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晃硕的一单工作·2

　　蔸娘捏了一手湿漉漉的花瓣的汁水，颜色看上去就精心培育过十分昂贵的香槟玫瑰，在她手指之间变得皱巴巴、歪歪扭扭。她低头看着被她蹂躏得可怜兮兮的花，轻声地问道：“佐奈姐姐，你想追的那个男大学生，他有什么爱好吗？”

　　橘佐奈沉默了一会儿。蔸娘听到她发出来一声听上去绞尽脑汁并且十分为难的“嘶”，意识到她也许已经窥视到了对方拒绝这束花的原因。

　　“他学艺术的，这算爱好吗？”佐奈问。

　　这回轮到蔸娘发出了一声“嘶”，她意识到这样的了解程度，可能是个不小的工作量，而她的经验和抗压能力或许不能支撑她把这些问题展开、深入研究。就在她还在犹豫的时候，手机“叮叮”响了两下，黎黎的手机也响了一下，她低头一看，这一单的款项已经打到了她的账户里，并且数额不小。但是，为了显得她不是看见数字而在一刹那选择了要继续帮忙的，于是她还是，沉默了一会儿，发出了一声“嘶”但明显没有刚刚那么苦恼。再等了一会儿，蔸娘开口继续问道：“哪一门艺术啊？”

　　“绘画。画油画，也有画水彩，也有版画。”

　　“那除了学业专业以外的爱好呢？”蔸娘又问，并且做了补充，“我不太了解日本学生选择大学专业的思路，我自己在选择志愿的时候，也不是因为爱好，而是我觉得这个专业对于我以后给林生做事可以用到，并且这个学校离香岛很近，方便我以后能够随叫随到，并且毕业之后选择在这个城市久居常住。我也认识一些学艺术的朋友，呃，行业外的普通学生，他们有些人是为了能够降低一点分数先进入一个心仪的大学，为了以后能够好找工作或者，我不明白，虚荣心？还有一些是真喜欢，想学，所以才选择的。还有一个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就忽然一天说爱慕对象去学艺术了她也要跟随，然后就一副没有经历思考的样子一下子开始选择艺术考试的方式。所以，我不确定佐奈姐姐要追的那个大学生，到底是因为什么情况选择的大学专业，那为了准确一些，也许知道一些和专业不相关的爱好，比较有可信度。”

　　“你平时和林生汇报工作也会把这种没有效率的话说得这么细致吗？”

　　“什么啊？我平时不和他汇报工作。大部分都是他问我是或者不是，然后我给个是或者不是。”

　　“噢。他周末会去公园或者河边，河边几率更大，公园里也是会选择面对流水的视角，坐在椅子上，就是发呆。”

　　“还有吗？”

　　“晚上有时候去酒吧，大多数情况和同学。”

　　“包或者日常用具上有没有什么挂件，或者图案，是经常出现的？”

　　橘佐奈摇摇头，表示没有特别的。

　　蔸娘挠了挠脑袋，问：“那有没有什么，说话时候经常用并且很特别的比喻，或者说话时候经常会忽然就扯到的话题，再或者说到之后话会忽然变得很多的话题。”

　　“这个提议很有道理，我记下来，下次找机会让人往这方面查。”

　　“啊？等一下……什么叫让人往这方面查？”

　　橘佐奈看蔸娘一脸疑惑，翻了一下副驾驶座，从花束下面抽出一本文件盒，放在她膝盖上。

　　蔸娘打开了这个灰色的文件盒子，里面满满当当是那个男大学生的照片，还有一些时间表，或者被封在透明硬卡纸里的店铺小票或者便签，零零碎碎的，还有很多写上标注的A4文件纸。

　　男大学生的头发有点长，烫成小卷，蓬松的效果把他本来就瘦的脸衬得更小了。他似乎比较喜欢暖色调的衣服，尤其脏橘色，好几张照片上是类似的颜色但是不同的款式。长相不算很出挑的，但是照片上看，外出都会把自己收拾干净清爽。比较常出现的书包和挎包都是黑色的运动款，确实没有什么挂饰，就是很随意地被他搭在身上。

