爱慕、恨不得整天贴在他身上的类型。

　　而那些召唤物们，则完全是无条件服从他的指令。

　　看似是李默被动接受，但实际上，在整个关系中，最“主动”的恰恰是那个看似什么都没做，却掌握着绝对主导权的他本人。

　　而龙卷不同。

　　她实力强大，屹立于这个世界的顶端。

　　真正的强者都有一个共通点——极其现实。

　　他们并非没有理想，但他们的理想有另一个更确切的名称——目标。

　　他们永远自信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达成目标，从不抱怨环境恶劣，只会思考如何破解困境、碾压障碍。

　　所谓“强者不抱怨环境”，往往是因为……环境就是被他们亲手破坏和改变的。

　　能从李默这里得到如此确切的、关于未来地位和力量提升的承诺，对龙卷而言，这并非不能接受。

　　她早已厌倦了与那些“弱小”的人类打交道，英雄协会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也让她感到束缚和厌烦。

　　在获得梦寐以求的实力的同时，还能一劳永逸地免于其他无聊之人的骚扰，这在她看来，简直是一箭双雕的美事！

　　龙卷不再犹豫，直接飞身上前，来到与李默近在咫尺的距离，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几乎要戳到李默的鼻子，用命令般的口吻说道：

　　“废话少说！来吧，给我力量！我要变得——和你一样强！”

　　李默看着她这副急不可耐又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变得和我一样强？这个目标……恐怕不太现实，至少短期内是不可能的。”

　　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稍微正式了一些：“不过，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踏出了这一步，那么我也不妨向你透露一下我未来的部分计划。”

　　“计划？？”

　　龙卷不解，难道他除了提升实力，还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谋划吗？

　　李默语气平淡，却说出了一句足以让任何人瞠目结舌的话：

　　“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打算……改变整个世界。”

　　他顿了顿，清晰地阐述了他的目标：

　　“将它变成一个没有怪人，没有超能力者，也没有英雄的……纯粹的、普通人的世界。”

　　“一个完全由普通人占据主导的、或许会显得有些‘无聊’的世界。”

　　“改变……世界？你在说什么疯话？”

　　龙卷彻底愣住了，她完全无法理解李默这番话的含义。

　　消除世界上所有的异常，将其变成一个纯粹的普通人世界？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已经超出了“力量”的范畴，近乎于神话了！

　　李默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静：“做得到哦。毕竟……在这方面，我算是有经验的。”

　　“等一下！”

　　龙卷猛地反应过来，抓住了最关键的问题，“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和吹雪会怎么样？！我们的超能力呢？！”

　　李默摊了一下手，用一种仿佛在描述既定事实的语气说道：

　　“你们？当然是会变成普通的女人，然后像其他普通人一样，过完平凡而又充实的一生啊。”

　　他仿佛宽慰般地补充道：

　　“不过你放心，过程会很平和，你们不会记得自己曾经是英雄的日子，只会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转变成一对关系或许会变得更好的普通姐妹。”

　　“不要……！” 龙卷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喊出声。

　　李默靠近了一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剧烈波动的情绪：“不要什么？”

　　龙卷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重新充满了属于战栗的龙卷的倔强与强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要忘记这一切！我的未来，必须由我自己来决定！哪怕是你——也不能擅自改变！”

　　“好好好，你自己决定，你自己决定。”

　　李默像哄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带着几分戏谑，顺着龙卷的话说了下去，“所以呢？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龙卷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也像是在做最后的权衡。

　　最终，她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盯着李默，说道：

　　“让我见识一下……你口中那足以改变世界、如同创世神一般的力量！”

　　“创世神什么的……我还没有那么厉害啦。” 李默难得地谦虚了一下。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你所说的那些，”

　　龙卷的语气异常坚定，“那么这句‘创世神’，就一点都不过分！”

　　李默闻言，直接伸手，轻轻抓住了龙卷那只依旧伸在他面前的小手。

　　她的手掌很小，很软，却蕴含着足以撼动山脉的恐怖力量。

　　“嗯……你说得也对。”

　　李默缓缓说道，“让你亲眼见识一下我的实力底线，或许……不见得能让你立刻爱上我，但至少可以让你清楚地知道，你正在与什么样的存在做交易，我的能力‘下限’究竟在哪里。”

　　“呵，净会吹牛。”

　　龙卷习惯性地哼了一声，嘴上依旧不服软，但眼神深处的好奇与凝重却出卖了她。

　　显然，她对李默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

　　李默没有理会她这最后的傲娇，直接切入正题：“你知不知道……宇宙的四大基本力？”

　　看到龙卷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显然对这个物理学概念并不熟悉，李默也不在意，摇了摇头：

　　“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只需要理解一个概念就好——这四大基本力，可以说是构筑我们整个宇宙物质和规则的基础。”

　　他解释道：“理论上，你只要能完全掌控其中的任何一种，那么从结论上来说……你就拥有了控制全宇宙的潜力。”

　　说着，李默松开了龙卷的手，缓缓摊开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掌。

　　“现在，我就向你展示其中的第一大基本力——引力。”

　　话音未落，在他摊开的掌心之上，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的黑色奇点骤然出现！

　　那是一个直径仅有一毫米的微型黑洞！

　　尽管只有一毫米，但在它出现的瞬间，龙卷就脸色大变！

　　她几乎是本能地瞬间张开了自己最强的念动力护盾，全力稳住身形，抵抗着那从那微小黑点中传来的、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和肉体都撕扯进去的恐怖吸力！

　　“呼——轰！！！”

　　周围的环境瞬间剧变！

　　狂风毫无征兆地生成，疯狂地向李默的掌心汇聚，发出凄厉的呼啸！

　　高空中的云层被无形的力量拉扯，以那个黑点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漩涡，天象为之紊乱！

　　这绝非那些超能力者用精神力模拟出来的、徒具其表的假引力球。

　　这是李默凭借对规则的理解，在此处时空坐标，短暂地、真实地创造出的一个由纯粹物理法则构建的真实黑洞！

　　真正的黑洞哪怕只有一厘米，其蕴含的质量和引力也足以在几十秒内，将整个地球撕裂、吞噬！

　　李默迅速将双手合拢，那个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微型黑洞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周围狂暴的气流和汇聚的云层失去了核心引力，开始缓缓消散，但天空依旧残留着那诡异的漩涡状云图。

　　龙卷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稳住了有些摇晃的身形，心有余悸。

　　但她嘴上却不肯认输，强自镇定地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哼！你不会……就只有这点能耐吧？这种事情，如果我全力施为，制造出类似的效果，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李默看着她那强撑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别急，我刚才只是先让你‘看看食材’，了解一下基础概念。”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真正的‘正餐’……现在才刚刚开始。”

　　说完，不等龙卷反应过来，李默伸手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天空中，那因为大量云层被短暂而又狂暴地规律汇聚，而形成的、短时间内难以消散的奇异天象，见证着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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