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婆婆的刁难难题

　　晨光还停在窗台边，钢笔水晶的微光尚未褪去，洛倾颜的手指刚从键盘抬起，手机便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城南老宅区。她按下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婉却毫无温度的声音：“是小洛吧？我是顾逸尘的母亲。”

　　她指尖一顿，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阿姨您好。”她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

　　“听逸尘说，你最近在公司忙得不错。”对方语气平缓，像在陈述天气，“下周六，家里聚一聚，十个人，不算多。你来准备吧。”

　　洛倾颜微微一怔，“您是说……家宴？”

　　“嗯。菜单发我过目，食材亲自挑，厨房不许外人插手。逸尘喜欢清淡，忌葱姜蒜，这些你总该知道吧？”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他小时候最讨厌胡萝卜，一吃就吐。你若连这点都不知道，谈何照顾他？”

　　电话挂得干脆，连句寒暄都吝于多给。

　　洛倾颜握着手机，坐在原地没动。窗外城市依旧喧嚣，车流声像一条永不停歇的河。她低头看向包里露出半截的钢笔，笔身温润，水晶正轻轻闪烁，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没去转动笔帽，只是将它轻轻抽出，握在掌心。

　　暖意从指尖蔓延，却压不住心头那一丝凉。

　　她打开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写下“家宴筹备清单”六个字。笔尖悬在纸上，迟迟落不下去。顾逸尘爱吃什么？他母亲口味偏咸还是偏甜？家里有没有忌口的亲戚？她一条也答不上来。

　　她忽然想起昨晚天台上的风，想起他掌心的温度，想起他说“由你执笔”时眼里的光。那一刻，她以为自己终于成了能与他并肩的人。可现在，这通电话像一扇门，“咔”地一声，把她关在了外面。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自语：“我连他童年的胡萝卜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并肩。”

　　她想打个电话问问顾逸尘，手指刚碰到拨号键，又收了回来。他刚接手战略升级项目，会议排到下周，连喝口水的时间都得掐着算。这点小事，不该再麻烦他。

　　她重新翻开笔记本，在“清单”旁边画了颗小星星，写上：“问顾逸尘小时候的事。”笔尖悬了两秒，随即用力划掉那行字，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团。

　　窗外阳光渐强，照在桌角那支钢笔上，水晶泛出淡淡的粉光，像是在回应她无声的挣扎。

　　当晚九点，顾逸尘来电。

　　“听说我妈找你了？”他声音带着刚开完会的疲惫，却仍透着笑意。

　　“嗯。”她尽量让语气轻松，“要我准备家宴呢。”

　　“哦，她就这样。”他笑了一声，“从小到大，谁想进顾家的门，都得先过这一关。我继妹练了三年厨艺，考了三次才让她点头。”

　　洛倾颜心跳慢了半拍，“那……通过的标准是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她说，‘能让全家吃得开心，才算合格’。”

　　她没再说话。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块石头压在胸口。全家？她连其中一个人的口味都摸不准。

　　“你也别太紧张。”他语气缓和，“她就是爱操心，其实人不坏。对了，最近血压有点高，你别让她太累着。”

　　“我知道。”她轻声应下，却没说出口的是——那她为什么偏偏选我来操这份心？

　　挂了电话，她站在阳台上吹风。夜色沉沉，远处楼宇灯火如星。她忽然觉得，白天在天台看到的那些光，仿佛都远了。原来被一个人坚定地认可，并不等于被一个家接纳。

　　她转身回屋，打开手机相册。最新一张是顾逸尘牵她手的照片，他笑得眉眼舒展，她靠在他肩上，风吹乱了发。她指尖轻轻摩挲屏幕，停在他眼角那道浅浅的笑纹上。

　　她记得他第一次教她用钢笔时说的话：“这支笔，只会对真心动的人发光。”

　　她低头看向书桌上的笔，水晶安静地泛着光，像是在说：他对你，是真的。

　　那她呢？她真的配得上走进这个家吗？

　　她深吸一口气，关掉相册，打开电脑，新建一个文件夹。光标在命名框里闪烁片刻，她敲下几个字：“顾家家宴·倾颜版”。

　　回车。

　　首页空白，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下去：“我不是来通过考验的。我是来，成为他家人的人。”

　　打完这句话，她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没有迷茫。

　　她将钢笔轻轻放在键盘旁，笔尖朝向屏幕，水晶在台灯下泛着柔和的粉光，像一颗安静跳动的心。

　　第二天清晨，她提前到公司，调出客户档案系统，找到那位送桂花糖的老人资料。翻到备注栏，有一行小字：“与顾家祖母为邻，常提旧事。”她点开通话记录，拨了过去。

　　老人声音慈祥：“小洛啊，这么早？”

