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奴市惊尘(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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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惊蛰诡影清明刚过,望胡坡的桃花开得正疯,粉白的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层厚厚的雪。可这暖融融的春色里,却藏着股说不出的寒意。先是西坡的蒙族牧户丢了两匹好马,马厩里只留下一撮黑毛,看着像狼毛,却比寻常狼毛粗硬得多;接着,王大叔家的糜子种被人掺了沙土,一簸箕种子倒出来,大半都是不能发芽的废土。
“这不是野兽干的。”牧仁蹲在马厩边,捏着那撮黑毛在指间捻了捻,左脸的月牙疤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你看这毛根,沾着桐油味——是人为的,想嫁祸给狼群。”他往远处的黑松林瞥了眼,林子里的风“呜呜”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
张婶抱着小女儿路过,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她的大男孩今早去松林拾柴,回来时脸色发白,说看见林子里有几个穿黑袍的人,手里拿着铁链,链环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血。“俺当时就骂他瞎说话,”张婶的声音有点发颤,怀里的小女儿突然指着松林方向哭起来,小手死死抓着她的衣襟,“可这娃从不撒谎……”
谢明砚正在共学堂核对春耕的账目,听见消息赶来时,正撞见莲禾拿着块布跑过来。布是从西坡捡到的,黑绸子上绣着个歪歪扭扭的狼头,狼眼用红丝线绣着,看着格外瘆人。“这是黑风帮的记号!”莲禾的手抖得厉害,布角被风吹得哗哗响,“俺在春桃商队的旧账上见过,当年赵奎的人就用这记号!”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周衡带着衙役从松林方向跑过来,手里拖着个半死不活的汉子,汉子穿着件黑袍,嘴角淌着血,怀里还揣着块狼头玉佩——不是望胡坡常见的样式,玉质粗糙,上面刻着个“杀”字,红得像染了血。
“这是在松林里逮着的,”周衡一脚踹在汉子腿弯,汉子“扑通”跪下,“嘴里胡吣,说要让望胡坡的人都尝尝三年前盐井里的滋味!”
汉子突然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扫过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咯咯的怪笑:“黑风帮的兄弟们回来了!你们这些汉蒙杂种养的,都等着下地狱吧!”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曾被锁在地窖的汉族小姑娘身上,突然恶狠狠地啐了口,“尤其是你这小贱种,当年没把你扔进盐井,算你命大!”
小姑娘吓得往牧仁身后缩,小手死死攥着牧仁的皮袍,指节都白了。牧仁把她往身后护了护,手悄悄按在腰间的弯刀上,刀鞘撞在石头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像在警告。
谢明砚盯着那汉子衣襟上的黑绸狼头,突然想起三年前盐井废坑边的骸骨——当时就觉得那些伤痕不像普通刑伤,倒像被某种特制的铁链勒的。他往汉子手腕上看,果然有圈浅浅的勒痕,和当年盐商地窖里奴隶的伤痕一模一样。
“你们想干什么?”谢明砚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扫过黑松林的方向,林子里的风更紧了,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
汉子突然狂笑起来,笑到最后咳出血沫:“干什么?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这望胡坡的土地,这汉蒙的贱民,都该是我们的奴隶!”他猛地往地上一撞,竟用藏在袖口的碎瓷片抹了脖子,血溅在地上的桃花瓣上,红得刺目。
(二)夜袭惊魂
入夜后的望胡坡,静得可怕。桃花的香气里混着点血腥味,被风一吹,飘得满坡都是。共学堂的暖棚里点着十几盏油灯,汉蒙百姓聚在一块儿,蒙族汉子们磨着弯刀,汉族农户们擦亮了锄头,连妇女孩子们都攥着削尖的糜子杆,眼睛里的恐惧被愤怒烧得通红。
“他们敢来,俺就敢劈了他们!”王大叔举着把劈柴刀,刀光在油灯下闪得人睁不开眼,“当年俺爹就是被赵奎的人害死的,这笔账早该算了!”他的小孙子抱着块石头,石头上用蒙语刻着“杀”字,是跟着牧仁学的,小手被磨得通红。
张婶把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耳朵却竖着听外面的动静。她的“共心铺”就在棚屋隔壁,里面还存着不少新磨的面粉,是准备给学堂的孩子们做馍的。蒙族妇人挨着她坐下,手里攥着把剪刀,剪尖闪着寒光:“别怕,俺男人的弓箭在棚顶藏着,当年他能射穿三只狼,现在也能射穿那些杂碎的喉咙。”
谢明砚站在门口,望着黑沉沉的夜空。月亮被云遮着,只有几颗星星亮着,像鬼火似的。周衡带着衙役在坡上巡逻,马蹄声“嘚嘚”响,在这静夜里格外清晰。他往怀里摸了摸,里面揣着封春桃商队加急送来的信,说江南的黑风帮余党纠集了两百多人,正往望胡坡赶,号称要“血洗共居地,重开奴隶市”。
“谢大人,您看那是什么!”莲禾突然指着黑松林方向,只见林子里闪过几点红光,像鬼火似的往坡上飘。红光越来越近,能看清是些举着火把的人,影影绰绰的,竟有几十号,手里还拖着铁链,链环撞在一起,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来了!”牧仁低喝一声,蒙族汉子们“唰”地抽出弯刀,刀光在油灯下连成一片,像条银色的河。汉族农户们举起锄头,锄刃上的寒光映着他们的脸,个个都红着眼,像要拼命的架势。
火把越来越近,能看见那些人的黑袍上都绣着红眼睛狼头,和白天那汉子身上的一模一样。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巴的疤,手里拿着根狼牙棒,棒尖上还挂着块破布,看着像蒙族皮袍的碎片。
“小的们,把这些杂种养的都锁起来!”独眼龙的嗓门像破锣,狼牙棒往地上一砸,“男的去挖盐井,女的和娃子卖去江南,咱黑风帮又能东山再起了!”
