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大小姐……您继续！

　　“不是，我是问你，你能不能听到人的说话声？”

　　端木云策被堵在小角落里，头上被套了一层黑布，手腕也被麻绳勒住。

　　他旁边的柳臻比他好一点，虽然没套上黑头套，嘴也被塞了一团棉布。

　　见端木云策倔强地不出声，沈允又把目光放到柳臻身上：“你呢？能听到人声么？”

　　柳臻翻了个白眼。

　　自己现在不就听着呢么？

　　他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沈允侧头：“看来他们能听到……能听到的人越多越麻烦……”

　　他手中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黑色皮鞭紧了紧：“要不，杀人灭口？”

　　柳臻：“？”

　　不是...不是，不是！

　　大哥，他妈的只要不是聋人，都能听到人声吧？！

　　你们要屠宰地球么？

　　不是，端木云策他哥说沈家人发疯，也没说过能疯的这么没有原则啊！

　　他额头上肉眼可见地冒了汗：“呜……呜呜……呜！”

　　（你们有病吧！）

　　“呜呜……呜……呜呜呜！”

　　（想要宰了我们能不能找个稍微正常点的理由啊！）

　　玖久随便沈允发着神经表演变态，转过身按着耳机跟靠谱一点的沈辞汇报：“沈辞，柳臻和端木云策好像也能听到柒柒的心声，也要拉他们进群么？”

　　耳机那边却没了声音。

　　“沈辞？”

　　依旧没有回复。

　　听着柳臻咿咿呀呀喊不出来的哭嚎，玖久把沈允扯远了一点，低声说：“沈辞没动静了。”

　　“嗷，那就听我的。”

　　沈允恶狠狠地向前一步：“反正大哥已经宣判我的死刑了，临死还能拉两个，值！”

　　他前脚刚迈出去，后脚就感受到了兜里的手机疯狂震动。

　　沈允不悦地皱眉，看到来电上面写着“冷血无情医学杀手”的备注，他慢悠悠接起了电话，语气慵懒：

　　“喂，你不跟玖久沟通，你打我电话干嘛？大哥一会打过来发现占线，他真的会要了我的命的……”

　　“沈妄联系不到了。”

　　沈辞的语气有些急切，沈允甚至听到了他启动车子的声音。

　　“那兔崽子，打篮球不看手机不是很正常，你联系他干什么？你缺不缺手术实验体，我这有两个。”

　　沈辞转动方向盘：“温柒柒和他一起。”

　　沈允的表情瞬间呆滞：“你是说——”

　　“我说沈妄带着温柒柒，一起失联了。”

　　“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从下午比赛开始我给沈妄的耳机就一直有很大的噪音，在他们失联之前信号甚至断过几分钟。”

　　“我现在正在赶去圣斯利亚学院的路上，你……”

　　沈辞下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电话就被沈允挂断了。

　　沈允没再管角落里的端木云策和柳臻，把手上的作案工具丢给玖久，甚至都没应答她问的“怎么了”，急匆匆奔向监控室。

　　由于沈允离开得太过突然，守在门外的玖家保镖以为出了什么事，担心大小姐的安危，他们就直接闯进了屋子内。

　　“……”

　　玖久看了眼手上的皮鞭，看了眼被五花大绑的端木云策和眼里还含着泪花的柳臻，又回头看了眼堆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来的保镖团。

　　“……”

　　好几双眼睛的视线在小角落里控制不住地乱飞，空气都变得安静。

　　玖久：“……不是，我……”

　　“大小姐请继续！”

　　响亮的口号，整齐划一的退后一步，“贴心地”关上了门，不敢置信地交谈——

　　“大小姐居然会喜欢玩这种？”

　　“没想到大小姐……有这种癖好。”

　　玖久：“……”

　　他妈的，好想宰了沈允。

　　沈允把监控室的监控仔仔细细看过了五遍，很诡异。

　　他只能看到沈妄在体育馆内的一个拐角内仰着头没有什么表情地看了监控一眼，之后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监控有死角？”

　　旁边的保安一边数着钱，一边回答：“体育馆最近翻新过，很多监控都被暂时停用了。”

　　沈允拳头握紧，用力砸了一下桌面，骂人的话还是没说出来，转身刚要离开，保安扯着嗓子说了一句：

　　“还有一个监控，少爷你还没看。”