　　“阿姨，我想请教您一件事。”她声音温和，“您认识顾先生小时候的样子吗？他……有什么特别爱吃或特别不爱吃的菜吗？”

　　电话那头笑了，“哎哟，你问这个？逸尘那孩子，小时候可倔了。胡萝卜碰都不碰，说像小兔子吃的。他妈妈哄了三年，最后只好剁碎混在肉丸里。还有啊，他爱吃我妈炖的山药排骨汤，说是‘喝一口就想起冬天的太阳’。”

　　洛倾颜认真记下，又问了些细节。挂电话前，老人忽然说：“孩子，你问这些，是不是要见他家人了？”

　　“嗯。”她轻声答。

　　“那你记住，顾家老太太规矩多，可心不硬。她当年对逸尘爸爸，也是这样考较过来的。她要的不是多精致的菜，是那份心。”

　　她心头一震。

　　“谢谢您。”她声音微颤。

　　“别谢我。”老人笑呵呵的，“你送我的厨房日记本，我孙女都传给邻居了。你是个有心人，这就够了。”

　　中午，她坐在工位上整理笔记，钢笔静静躺在笔记本旁。她忽然想起婆婆那句“忌葱姜蒜”，又翻开客户回访记录，找到顾逸尘签收售后礼包的备注——“赠品葱油酥已拒收”。

　　她笑了。原来他至今仍不吃。

　　她打开手机，翻出顾逸尘的朋友圈。三年前一条动态：深夜加班，配图是一碗泡面，配文“老味道，不改”。她点开放大，面桶角落印着“香菇炖鸡味”。

　　她记下。

　　下午，她抽空去了趟老城区菜市场。_vendor_说山药要挑细长的，炖汤才绵；排骨得用冷水焯，去腥不损鲜。她一一记在本子上，还买了块手工豆腐，听说顾母年轻时最爱用它做酿豆腐。

　　回程路上，她包里的钢笔忽然轻轻一震。她拿出来一看，水晶正泛着微光，比平时更亮一些。她没转动笔帽，却仿佛听见了某种无声的共鸣。

　　晚上，她坐在书桌前，将所有信息归类：顾逸尘的饮食偏好、顾母的口味倾向、家族聚餐的潜在雷区。她列出三套菜单方案，标注每道菜的寓意——山药排骨汤，唤童年记忆；清蒸鲈鱼，取“年年有余”；酿豆腐，承旧日温情。

　　她知道，婆婆要的不是一场完美的宴席，而是一个答案：你懂不懂他？你愿不愿为他，去懂他的过去？

　　她合上笔记本，指尖抚过钢笔的笔身。水晶在灯光下流转着粉光，像是在回应她的决心。

　　她不需要通过考验。

　　她要让这场家宴，成为她走进这个家的第一步。

　　手机忽然震动，是顾逸尘发来的消息：“今晚能视频吗？想看看你。”

　　她笑了笑，点开视频通话。

　　画面亮起，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衬衫领口松了一颗扣子。

　　“忙完啦？”她问。

　　“嗯。你呢？累不累？”

　　“还好。”她把镜头转向桌上的笔记本，“在准备家宴呢。”

　　他看了眼那堆笔记，挑眉：“这么认真？”

　　“当然。”她直视镜头，“我不想只是‘过得去’。我想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临时来应付的。”

　　他安静了几秒，忽然笑了，“你知道我妈为什么非要你来做吗？”

　　“为什么？”

　　“因为她昨天看了用户故事会的录像。”他声音轻下来，“她说，那个教老人调火候的女孩，眼里有光。她想看看，那道光，能不能照进顾家的厨房。”

　　洛倾颜愣住。

　　“所以，”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别怕。你本来就在。”

　　她眼眶微热，刚要开口——

　　他忽然皱眉，抬手扶了扶额角，“头有点晕，可能是昨晚睡太晚。”

　　“你吃晚饭了吗？”她立刻问。

　　“还没，等开完会……”话没说完，他猛地咳嗽两声，手边的水杯被碰倒，水洒了一桌。

　　她心头一紧，正要说话——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声音低下去：“没事，就是有点累。你早点睡，明天……”

　　画面突然晃动，他的脸逼近镜头，眼神有些失焦。

　　钢笔在她手边剧烈一震，水晶骤然亮起，粉光如潮水般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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