　　“这是……”蔸娘翻了翻，甚至看见了一些明显是蹲点很久之后，抓到机会往他的出租屋里拍，看上去就很不对劲的拍摄手段。

　　“这是那天他请朋友来家里，庆祝他的作业得了什么奖。”橘佐奈解释。

　　“不，我的意思是，你对他的大部分信息都是通过这样调查来的吗？”蔸娘翻了翻这厚厚的资料。

　　“橘家的暗探是我在带，最近有几个小孩差不多到实操的年纪了，他们正好可以用来试试。”

　　“那直接用调查来的资料和他谈话，会把他吓到吧，如果不小心说了他没告诉别人的内容……”

　　“暗探怎么会直接上去和他谈话，那些孩子没有熟练到这种程度。”

　　“那你和他谈的时候……”

　　“我在后方收资料就好，他这种程度的不需要我自己去。”

　　蔸娘眨了眨眼睛，盯着手里的文件盒两秒，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那他把花退回去很正常啊。”

　　“为什么？他又没有仇家，不需要担心里面装机关。”

　　“追人不是这样追的，忽然收到一大束花就是很恐怖啊！”

　　“会吗？”橘佐奈问完，看了看晃硕，又问：“会吗？”

　　晃硕说不会，佐奈再看看黎黎，黎黎想了想，摇摇头，说：“我以前在吧里跳舞的时候经常收到不知道谁送的花。”

　　蔸娘挠了挠脑袋，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好一会儿，问橘佐奈：“就是其实，姐姐，没和他说过话，没怎么面对面的接触过吗？”

　　“杀完人出来的时候看见他站在那个废楼下面抽烟，还问我要不要来一根。”佐奈回忆了一下，“我觉得他长挺好看的，很适合遗传基因。所以我收下了他的烟，向他借打火机，但是他的打火机正好没气了，他就用他的烟帮我点，忽然凑过来的，我差点下意识捅他的肚子，不过刀没被他看见。”

　　蔸娘又“嘶”了一声，用一种被仙人掌扎到手的语气。

　　那一束看上去就不便宜的香槟玫瑰，最后被放在了垃圾桶边上，因为塞不进去。蔸娘觉得怪可惜的，上面的花状态还很好，新鲜并且看上去还能存放挺久的。

　　他们去了大学附近的一家居酒屋。现在正是晚餐时间，店里聚集着不少附近的学生，也有背着公文包刚刚下班的上班族，人群在喝过酒之后都放下了正经的姿态，变得吵吵闹闹，说出来的玩笑也越来越随性。蔸娘想起在成年之前，听喝得醉醺醺的长辈说，酒精就是成年人的糖果。但是因为蔸娘只是满十八岁的成年，但是日本合法饮酒的年龄在二十岁，于是她还是只能得到一杯无酒精的气泡水。

　　“但是我明明看到你和千砂姐姐的书柜里有恋爱小说，少女漫画什么的，虽然是虚构但其实也可以参考一下啦。”蔸娘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日式烤串。

　　“没看过那些。我都不知道那些书哪来的，我和姐姐都没买过。”佐奈喝了一口啤酒，回答道。

　　“之前就没有接触过一点嘛？哪怕电视剧也好啊，恋爱题材挺常见的，一不小心就看见了。”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没有，小时候都在剑道场里玩。再说了，作为帮派头目的子嗣，这个技能没有必要去学习吧，”

　　“那如果以后打算结婚的时候怎么办？”

　　“只要给出的互惠利益足够满足双方条件，就可以结啊。帮派的婚姻就是一个稳定的合同，不需要恋爱关系。”

　　“原来如此。”

　　“但因为他是行外人，我发现不到任何利益的，但是对他又确实充满了兴趣，所以我暂且认为想和他发展恋爱关系。”

　　蔸娘想了想：“也有道理。”顿了顿，“那就试试用行外人的方法接触一下，追追看吧。”

　　正在说着，蔸娘听见居酒屋的推拉门被打开，进来几个似乎是已经约了人，但是姗姗来迟的年轻人。他们进了门没有立刻走进来找位子坐下，而是站在门口伸长脖子、探着脑袋，在人群中有搜索寻找的目光环顾了一圈，终于在其中一个人眼睛一亮露出笑意之后，他们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伙伴。

