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东方的十字架

　　“那是什么？”

　　特兰西瓦尼亚使者疑惑地问道。

　　话音未落，城头的红衣大炮发出了震天怒吼。

　　第一轮炮火精准地覆盖了受降队伍。

　　实心炮弹呼啸着砸进人群，瞬间将整齐的队伍打得七零八落。伊斯玛仪的战马被弹片击中，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卑鄙！”

　　伊斯玛仪在亲兵搀扶下爬起，怒视着城墙，

　　“明国人竟敢使诈！”

　　更致命的打击来自第二轮炮击。佛郎机炮发射的霰弹如雨点般洒向溃散的受降队伍，铁珠在空中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特兰西瓦尼亚使者当场毙命，奥斯曼近卫军死伤惨重。

　　侥幸逃回的士兵带回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明军。。。明军的火力比前几天更强了！”

　　联军大营内，伊普希尔听到消息后，一把将手中的金杯捏得变形。

　　“传令！全军攻城！”

　　他怒吼道，

　　“我要把那个姓吴的头颅做成酒器！”

　　战鼓擂响，号角长鸣。

　　联军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向安条克卫。冲在最前面的是萨法维的复仇军，这些士兵高喊着为君主雪耻的口号，疯狂地扑向城墙。

　　“让他们见识见识大明炮火的厉害！”

　　吴世杰在城头高声下令。

　　红衣大炮率先发威，炮弹准确地落入联军后续部队的阵型中。紧接着，佛郎机炮开始清理靠近城墙的敌军。最令联军胆寒的是虎蹲炮，这些安置在城墙中层的火炮专门发射霰弹，对密集冲锋的步兵造成毁灭性打击。

　　第一波攻势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联军在城墙下留下了数千具尸体，却连城墙都没能摸到。

　　“用攻城塔！”

　　伊普希尔在后方下令。

　　数十座高大的攻城塔被缓缓推向城墙。这些木制巨塔外包铁皮，需要上百名士兵才能推动。

　　“瞄准攻城塔的轮子！”

　　吴世杰冷静指挥。

　　明军炮手调整射角，集中火力攻击攻城塔的底座。一座接一座的攻城塔在炮火中垮塌，塔内的士兵非死即伤。

　　但联军实在太多了。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终于有几座攻城塔成功靠上城墙。奥斯曼新军顺着塔内的楼梯涌上城头，与明军展开白刃战。

　　“火铳手后撤！长枪兵上前！”

　　吴世杰拔出佩刀，亲自加入战团。

　　城头上顿时陷入混战。明军的长枪方阵死死守住垛口，将试图登城的敌军一个个刺落城下。

　　吴世杰手持迅雷铳，在亲兵护卫下点射敌军军官。

　　战至午时，联军终于暂时退却。

　　城墙上遍布尸体，有联军的，也有明军的。医疗兵忙碌地抢救伤员，工兵营紧急修复被破坏的城防工事。

　　吴世杰巡视城墙，心情沉重。

　　这一上午的防守，明军阵亡超过五百，伤员更是数倍于此。虽然联军损失更大，但他们的兵力优势实在太明显了。

　　“将军，我们的弹药消耗了三分之一。”

　　军需官汇报说，

　　“照这个速度，最多只能再坚持两天。”

　　吴世杰望向东方：

　　“告诉将士们，再坚持一下！元辅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永熙十三年的秋风吹过巴士拉总督府，带着波斯湾特有的咸涩气息。魏渊站在巨大的西域舆图前，手指正沿着底格里斯河缓缓上移，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元辅！安条克卫八百里加急！”

　　杨海龙手持军报，步履匆忙地闯入议事厅，额角还挂着汗珠。

　　魏渊接过军报，目光扫过上面潦草的字迹，嘴角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安条克卫被围，联军二十万，装备西洋重炮。”

　　杨海龙语气急促地复述着，

　　“萨法维残部为先锋，奥斯曼新军为主力，还有特兰西瓦尼亚等国的联军。据报，他们携带了数十门威尼斯提供的24磅重炮。”

　　厅内顿时一片寂静，只有海风拂过窗棂的声响。

　　几位将领不约而同地看向魏渊，等待着他下达紧急驰援的命令。

　　然而魏渊却从容走向沙盘，执起代表安条克卫的红色小旗，轻轻插在叙利亚沙漠的模型上。

　　“传信吴世杰，”

　　他的声音平静得令人意外，

　　“务必守住。告诉他，我随后就到。”

　　“元辅！”

　　一位老将军忍不住开口，

　　“二十万联军，还有西洋重炮，安条克卫只有一万守军啊！”

　　魏渊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一道弧线：

　　“你们看，联军远来数千里，补给线漫长。我军以逸待劳，正好可以一举歼灭其主力。”

　　他转身看向炮兵统领：

　　“况且，别忘了我们也有秘密武器。”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特殊的车轮声。

　　魏渊微微一笑，示意众人跟随他来到庭院。

　　只见五十门造型奇特的新式火炮正在装车。

　　这些火炮比传统的红衣大炮更为轻便，炮身上加装了精密的瞄准镜，炮手们正在小心翼翼地将一种新型的开花弹装入特制的弹药箱。

　　“这是。。。”