　　沈允回过头，大屏幕上是温柒柒的模样。

　　她站在看台下面，似乎在等沈妄结束比赛。

　　看台上有人站起，向前倾身，看样子是在和她聊天。

　　温柒柒回过头，不知道两人交谈了什么，温柒柒顺着那人走出了监控区域。

　　略微发抖的手按下了操作盘上面的某个按钮，画面被沈允放大。

　　他在那上面，看到了萧潜满是得意的嘴脸。

　　—

　　外面太吵了。

　　体育馆的突然塌陷，林薇雪和她的鱼儿们凄凄惨惨的乱叫。

　　纪检部不知所措的安抚。

　　也不知道这小破屋的隔音效果到底有多好，温柒柒喊破了喉咙外界也没有任何一声应答。

　　灯好像越来越暗了。

　　她回过头看向靠在墙边的少年。

　　少年低垂着头，往日自信傲然的模样通通消失了，他像是被神明遗落到深海的弃子，全身都在用力抵御这种恐惧，但还是克制不住地打颤。

　　温柒柒心疼极了。

　　小时候她也是无意之间知道沈妄有幽闭恐惧症的。

　　那时候还是跟沈辞玩躲猫猫游戏。

　　年幼的温柒柒为了能赢到一顿沈辞亲手做的晚餐，硬是带着沈妄躲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小空间里。

　　结果沈辞根本就懒得找。

　　反倒是沈妄被狭隘的空间逼得一直在掉眼泪，腿打哆嗦到根本不能站起来走路。

　　最后还是温柒柒一直抱着他安抚他，一遍又一遍鼓励他，才让他停止哭泣，有点力气从那个小空间里爬出来。

　　从那之后温柒柒一直避免让沈妄进什么狭小空间。

　　只是如今经历了125次觉醒循环，她接触到的都是愿意为了林薇雪一心赴死不肯和她再交心的沈妄。

　　让她居然忘了，他不是书中描述的那般，阳光开朗凡事都不怕的金毛小狗。

　　他也有自己的恐惧。

　　他也是需要保护的小男孩。

　　所以刚刚邀请她一起来搬东西，也是因为……

　　他潜意识里更相信自己么？

　　“呼……”

　　温柒柒听到了沈妄克制地一声长呼吸，放弃了无力的挣扎，回到了他的身边。

　　“沈妄。”

　　她轻声唤他。

　　少年闻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许是没有心态控制力气，温柒柒感觉手腕上一痛。

　　她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发出声响。

　　少年却像是自知一般，迅速松开了手。

　　绷紧的手指悬在半空中，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我……”

　　他的呼吸很重，头垂得很低，声音是从牙缝里发出来的，尽可能平稳但还是带了颤意：

　　“我没事……”

　　和少时记忆里不同，眼前的少年已经学会自己承受恐惧了。

　　“你不用……”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担——”

　　“心”字没能说出口。

　　沈妄能感觉到一双温暖柔软的手轻轻托起了他的下颚。

　　眸子不可避免地同少女对视。

　　灯光很暗，那双眼却是灿若星辰。

　　空气很冷，那双手却带着世界存在的温度。

　　恐惧感足够窒息，可听到她的声音，沈妄又感觉莫名的安心。

　　“你可以依靠我，沈妄。”

　　温柒柒语气很认真。

　　眸子里的虔诚让人移不开眼。

　　她是双膝跪在沈妄敞开的两腿之间的。

　　沈妄眸子里压抑着涌动的不知名情愫，他故作轻松，嘲弄地一笑：“温柒柒，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

　　“这点……小事……我忍一忍就可以……过去了……”

　　她看得出来他在撒谎，所以她没松手。

　　对视片刻，沈妄还是败下阵来。

　　“沈妄，年龄不是你必须坚强的理由。”

　　“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逞强的。”

　　少女的声音像是一道魔咒，无形地打破了沈妄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他眸子垂下，声音有些哑然：“……为什么？”

　　他在期待，也在畏惧。

　　他想听到答案，但又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答案。

　　因为是家人，因为是亲人，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姐弟）……

　　这些答案对他来说，不像会是救赎，更像是击溃他的最后一颗枪子。

　　为什么要把自己和温柒柒逼到这个境地？

　　门关上的那一刻，为什么兴奋高于恐惧？

　　为什么明明自己真的很怕这种空间，但还是会为了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气息而忍不住颤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温柒柒不按套路出牌。

　　声音也没有那么温柔了。

　　她像是嫌弃他的磨磨唧唧，给了他脑袋一个大逼斗。

　　沈妄：“？”

　　温柒柒瞪眼：“还不是因为你是沈妄，我才……”

　　少女话没说完，身体猛地就被面前的少年拥进怀里。

　　少年那颗炙热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几乎要跳出他的身体。

　　沈妄那双眼微微地有些泛红，无尽的情绪在眼底汇聚翻涌，无上的欲望让他忍不住将怀中的女孩抱得紧紧贴近了自己。

　　片刻就好。

　　他低声念着：

　　“就这样……一会儿就好……”

　　只有这样，那些快要把他吞噬的恐惧才能散去。

　　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这个世界还没有遗弃他。

　　只有这样……

　　那颗不安分了许久的心，才能偷得安宁。

　　“只有你……”

　　少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声音比刚刚还要抖一些：

　　“别遗弃我......”

　　“我只要你不遗弃我，就好......”

