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弃车保帅

　　千钧一发之时，拔古野策马赶到，把奈特勤救走。

　　夏侯敬德火冒三丈：“拿命来！”

　　得了这喘息之机，始罗可汗亡命奔逃，一溜烟无影无踪。

　　“可恨！”夏侯敬德虎目喷火，“让他跑了！”

　　刘兴宗宽慰道：“始罗可汗虽然逃走，但他麾下兵马，损失惨重。”

　　“徒留他一人带着残兵败将，跑不远。”

　　夏侯敬德悻悻道：“迟早把这老贼杀了。”

　　正如刘兴宗所料，始罗可汗匆匆忙忙逃到白道，见无追兵，正想喘一口气，却不防又有秦军杀来。

　　“大秦并州刺史阴见素在此，敌酋还不快束手就擒？”

　　“阴见素？”始罗可汗骇然失色，顾不得休整，策马便跑。

　　马规元追之不及，郁闷道：“此人老迈不堪，武艺全无，逃跑的本事，倒是一流。”

　　阴见素勒马伫立，笑道：“老马识途，更何况突厥狼王，最能察觉危险。”

　　“他见机不妙，自是逃之夭夭。”

　　突厥人号称马背上长大，跑上一天一夜，也不觉疲惫。甚至，连吃饭喝水，都可以在马背上完成。

　　马规元冷哼：“铁打的人，也禁不住长途跋涉。”

　　“我就不信，他还能在马背上睡觉。”

　　“我这就领兵追击，取他首级。”

　　“且慢！”阴见素连忙制止，“大帅军令，让你我在白道等候，待两军汇合，再作计议。”

　　“是！”马规元虽觉不甘，但不敢违反军令。

　　百里之外，始罗可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天旋地转，一头栽落马下。

　　“可汗！”众人大惊失色，慌忙扶起。

　　见他昏迷不醒，拔古野忧心忡忡：“这可如何是好？”

　　空尘和尚眺望四方，沉声道：“可汗昼夜疾驰，已是强弩之末。”

　　“当务之急，必须寻个安稳之地，好生歇息一番，养精蓄锐，再思计策。”

　　拔古野连忙点头：“我们这就去阴山……”

　　“不！”空尘和尚断然摇头，“不能去阴山。”

　　“这是为何？”拔古野大惑不解。

　　“一路上，我们每到一地，都会遭遇伏兵。”空尘和尚神色凝重，“若非秦军对我等行程了如指掌，便是军中有细作。”

　　“贫僧敢于断言，阴山必有埋伏。”

　　拔古野手足无措：“那该去何处？”

　　“铁山！”空尘和尚不假思索，“惟有绕道铁山，才有一线生机。”

　　“好！”拔古野点头如捣蒜，背着始罗可汗，带上奈特勤，率领残兵败将，匆匆退往铁山。

　　这一路，果然平安无事。

　　空尘和尚选择此地，并非无的放矢。只因铁山有兵有马，一番整合，征集军民数万，重新建立牙帐。

　　一行人惊魂未定，又累又饿，好在，并无秦军杀来。

　　捱过一晚，到第二日辰时，始罗可汗悠悠醒转。

　　清点残兵败将，突厥本部，竟只剩五千之数。一时间，他老泪纵横。

　　空尘和尚宽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请可汗振作精神，以图东山再起。”

　　始罗可汗叹了口气：“如何东山再起？”

　　“远遁漠北，待草青马肥之时，卷土重来。”空尘和尚语气沉着。

　　拔古野拧眉：“秦国六路大军穷追不舍，恐怕难以逃离。”

　　始罗可汗思忖片刻，沉声道：“派人出使长安，向高楷投降请罪，我愿举族内附，请他收留。”

　　拔古野愕然：“这是何意？”

　　“缓兵之计？”空尘和尚心领神会，“只是，高楷诡计多端，恐怕不会轻易相信。”

　　纵观他起兵以来，不知多少英雄豪杰，成为他手下败将，便可知，他绝非偏听偏信之人。

　　始罗可汗拧眉：“大师可有妙计？”

　　空尘和尚思绪一转：“贫僧看来，若要安稳撤退，必须设法除去许晋。”

　　拔古野好奇：“如何除去他？”

　　“将在外，君在长安。”空尘和尚笑道，“一旦流言蜚语不断，必然怀疑。”

　　“贫僧之见，我们也用细作，潜入长安，编造歌谣，使万民传颂，引起高楷猜忌。”

　　“什么歌谣？”

　　“正阳升上天、明月照长安。”

　　空尘和尚成竹在胸：“高山不推自崩，栩树不扶自竖。”

　　拔古野一头雾水：“就这两句话，有什么用？”

　　始罗可汗咂摸片刻，大笑：“大师果然妙计！”

　　他当机立断：“拔古野，你带人去长安，面见高楷。同时，把这歌谣放出去，务必传遍大街小巷。”

　　“不妥！”空尘和尚摇头，“我方使者一到长安，便流言四起，剑指许晋，岂非明摆着诬陷他？”

　　始罗可汗面露惭愧：“是我思虑不周。”

　　“敢问大师，该如何行事？”

　　“此计若要滴水不漏，必须在拔古野抵达长安之前，便派人传诵歌谣，以撇清关系。”

　　空尘和尚沉声道：“另外，最好让孩童传唱，更易让人相信。”

　　“好！”始罗可汗言听计从，“就依大师之言！”

　　“拔古野，此事交给你，务必万无一失。”

　　“遵令！”

　　待他告退，空尘和尚暗思，这一计并不算高明，只看高楷是否如传言一般，用人不疑。

　　倘若计策失败，只能弃车保帅，去西突厥，投靠灵基了。

　　至于始罗可汗这冢中枯骨，自是弃若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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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诏国，太和城。

　　清平官郭旭笃定：“东突厥即将灭亡。”

　　“何以见得？”罗阁凤讶然。

　　郭旭笑道：“大秦六路兵马齐出，合计十二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围攻始罗可汗，让他插翅难逃。”

　　“况且，这六路领兵之人，皆是当世大将，譬如许晋，智计百出，夏侯敬德，勇冠三军。”

　　“东突厥却内乱不止，又遭大雪侵袭，民心不稳。”

　　“以有心算无心，以强击弱，始罗可汗焉能不败？”

　　罗阁凤赞叹：“此乃真知灼见，孤受教了。”

　　郭旭不动声色道：“秦帝遣使来贺，大王何不相迎？”

　　“赞普也派人出使，与我南诏交好。”罗阁凤迟疑不决，“孤正为此事头疼。”

　　一方是大秦，神州大地之主，一方是吐蕃，雪域高原之雄。

　　南诏国内乱刚定，百废待兴，谁也不能得罪，着实叫人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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