　　杨海龙惊讶地走近观察。

　　“工部最新研制的‘霹雳炮’。”

　　魏渊轻抚冰冷的炮管，

　　“射程比西洋火炮远两成，精度提高一倍。更重要的是——”

　　他打开一个弹药箱，取出一枚刻着特殊纹路的开花弹：

　　“这些炮弹内藏三百枚钢珠，一发就足以摧毁整支骑兵队。”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安条克卫正笼罩在战火之中。

　　吴世杰站在城头，看着又一波联军如潮水般退去，城墙下已经堆积了数千具尸体。他的深蓝色军装沾满尘土，左臂的绷带渗出血迹。

　　“将军，西门需要增援！”

　　一个满脸烟灰的传令兵嘶声报告。

　　吴世杰正要下令，忽然听见城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支联军骑兵正在追击一个单骑突围的明军信使。

　　“掩护他！”

　　吴世杰立即下令。

　　城头的佛郎机炮发出怒吼，在信使身后筑起一道火墙。信使趁机冲入刚刚开启的城门，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双手呈上沾血的军报。

　　“元辅手谕！”

　　信使喘息着说道。

　　吴世杰展开手谕，上面只有魏渊亲笔写下的八个字：

　　“固守待援，钢铁壁垒。”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对众将高声道：

　　“传令下去，元辅有令：要让这些西夷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钢铁壁垒！”

　　联军大营中，伊斯玛仪一世正与奥斯曼统帅伊普希尔站在沙盘前。

　　“只要攻破此城，”

　　伊斯玛仪的手指划过安条克卫，

　　“通往波斯湾的道路就将敞开。明国的那些黑色泉水，都将归我们所有。”

　　伊普希尔满意地抚摸着胡须：

　　“威尼斯人提供的火炮确实厉害，明军的城墙已经出现了裂痕。不过。。。”

　　他望向东方，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明军的援军迟迟未现，这不太符合大明的风格。”

　　“也许他们的首领魏渊害怕了。”

　　伊斯玛仪冷笑道，

　　“毕竟，这是东西方最强大军队的第一次正面碰撞。”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明军大营中，那五十门霹雳炮正在星夜兼程。更可怕的是，魏渊对人心掌控的艺术，即将在这场战争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夕阳西下，安条克卫的城墙在落日余晖中如同镀上一层鲜血。城头上，明军士兵正在默默地整修工事，搬运伤员，清点所剩无几的弹药。

　　吴世杰巡视着各段城墙，不时停下来拍拍士兵的肩膀，或是帮年轻士兵整理歪斜的头盔。

　　当他走到一个正在擦拭火铳的老兵面前时，发现这位参加过平定准噶尔战役的老兵手在微微发抖。

　　“还挺得住吗？”

　　吴世杰轻声问道。

　　老兵诚实地点点头：

　　“没问题将军。就是。。。这西洋火炮太厉害了。“

　　吴世杰望向远方联军营地的点点灯火，声音坚定：

　　“记住，我们守住的不仅是一座城，更是大明的国运。元辅说过，今日的牺牲，是为了子孙后代的太平。”

　　夕阳的余晖将安条克卫城墙上的血迹染成暗紫色，这是围城战的第五天。守军的弹药即将耗尽，士兵们已经开始收集城头的碎石和断箭，准备进行最后的肉搏战。

　　吴世杰的铠甲上满是刀痕，他的迅雷铳也只剩最后三个子铳。

　　“将军，箭矢用尽了，火铳弹药也只够再支撑半日。”

　　军需官的声音嘶哑，

　　“士兵们。。。已经开始拆房屋取梁木作为滚木。”

　　吴世杰望向东方，那里依然没有任何援军的踪影。

　　就在他准备下达准备白刃战的命令时，了望塔上的哨兵突然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东面！东面有大军到来！”

　　城头顿时一片骚动。

　　只见东方地平线上，尘烟如龙，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正在快速推进。最引人注目的是军阵前方那面巨大的日月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是元辅！元辅来了！”

　　城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景象随后出现。

　　在明军主力阵前，一支特殊的先锋部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高举着一面巨大的十字架，银制的十字在夕阳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联军大营内，伊普希尔正在与各路将领商议明日的总攻计划。当探马慌慌张张冲进大帐时，他还不耐烦地挥手：

　　“不就是明国援军到了吗？有什么好惊慌的？”

　　“不是。。。大维齐尔。。。”

　　探马脸色惨白，

　　“明军。。。明军举着十字架！”

　　帐内顿时一片死寂，随后爆发出各种语言的惊呼声。

　　“十字架？”

　　特兰西瓦尼亚大公格奥尔基·拉科齐猛地站起，

　　“你确定没看错？”

　　“千真万确！而且不止一面，是数十面十字架！”

　　伊斯玛仪一世脸色铁青：

　　“这是怎么回事？明国人不是异教徒吗？”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联军中来自巴尔干地区的基督徒士兵开始骚动，这些特兰西瓦尼亚、瓦拉几亚、摩尔达维亚的士兵们望着远方那面巨大的十字架，纷纷在胸前画起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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