　　“姐姐。”

　　温柒柒能感觉到，沈妄没收住力气。

　　就像是用尽了他现在能支配的所有力气，想要将怀中的少女融进生命中一般。

　　罕见地，少女这次没有对这声“姐姐”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任由沈妄的鼻尖抵在她的肩颈。

　　只是沈妄怀里太暖，折腾了一天的温柒柒有点……犯困了，她迷迷蒙蒙轻“嗯”了一声。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埋在少女颈窝内的唇角，终于如释重负地勾起。

　　渐渐，门外的嘈杂声更甚。

　　像是来了更多人去解救被困在大坑里的林薇雪他们，温柒柒打起精神又有了想法：“我们一起去门口求救会不会机率大一点？”

　　由于太靠近她了。

　　身体是紧紧相贴的。

　　她一说话，沈妄甚至能感受到她胸腔的共鸣。

　　这种感觉很奇妙。

　　纵然不舍得，沈妄还是松开了手，他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生机：“可以试试。”

　　温柒柒站起身，向他伸出手：“还能站起来么？”

　　沈妄搭上她的手，支撑着墙壁站起来，爽然一笑：“还可以。”

　　—

　　从萧潜那里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沈允又回到了体育馆内，他跟着保安一间一间屋子排查。

　　杂物室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在体育馆内的的一个小角落里，门口上面也没有什么牌子，很容易被忽略。

　　只是沈允路过的时候停了步子：“这是什么地方？”

　　保安看了看，回答他：“好像是……杂物室？”

　　“平时也是关着门的？”

　　“对，平时不会有人来的。”

　　听到了沈允的声音，温柒柒和沈妄在里面大喊大叫：

　　“三哥！”

　　“傻逼三哥！”

　　“大傻逼三哥！！”

　　但站在门口的沈允偏偏就是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温柒柒无语地犯嘀咕。

　　难道这种完全隔绝世界的设定也是玛丽苏文学的一环？

　　按照原剧情，沈妄和林薇雪要被关起来将近三个小时。

　　现在才半个小时，沈妄身上的应激反应虽然有所缓解……

　　但也只是一时的！

　　三个小时！

　　你让一个幽闭恐惧症患者被关在这样的空间里强行和别人培养感情？

　　你这跟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为了促进女主和沈妄的感情线，连沈妄的性命也完全不在乎了么？

　　要是林薇雪真的安抚不了沈妄，沈妄呼吸急促过于紧张昏倒在这里三个小时也不会有人管了么？

　　温柒柒越想越气，声音直接放大了一个度：

　　“沈允你个大傻逼！我俩就在屋子里呢！你踏马不要降智相信他这屋子没人会来的鬼话啊！！！”

　　门口的沈允顿了顿。

　　怎么感觉好像......耳边有蚊子呢？

　　他又看了眼破旧的门锁，抬头看了眼真诚的保安，低头不语，但抬脚跟上了准备去下一间屋子的保安。

　　听着脚步声走远，温柒柒瘪了瘪嘴。

　　沈妄看向她，长出一口气：“过来一些，我试试能不能踹开门。”

　　“不用了。”

　　温柒柒声音很低，沈妄扬起眸子：“？”

　　就见她把袖子高高撸起，气势汹汹：“我还就不信了。”

　　少女向后退了半步，示意沈妄往边上靠一靠。

　　沈妄有种不祥的预感，听话地立在一侧。

　　就像第一次见温柒柒打网球打得那么出色一样，他能感觉到，这次的温柒柒会再给他一次震撼。

　　少女的眸子坚定不移，她微微眯眼打量了一下自己跟门的距离和方向。

　　“如果这离谱的世界规则非要拦着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度。

　　没有任何犹豫，一个大跨步，温柒柒的长腿高高抬起！

　　“那我就偏要把它打破！”

　　瞄准门体的下部！

　　狠狠用力一踹！

　　那扇锁得死死的门，被温柒柒强行破开！

　　那力道……沈妄看了都是两眼一惊。

　　温柒柒最近吃了什么？

　　大力水手的菠菜么？

　　温柒柒从小屋子里窜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沈妄先拉出来，随后就双眼冒火地转身准备去找耳聋的三哥。

　　虽然可能是剧情的强行设定，温柒柒还是对于沈允路过而不闻不问恼火。

　　“沈允！！”

　　她咬牙切齿高喊着转身：“你是聋了——”

　　话说到一半，脑袋撞上迎面而来的健硕男人怀里。

　　头顶是沈允略带调笑的声音：

　　“呦，我刚拿到钥匙，你自己就踹门出来了？”

　　少女一肚子火突然找不到了发泄的地方。

　　额头被三哥的手轻轻按住，他抬头看了眼状态不太好的沈妄，眸子暗了下，声音故作轻松安抚怀中的少女：

　　“乖，别怕了。”

　　“三哥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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