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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血茧锁邪护城郭影卫追杀灭口急沈安叩首求生机镇魂阵启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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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血茧困邪

  雨又下了起来。

  比前几日的更急,打在绣坊的门板上,“啪啪”响,像无数只手在拍门。

  巷口的黑影越来越多,火把的光透过门缝钻进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张牙舞爪的鬼。

  我和沈砚之站在绣架前,手里攥着那件没绣完的“凤还巢”嫁衣。

  凤冠上的凤眼,在昏暗的光里亮得吓人,像两颗浸了血的玛瑙。

  “他们不敢立刻进来。”

  沈砚之的声音很稳,左手按在左眼上,那里又开始发烫,“知府想要活的血绣传人,得用我们引血蚕魂。”

  “我知道。”

  我拿起针,针尖刺破指尖,血珠滴在凤羽上,“但他不知道,血蚕魂认主,不是谁都能引的。”

  春桃抱着个布包跑进来,里面是些干粮和伤药,“姑娘,公子,后门能走!我刚才看了,没人守!”

  我摇摇头,“走不了。”

  “巷尾是河,对岸肯定有伏兵,他们算准了我们会往后门跑。”

  春桃的脸白了,“那……那怎么办?”

  “别怕。”

  沈砚之摸了摸她的头,像安抚小动物,“你先躲进地窖,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平安符,塞给她,“这是我娘绣的,能护着你。”

  春桃眼泪汪汪的,却用力点头,“那你们……你们要小心!”

  她转身跑进里屋,地窖的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

  绣坊里只剩下我和沈砚之。

  门板被撞得“咚咚”响,有人在外面喊:“里面的人听着!乖乖出来受缚,知府大人有令,饶你们不死!”

  沈砚之笑了,笑得有点冷,“饶我们不死?怕是想扒了我们的皮,取血蚕魂吧。”

  他拿起桌上的染料碗,里面是调好的双生血,“开始吧。”

  我点点头,将嫁衣铺在绣架上,展开。

  凤身已绣了大半,只剩尾羽和凤爪。

  “血茧针法要从凤爪绣起,”我低声说,“得用最烈的血,才能困住邪祟。”

  “我的血够烈。”

  沈砚之划破掌心,血涌出来,滴进染料碗里,“混着你的,更烈。”

  我们的血在碗里融在一起,泛起淡淡的金光,像有生命在游动。

  我蘸了血,下针。

  针尖刺进云锦的瞬间,凤爪突然动了动,像要抓东西。

  沈砚之按住我的手,“慢着,加‘锁魂纹’,不然困不住知府带的那些东西。”

  他说的“东西”,是血蚕卫。

  沈万山死后,残余的血蚕卫被知府收编了,这些人被血蚕魂的邪气侵体,早已不是活人,刀枪难入,只能用“锁魂纹”镇住。

  我调整针法,在凤爪的关节处绣上锁魂纹,纹路像细小的锁链,缠在爪尖。

  每绣一针,指尖就像被火烧,疼得钻心。

  沈砚之站在我身后,替我擦汗,他的呼吸越来越急,左眼的红光透过指缝渗出来,染红了半张脸。

  “还撑得住吗?”

  我没回头,声音有点发颤。

  “撑得住。”

  他的手按在我的肩上,掌心滚烫,“比这疼的,我都受过。”

  门板“哐当”一声被撞开了。

  十几个血蚕卫冲进来,眼睛红得像灯笼,手里的刀闪着寒光。

  为首的是个络腮胡,脸上有块疤,看着眼熟——是临江城守城的那个兵丁,原来早就投靠了知府。

  “抓住他们!”

  络腮胡嘶吼着,声音不像人声,更像野兽咆哮,“活的!要活的!”

  血蚕卫扑过来时,沈砚之突然拽起绣架,往他们身上推。

  绣架上的嫁衣被风吹起,凤首抬起,凤眼红光暴涨,竟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

  最前面的两个血蚕卫被凤首扫中,瞬间定在原地,身体开始抽搐,皮肤像被什么东西啃噬,冒出白烟。

  “是锁魂纹!”

  络腮胡又惊又怒,“别碰那衣服!砍断绣架!”

  血蚕卫挥刀砍向绣架,我突然抓起染料碗,将里面的双生血泼过去。

  血落在刀刃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刀刃瞬间变得通红,像被烧红的烙铁。

  血蚕卫惨叫着扔掉刀,双手捂着脸,指缝里渗出黑血。

  “趁现在!”

