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他有反应了

　　混沌深处，残破的紫霄宫悬浮于混沌气流之中。

　　殿宇的梁柱布满裂痕，曾经象征着大道威严的牌匾早已腐朽，只剩下“紫霄”二字的残痕在混沌风中微微颤动。

　　殿内，三道身影相对而坐。

　　元始天尊身着八卦紫绶仙衣，面容肃穆，周身环绕着清微仙光，只是眉宇间难掩一丝凝重。

　　他对面，一道身影端坐于蒲团之上，身着朴素道袍，面容与鸿钧老祖一般无二，却眼神空洞，宛如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正是那位存在重新捏出的“鸿钧”。

　　另一侧，天道规则化身化作一道模糊的光影，周身流转着玄奥的符文，时而凝聚成人形，时而散作法则流光。

　　元始天尊凝视着那尊“鸿钧”，那份属于鸿钧老祖的算计与威严，却已荡然无存。

　　半晌之后，他终是移开目光，扭头望向天道规则化身，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洪荒如今已是炼狱，阴魂噬天，地道崩裂，连人道都岌岌可危。天道当真不作为么？”

　　天道规则化身沉默片刻，光影微微波动，同样看了一眼那尊毫无反应的“鸿钧”，随后缓缓摇头：“不是不作为，是无法作为。”

　　其声空灵，带着法则特有的冰冷：“混沌大战之后，那位存在亲手捏出这具‘鸿钧’，将原本属于鸿钧老祖的一半天道权柄重新赋予他。他回归紫霄宫，看似在继续承担‘合道’之责，实则如同一道枷锁，锁死了天道自主运转的根基。”

　　元始天尊的脸色愈发沉郁。

　　自鸿钧“身死”，那位存在却以假代真，让这具没有意识的“鸿钧”继续占据着半壁天道权柄，名义上仍是“合道之尊”。 如此一来，天道设想的“鸿钧死后，权柄归一”的局面非但没有到来，反而因这具傀儡的存在，陷入了诡异的停滞。

　　“这千年来，你守在此地，昆仑只留分身，以‘陪伴师尊’为名常驻紫霄宫，实则是监视这具傀儡；我频频与你沟通，亦是在寻找绕过他、调动完整天道权柄的方法。”

　　元始天尊看向那尊始终静卧的“鸿钧”，对方双目紧闭，呼吸均匀，若不是那空洞的眼神，竟与真正的鸿钧老祖无异。

　　“他虽无自主意识，却能本能地维持‘合道’的平衡。”

　　就在二人对话之时，那尊静坐了千年的“鸿钧”突然动了动手指，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随即又恢复了死寂。

　　元始天尊与天道规则化身同时一凛。

　　“他有反应了。”元始天尊沉声道，目光死死盯着那尊重新归于寂静的“鸿钧”，对方指尖残留的微弱波动，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头，“看来如今洪荒发生的动乱，已经惊动了那一位存在。”

　　他缓缓扭头望向混沌深处，那里是一片连他都无法穿透的黑暗，仿佛藏着吞噬一切的巨兽。

　　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看来，无论我们愿不愿意，这摊浑水，终究是要蹚了。”

　　天道规则化身沉默片刻，光影在原地微微浮动，像是在权衡最后的利弊。他再次看了一眼那尊毫无生气的“鸿钧”，对方空洞的眼神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那位存在”的审视。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果决：“你决定了么？”

　　元始天尊扭头看向他，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反问：“你决定了么？”

　　“有什么不能决定的呢？”天道规则化身的光影骤然明亮了几分，带着一丝自嘲，“是你选择将肉身给借我，又不是我要被你合道。去搏一搏，总好过什么都不做，最后让我等皆成炉中炼化的药引，要来的好太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等了。”元始天尊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周身仙光开始剧烈涌动，衣袍上的八卦符文如活过来般，不断闪烁着玄奥的光芒。

　　天道规则化身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问道：“你选择了谁？”

　　元始天尊的目光从混沌深处扫过，掠过正在崩塌的洪荒大地，掠过地府与洪荒接壤的裂缝，最终定格在西荒方向。那里，一道青色身影正踏空而上。

　　他缓缓开口：“灵清。”

　　天道规则化身沉吟片刻，光影微微晃动：“希望他不要让你失望吧。”

　　话音落下，整个天道规则化身骤然站起身来，周身闪烁起璀璨的金色光芒，那光芒纯净而威严，正是天道本源的颜色。他向着元始天尊的方向迈出一步，身影如流水般，缓缓融入了元始天尊的身躯之中。

　　玄门三清里，元始天尊执掌阐教，素来以“阐述天道”为己任，其道与天道法则最为契合，本就是最适合承载天道意识的载体。

　　鸿钧以傀儡之身钳制天道自主，若想打破这僵局，最直接的办法便是让另一位存在合道剩余的天道权柄——可那样一来，天道便会彻底沦为“双尊共治”的工具，不再是拥有自主意识的“天道”，甚至可能被彻底取代。

　　这是天道规则化身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他好不容易在生出自我意识，有了自己的想法与执念，又怎么甘心再次沦为冰冷的规则，或是被他人吞噬？

　　而元始天尊主动入混沌紫霄宫，恰好给了他一个新的选择——不是“合道”，而是“共生”。

　　他占据元始天尊的肉身与神识，取代元始天尊的身份，以“元始天尊”之名执掌天道权柄，如此一来，既不算彻底合道，又能保留自身意识，还能借元始天尊的修为，与那尊“鸿钧”傀儡抗衡。

　　唯一的代价，便是元始天尊自身。

　　他的神识将会被天道意识压制，彻底沉沦，沦为天道规则化身的附属，从此世间再无“元始天尊”，只有借其躯壳存在的“天道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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