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曾经的“伤痛”

　　“对了，林老！这次你家孙女可是托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保管你喜欢！”

　　高吏连忙适时开口岔开话题，同时从储物袋拿出来两个礼盒。

　　“哦？我家欣丫头又给我这老头子带东西来了？”

　　林老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脸上立刻浮现出关切和期待。

　　“高将军，那丫头这几年在武府如何了？没给武府添麻烦吧？”

　　高吏哈哈一笑，语气带着由衷的赞赏：“丢人？林老您太谦虚了！林欣导师在武府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她可是武府初创时就加入的元老级导师，如今已经带出整整两届毕业生了！

　　她教学认真，待学生如子侄，在学府里威望极高！

　　除了任院长本人，就算是两位副院长，在学生们心中的分量，恐怕都不及林欣导师呢！

　　学生们都亲切地叫她‘欣姐’，提起她来，那都是满满的敬爱！”

　　“真的？哈哈！好！好啊！”

　　林老听得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眼中满是自豪，“这丫头，从小就倔，有主见！能在武府闯出这番名堂，可真是太好了！”

　　林远山连声说好，显然对孙女的表现极为满意。

　　就在林老和高吏围绕着林欣在武府的情况热烈交谈之际，一直沉默的武菁菁忽然轻声对夏言道：“夫君，我想去祭拜一下母亲。”

　　夏言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好，我陪你去。”

　　他随即转向高吏和林老，歉意道：“高大哥，林老，菁菁想去祭拜一下母亲，我们就先告辞了。

　　午饭也就不叨扰了，我们在外面用餐就好。”

　　高吏忙起身应道：“理解理解！你们尽管去。

　　对了，夏老弟，下午早点回来，使馆这边空房间很多，住在这也无妨。”

　　“多谢高大哥，我们记下了。”

　　夏言牵着武菁菁的手，斜挎着装有白妙妙的背包，向林老和高吏告辞后，便离开了龙国大使馆。

　　使馆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乾京的繁华喧嚣扑面而来，与使馆内的宁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夏言没有拿出飞车来代步，只是同武菁菁并肩而行，一路上领略着大乾帝国的风土人情。

　　路过香烛铺时，买了香烛纸钱和一些简单的祭品。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城西一处名为青松坡的地方。

　　这里地势稍高，视野开阔，却颇为荒凉。

　　几棵稀疏的老松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在一处背阴的缓坡上，一座小小的、不起眼的土坟孤零零地立着。

　　坟头荒草丛生，墓碑无字，只长满了青苔。

　　武菁菁走到坟前，缓缓跪了下去。

　　夏言站在她身后，深深鞠了三躬，然后将祭品摆放好，最后点燃香烛，将纸钱一张张投入火中。

　　跳跃的火光映照着武菁菁苍白而沉静的脸庞。

　　“娘，”武菁菁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对沉睡的母亲倾诉，又像是在对夏言诉说那尘封的痛楚。

　　“女儿不孝，这么久才来看您。您在这里，一定很冷清吧？”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指尖划过粗糙的石面，仿佛能触碰到母亲最后的温度。

　　“其实…娘亲当年走了，一开始并不是在这里。”

　　武菁菁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

　　“王府的人…他们嫌晦气，嫌娘身份低微，只是一张卷席，就扔到了五里外的乱葬岗…连个像样的坟茔都没有…”

　　夏言的心猛地一揪，静静听着，没有打断武菁菁。

　　“后来我偷偷的把娘亲移到了这里。”

　　武菁菁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滴在坟前的泥土里。

　　“那天下着好大的雨…我一个人…一个人摸到了乱葬岗。

　　那里…好多…好多无名的坟包…还有…还有没埋好的…”

　　武菁菁的声音哽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绝望的雨夜。

　　“我…我找到了娘亲…那时候我娘好轻…比我想象的轻多了…！”

　　武菁菁的指甲深深抠进泥土里。

　　“雨太大了…路好滑…我摔倒了…爬起来…又摔倒…记不清摔了多少次…十三次？还是更多？

　　我只记得…我的膝盖破了，手也破了，浑身都是泥…但我不能停…我不能让我娘留在那种地方…”

　　“后来…我找到了这里…青松坡…我觉得这里…清净…能看到远处…！”

　　武菁菁抬起头，望着远方隐约可见的乾京轮廓。

　　“然后…我就用手…用这双手…”

　　她抬起沾满泥土的手，泪水汹涌而出，“一点一点…给娘亲刨出了这个…坑…”

　　“娘亲临去前…拉着我的手…让我不要恨…不要恨那个男人…说他…他毕竟是我父亲…”

　　武菁菁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悲愤和怨毒。

　　“可是娘！从我看着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从我背着您在雨夜里摔得满身是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这一切都是厉青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妃！”

　　武菁菁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

　　“是她！一口一个‘贱婢’地骂您！是她指使人克扣您的份例，给我母女吃剩饭！是她故意陷害你！是她！是她逼死了你！

　　而我…在她和她生的那些‘嫡子嫡女’眼里，不过是个碍眼的‘贱种’！”

　　“至于那个男人…武镇南！”

　　武菁菁的声音冰冷刺骨，充满了彻底的失望和决绝。

　　“他什么都知道，却为了厉家的势力，为了他的武安王爵位，装聋作哑！

　　他心里只有权力和颜面，从来没有过我们母女。

　　娘，你快死的时候，他可有来看过一眼？

　　厉青岚欺辱我们时，他可曾说过一句公道话？

　　没有！一次都没有！他只会嫌我们给他丢脸！嫌我们玷污了他王府的‘高贵’！”

　　压抑了十几年的悲苦、愤怒、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武菁菁再也控制不住，扑在母亲的坟前，失声痛哭。

　　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声凄厉而绝望，仿佛要将这些年在王府受的所有屈辱，都在母亲的坟前倾泻出来。

　　夏言捧起武菁菁的脸，取出手帕擦去她的泪水，沉声道：“菁菁，都过去了。以前你是一个人，但现在你有我，有小宁、小胜，还有我们一大家人。”

　　武菁菁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又抽泣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用衣袖狠狠抹掉眼角的泪，眼神渐渐变得狠厉。

　　“夫君，明天……我们回武王府吧！

　　既然武镇南那么在乎他的颜面，我这个‘消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总得回去给他‘贺寿’才是。”。”

　　夏言看到了武菁菁眼中的决绝，缓缓将她扶起，唇边勾起一抹的笑容。

　　“好。只要你不在意，就算是把这乾京搅个天翻地覆，夫君也陪你。”

　　武菁菁望着眼前的男人，冰冷的心湖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

　　她用力点了点头，牵起了夏言的手。

　　母亲的荒坟在她的身后，而前方的路，无论多么荆棘密布，她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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