  沈砚之拉着我,往内屋跑。

  我们得去地窖旁边的密室,那里有母亲留下的血绣阵图,或许能找到彻底解决血蚕卫的办法。

  刚跑到内屋门口,络腮胡就追了上来,手里拿着根铁链,甩向我们。

  沈砚之推开我,自己被铁链缠住腰,拖倒在地。

  “绣娘!去密室!”他嘶吼着,从怀里掏出烛龙纹绣绷,往我手里塞,“启动阵眼!快!”

  我接住绣绷,看着他被络腮胡按住,血蚕卫的刀架在他脖子上,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我不走!”

  我想冲过去,却被他吼住:“走!这是命令!”

  他的左眼红光暴涨,竟逼退了按住他的血蚕卫,“再不走,我们都得死!”

  地窖的门突然开了,春桃探出头,“姑娘!快进来!我知道密室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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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拉着我钻进地窖,关上石门的瞬间,我看见沈砚之被铁链捆住,络腮胡的刀,划向他的左眼。

  “沈砚之!”

  我拍打着石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春桃抱着我,“姑娘!别拍了!公子是为了救我们!”

  地窖里很黑,只有壁上的油灯亮着一点光。

  春桃拉着我往前走,转过一个拐角,出现一道暗门,“这是我收拾屋子时发现的,里面好像有东西。”

  打开暗门,里面果然是间密室,不大,靠墙放着个木柜,上面摆着些绣品和账簿,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图——血绣阵的全图,比母亲日记里的详细得多。

  图上标注着阵眼的位置,就在苏州城的护城河里,那里沉着苏家先祖的衣冠冢,是血蚕魂的本源之地。

  “原来如此……”

  我喃喃着,“知府要‘凤还巢’嫁衣,不是为了引血蚕魂,是为了引我们来这,找到阵眼的位置。”

  春桃指着木柜,“姑娘,你看这个!”

  柜子最底层有个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封信,是母亲写给沈母的,字里行间都是血泪:

  “清辞,血蚕魂的本源在护城河床,沈万山想挖出来,用全城百姓的血养它,若真让他得手,江南就完了。我已在河床下布了‘镇魂阵’,需双生血才能启动,若我和绣娘出事,你一定要让砚之带着苏家后人去,绝不能让沈万山得逞……”

  信没写完,后面的纸被血浸透了。

  我握紧信纸,眼泪掉在上面,晕开了旧血。

  原来母亲和沈母早就知道沈万山的阴谋,她们的死,是为了保护江南百姓。

  “我们得去护城河。”

  我拿起烛龙纹绣绷,“启动镇魂阵,彻底毁掉血蚕魂的本源。”

  “那公子呢?”

  春桃急了,“我们不管他了吗?”

  “管!”

  我看着暗门,“但得先启动镇魂阵,不然就算救了他,我们也活不了。”

  我从铁盒里拿出个小小的哨子,“这是母亲留下的‘唤凤哨’,能引来血绣活物,或许能帮上忙。”

  刚走出密室,就听见外面传来惨叫。

  是血蚕卫的声音。

  我和春桃悄悄打开石门,看见巷子里一片混乱,血蚕卫像疯了一样互相砍杀,络腮胡倒在地上,脖子上有个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啄的。

  沈砚之靠在墙角,左眼缠着布条,渗出血迹,看见我们,他笑了笑,“你们没事就好。”

  “这是怎么回事?”

  我扶他起来,他的身体很沉,显然耗了太多力气。

  “我用了‘血蚕噬主’的法子。”

  他咳嗽着,声音沙哑,“让他们体内的邪祟互相攻击,撑不了多久。”

  他抓住我的手,“快走,知府肯定去护城河了,他带了挖河的工具。”

  我们刚走出巷口,就看见远处的护城河边灯火通明,果然有人在挖河。

  知府站在岸边,穿着官服,手里拿着个罗盘,指挥着民夫往下挖,旁边还站着柳掌柜,脸色惨白,像被架着的。

  “果然在这。”

  沈砚之低声说,“他手里的罗盘,是沈家的‘寻魂盘’,能定位血蚕魂的本源。”

  我拿出唤凤哨,用力吹响。

  哨声很尖,划破雨夜。

  没过多久,天空中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是我们在绣坊绣的那些活物——百鸟朝凤图里的鸟,披风上的蝶,还有那件没绣完的“凤还巢”嫁衣上的凤,都飞来了,盘旋在护城河边,发出鸣叫。

  “什么东西?!”