　　蔸娘对声音本身就是比较敏感的，而橘佐奈和晃硕因为职业缘故更是容易对新出现的人警觉几秒钟，就像条件反射或者生理反应一样。

　　他们往门口看了看，很快就认出了那个男生，那个好几张偷拍的照片在暗探搜集的文件夹中的那个男大学生。

　　蔸娘之前是从相片上看过那个男大学生，现在活生生的人出现在视线中，虽然第一次见到，但也会有一点似乎认识过了的错觉。不过幸好她当时只看了照片，没多看两眼名字，只记得脸却不知道名字这个情况，提醒她，自己实际上并不认识也没接触过这个人的实情。

　　那个男大学生和朋友一起走到他们后面的一个长桌上坐下，一桌一共八个人，四个女性和四个男性，年龄看上去都很年轻。他们一坐下来，似乎是等他们已久的男性同伴，对着女生先介绍了落座的几个男学生的名字，蔸娘只能隐隐约约听到类似“Toya”的发音。他们虽然坐在一桌，但看上去并不熟络，有一些更是第一次见到。

　　“这就是联谊是吗？”黎黎咬着吸管问了一句。

　　“是呢。”晃硕从蔸娘身后的玻璃窗户的反光看那桌人。

　　蔸娘知道晃硕是为了看反光，但是还是忍不住一次次把视线挪到晃硕金色的眼睛上，和祂对视，然后再移开。这一定是因为晃硕的眼睛太容易有视觉吸引力了，生物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蔸娘这样给自己开脱。

　　“这和相亲有什么区别？”黎黎叼着吸管，不屑的评价道。

　　“没有。”佐奈陈述。

　　年轻的Toya先生看上去并不是个话多的人，他更多时候是在倾听，只有别人在问他问题的时候，他才会回答。蔸娘越过晃硕的肩膀，偷看了好一会儿，慢慢找到一些规律。在说到他不感兴趣的话题的时候，他的回答，很简短，几乎马上就把话题给结束了；如果是他喜欢的话题，他会展现出期待和兴奋，吸引别人发现他的分享欲，然后自然而然的问他，于是他才会打开话匣子，源源不断地说出来。但是他很知道点到为止，会在分享之后露出害羞的表情，似乎因为刚刚的热情抱愧，显得很惹人怜爱。虽然他没有去争抢联谊中的存在感，但是蔸娘觉得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女性，眼睛已经快要贴在他身上了。

　　蔸娘看着看着，忽然说：“他看上去长了一张不会抽烟的脸。”

　　晃硕本来盯着她身后的反光，现在视线盯着蔸娘看：“为什么？”

　　“他一副等着被人捡走的样子，那样的人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抽烟，抽烟太容易引人瞩目了。”蔸娘撇撇嘴。

　　酒过三巡，那位Toya先生站起来，看上去要去卫生间。

　　黎黎拍了拍橘佐奈，示意她也跟着去。

　　“干什么啊？这么直接，在卫生间搞啊？你们还说要收着点力不要吓着平民呢。”橘佐奈说。

　　“你在想什么啊！”黎黎也站起来，拉着橘佐奈就去，“制造巧合偶遇的机会啊，谁要你去和他做那种事情啊！”

　　“卫生间有什么好巧遇的？”

　　“别问了，就跟着我吧，我和你说！”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离开了座位。留下晃硕和蔸娘。工作目标和工作委托方都离开了视线，蔸娘松了松身体，感觉背部和胳膊都有些酸酸的，悄悄动了动。

　　“为什么紧张？”晃硕趁着短暂的休息，开始翻看菜单，杯子里的酒水饮料都见底了，桌上也只剩下盘子，祂打算补充一点，好让他们看上去来的目的和其他人一样，一边看，祂一边问蔸娘。

　　“我担心你和佐奈真的会去把人家绑了，用审讯手段要求他建立恋爱关系。”蔸娘实诚地说。

　　“他是行外人，这样不合规矩。”

　　“啊。”蔸娘一副忽然才意识到的模样。大概是这一单工作内容确实太平常，让她忽然忘了一些本应该记得的事情。

　　喜欢一蔸繁花半生林
　　http://www.paoshu5.cc/book/22998/13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paoshu5.cc。泡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paoshu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