话音刚落,坡下突然滚下来十几捆干柴,柴捆上浇了桐油,被火把一燎,“腾”地燃起大火,把黑风帮的路堵得死死的。“狗东西,尝尝这个!”王大叔的吼声从火墙后传来,紧接着,无数块石头从坡上滚下来,砸得黑风帮的人哭爹喊娘。
独眼龙气得哇哇叫,举着狼牙棒就要冲过火墙。可火太旺,烤得人根本近不了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坡上的人往他们头上扔石头。就在这时,牧仁突然吹了声口哨,坡两侧的林子里窜出十几匹马来,蒙族汉子们骑着马,手里拿着套马杆,“嗷嗷”叫着冲下来,套马杆像长了眼睛似的,专往黑风帮的脖子上套。
“杀啊!”周衡带着衙役从侧面杀出来,刀光剑影里,黑袍们一个个倒下。张婶和蒙族妇人们也没闲着,把滚烫的糜子粥往冲上来的黑袍头上泼,烫得他们鬼哭狼嚎。那个曾被锁在地窖的小姑娘,竟捡起块石头,狠狠砸在一个黑袍的腿上,虽然没砸伤,却把那黑袍吓得一哆嗦,被后面的衙役一刀砍倒。
(三)血浸桃花
厮杀声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平息。望胡坡的桃花被血染红了,一瓣瓣落在地上,像撒了满地的碎胭脂。黑风帮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坡下的火渐渐熄了,只留下一堆堆焦黑的柴灰,混着血腥味,呛得人直咳嗽。
牧仁拄着弯刀站在坡上,皮袍上全是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的马倒在旁边,肚子上插着支箭,眼睛还圆睁着,像是不甘心。“这是匹好马啊……”牧仁的声音发哑,伸手摸了摸马的脖子,马皮已经凉了。
王大叔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的胳膊被划了道深口子,血顺着胳膊流进袖管,把蓝布衫染得透湿。他的小孙子趴在他怀里哭,手里还攥着那块刻着“杀”字的石头,石头上沾着点脑浆,看着格外吓人。
张婶抱着两个孩子,缩在共学堂的门槛后。大男孩的额角破了,是被飞溅的碎石砸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他却咬着牙没哭,只是死死盯着坡下的尸体,眼睛里的光比星星还亮。小女儿吓得睡着了,小手还攥着块桃花酥,是张婶塞给她的,酥饼上沾了点血,看着格外刺目。
谢明砚站在“共耘碑”前,碑上的“共”字被血染红了,字缝里嵌着的铁链锈,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他脚下躺着那个独眼龙的尸体,手里还攥着狼牙棒,棒尖上的皮袍碎片,看着像是牧仁去年送给蒙族兄弟的那件。
“谢大人,清点完了。”周衡走过来,声音疲惫得像要散架,“黑风帮死了三十七人,逃了十几个,咱们……咱们死了五个,伤了二十多个。”他往坡下指,那里有五个草席,盖着的是汉蒙百姓的尸体,有蒙族的皮袍,也有汉族的蓝布衫。
莲禾端着盆清水过来,想给谢明砚擦擦脸,手却抖得厉害,水洒了一地。“春桃商队的人快到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俺让他们带了伤药和粮食……就是不知道……不知道还够不够……”
远处的黑松林里,突然传来几声狼嚎,听得人心里发毛。那个曾被锁在地窖的小姑娘突然站起来,往松林方向走去,手里还攥着那块狼头玉佩。“你去哪?”谢明砚赶紧拉住她,小姑娘的手冰凉冰凉的,像块冰。
“俺要去找俺娘。”小姑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倔,“俺娘说,桃花开的时候,她就会顺着狼头玉佩的光回来。”她举起玉佩,月光照在玉佩上,反射出一道冷光,像把小小的刀。
谢明砚看着她,突然说不出话来。他往望胡河的方向望,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白,像条银色的带子。他知道,这场厮杀不是结束,逃掉的黑风帮余党迟早还会回来,就像这望胡坡的风,刮了一阵又一阵,从来不会停。
可他看着坡上的人们——牧仁正在给受伤的蒙族汉子包扎,王大叔的婆娘正帮汉族木匠止血,张婶把自己的奶水喂给受伤的蒙族小童——突然觉得,这望胡坡的桃花,就算被血浸过,明年还是会开得一样艳。
风掠过坡上,带着血腥味和桃花香,吹得“共学堂”的匾额轻轻晃。谢明砚握紧了手里的刀,刀上的血滴在地上,和桃花瓣融在一起,像朵开得正烈的花。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但只要这坡上的人还在,这“共”字就不会倒,这望胡坡的春天,就迟早会来。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照在“共耘碑”上,把染血的“共”字照得通红,像团燃烧的火。坡上的人们慢慢站起来,互相搀扶着,往共学堂走去。他们的脚印在血地里踩出深深的坑,坑里的桃花瓣被踩烂了,却像是在孕育着什么,只等下一场雨来,就能发出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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