  知府吓得后退几步,指着天空,“快!快打下来!”

  民夫们拿起锄头去打,却被鸟雀和蝴蝶围住,吓得尖叫。

  柳掌柜趁乱想跑,却被知府抓住,“你想去哪?”

  他抽出刀,架在柳掌柜脖子上,“你女儿还在我手里,想让她活命,就把那两个小崽子引过来!”

  柳掌柜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看向我们的方向,眼神里全是哀求。

  “别管我!”

  她突然大喊,“苏姑娘!沈公子!快启动镇魂阵!别管我!”

  她猛地推开知府,往挖开的河坑里跳,“我柳氏对不起苏家!这条命还给你们!”

  “疯婆子!”

  知府怒吼着,刀扔向柳掌柜,却被突然俯冲下来的凤抓住,凤喙一啄,知府的手腕瞬间血肉模糊。

  “就是现在!”

  沈砚之拉着我,往河坑跑。

  坑很深,已经挖到了河床,下面露出块青石板,上面刻着镇魂阵的纹路,和墙上的图一模一样。

  我们跳下去,站在青石板上,沈砚之撕开左眼的布条,血涌出来,滴在纹路里。

  我也划破手腕,血和他的混在一起,顺着纹路流淌。

  “以双生血为引,”我们齐声念着母亲信里的咒语,“召先祖魂,镇邪祟根!”

  青石板突然震动起来,发出金光,无数细小的锁链从地下钻出来,缠住河坑里的东西——那是一团黑雾,里面裹着无数双眼睛,是苏家先祖被囚禁的魂。

  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叫,拼命挣扎,锁链却越收越紧。

  知府想冲过来阻止,却被百鸟围住,啄得他惨叫连连,滚进河坑,正好落在黑雾旁边,瞬间被黑雾吞噬,连骨头都没剩下。

  金光越来越亮,黑雾渐渐消散,露出里面的一颗珠子,和烛龙纹绣绷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大,更亮。

  “是血蚕魂的本源珠!”

  沈砚之眼睛一亮,“抓住它!”

  我伸手去抓,珠子却突然钻进我的掌心,顺着血液流进身体,瞬间,无数信息涌入脑海——苏家的历史,血绣的起源,沈万山的阴谋,母亲和沈母的牺牲……

  原来血蚕魂不是苏家先祖的魂,是上古时用来镇压邪祟的灵物,被沈家先祖偷来,用苏家血脉养着,才变成了邪物。母亲和沈母的双生血,不是为了毁它,是为了净化它,让它回归本源。

  “绣娘!”

  沈砚之的声音拉回我的神思,他的左眼不再流血,红光彻底消失了,眼神清澈明亮,“你怎么样?”

  我看着他,笑了,“我没事,它……认主了。”

  我摊开手,掌心有个小小的血蚕印记,像朵花,“它说,以后会护着我们,护着江南。”

  雨停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照亮了护城河,也照亮了岸边的柳掌柜——她没死,只是晕过去了,被春桃扶着。

  民夫们早就跑光了,只剩下我们。

  沈砚之看着我掌心的印记,突然笑了,“以后不用再躲了。”

  “嗯。”

  我点头,靠在他肩上,“不用躲了。”

  回到绣坊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隔壁的老绣娘端来热粥,说知府被邪祟吞噬的事已经传开,新上任的知府派人来安抚,说要给我们颁块“护城有功”的匾额。

  “匾额就不必了。”

  沈砚之笑着摆手,“我们只想好好绣活。”

  老绣娘走后,春桃拿出那件“凤还巢”嫁衣,“姑娘,这嫁衣还绣吗?”

  我看着嫁衣上的凤,它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活的。

  “绣。”

  我说,“给它绣个巢,让它有家可归。”

  沈砚之拿起针线,坐在我身边,“我帮你绣巢。”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他的左眼好了,我的手也不疼了。

  绣架上的凤,仿佛真的有了生命,在阳光下轻轻扇动翅膀。

  我知道,以后或许还会有麻烦,还会有惦记血绣的人。

  但那又怎样?

  我们有针,有线,有彼此。

  有母亲和沈母留下的双生绣,有净化后的血蚕魂,还有江南的风和雨,阳光和花。

  足够了。

  足够我们绣出一个安稳的未来。

  只是没人知道,沈砚之的袖口下,手腕内侧,也多了个小小的血蚕印记,和我的一模一样。

  在阳光下,两个印记轻轻发光,像两颗心,紧紧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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