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息之内！一刀枭首！

　　锦衣卫的马车，在司徒府前静默而立。

　　如同一头蛰伏的凶兽。

　　黑红相间的缇骑无声散开，封锁要道。

　　冰冷的甲胄与兵刃，在江南湿润的空气中泛着寒光。

　　将这片温柔富贵之乡的旖旎气氛，切割得支离破碎。

　　白夜天端坐车中，并未急于现身。

　　青色儒衫衬得他面容愈发温润，仿佛来此并非为了雷霆执法，而是寻友论道。

　　然而，在他看似平静的眸光深处，若有星河流转。

　　已将这座府邸的“气”尽收眼底。

　　车外，赵坤深吸一口气，踏步上前。

　　他身形挺拔如枪，面对这南方武林的龙潭虎穴，眼神锐利如鹰隼，毫无惧色。

　　手中那面镌刻着“锦衣卫指挥使”字样的玄黑拜帖，此刻重若千钧。

　　“锦衣卫办案！”

　　赵坤声如洪钟，瞬间穿透朱门高墙，震得檐角风铃微颤。

　　“请司徒雄盟主，即刻交出要犯司徒皓！”

　　声音在空旷的门前广场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短暂的沉寂后，沉重的府门“吱呀”一声，缓缓洞开。

　　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当先迈出，正是“裂天刀”司徒雄。

　　他年约五旬，面容粗犷，虬髯如戟。

　　一双虎目开阖间精光暴射。

　　即便身着锦缎华服，也掩不住那身贲张欲出的肌肉和久居上位、睥睨江湖的迫人气势。

　　他身后，数十名弟子、家丁鱼贯而出。

　　虽看似垂首恭立。

　　但眼神闪烁间，皆带着江湖人对朝廷鹰犬惯有的审视与隐隐的不屑。

　　“哈哈哈！”

　　司徒雄发出一阵洪亮大笑，抱拳行礼，声若铜钟。

　　“白大人大驾光临，鄙府真是蓬荜生辉！”

　　“大人远道而来，车马劳顿，快请入内奉茶！”

　　礼节看似周到，但那骨子里的傲然与疏离，却挥之不去。

　　直到此时，白夜天才缓步下车。

　　他脸上带着惯常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步履从容。

　　仿佛踏过的不是对手门前的石阶，而是自家庭院。

　　目光与司徒雄微微一触，温和清澈，不见半分戾气。

　　“司徒盟主，客气了。”

　　他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步入大厅，分宾主落座。

　　厅内陈设极尽奢华，紫檀木家具，名家字画，彰显着主人非同一般的财力与地位。

　　侍女奉上香茗，白夜天颔首致意。

　　指尖轻触温热的盏壁，却并未端起。

　　几句无关痛痒的寒暄过后，白夜天轻轻放下茶盏。

　　那细微的磕碰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主位上的司徒雄，开门见山，语气依旧温和。

　　“司徒盟主，本官此行目的，想必你已清楚。”

　　“令郎司徒皓，涉嫌于南州府当街强掳民女，致人身死，证据确凿。”

　　“按《大乾律》，当捉拿问罪。”

　　“请司徒盟主将人交出，由本官带回衙门审理。”

　　司徒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眼底深处一丝戾气骤闪而逝，随即被他强行压下。

　　他端起茶杯，指节微微用力，面上却故作淡然。

　　“白大人，江湖传闻，风言风语，岂可尽信？”

　　“小儿自幼顽劣，或有些许行为失当之处，老夫自会严加管教。”

　　“但所谓‘致人身死’，纯属无稽之谈，定是有人恶意诬陷！”

　　“此事，我司徒家自有家法规矩处置，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白夜天脸上的笑意不变，仿佛春风吹拂湖面，未起丝毫涟漪。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哦？听司徒盟主的意思，是打算包庇令郎，公然对抗朝廷国法了？”

　　“不敢！”

　　司徒雄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脆响，姿态愈发强硬。

　　“只是我司徒家立足江南数十载，自有传承家规！”

　　“朝廷的法度，在玉京城或许行得通。”

　　“但在这江湖之上，水深浪急，有些规矩，恐怕不是一纸公文就能轻易改变。”

　　“白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烧，司徒某理解。”

　　“但也要看看地方，掂量掂量分寸！”

　　话音落下，大厅内的气氛瞬间绷紧至极限，空气仿佛凝固。

　　司徒雄身后的弟子们，手已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刀剑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如同择人而噬的饿狼。

　　白夜天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惋惜。

　　仿佛在遗憾对方的选择。

　　他缓缓自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面黑底金字的腰牌。

　　上书“锦衣卫指挥使”六个大字。

　　在透过窗棂的阳光照射下，反射出冰冷而威严的光泽。

　　“锦衣卫办案，只尊圣旨，只循王法。”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本官最后问一次，司徒皓，交，还是不交？”

　　司徒雄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

　　实木桌面瞬间布满裂纹。

　　他目光如两柄出鞘的利刃，死死盯住白夜天。

　　周身气血开始不受控制地鼓荡，衣袍无风自动。

　　强大的气势威压如同风暴前夕的低气压，笼罩整个大厅，杯盏桌椅被震得嗡嗡作响。

　　“白夜天！”

　　他怒极反笑，声震屋瓦。

　　“你看清楚！这里是江南！是老子的地盘！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玉京城！”

　　“想要拿人？就凭你轻飘飘一句话？还不够资格！”

　　“既然如此……”

　　白夜天微微颔首，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大厅内外所有虎视眈眈的面孔。

　　声音清晰地传遍司徒府的每一个角落。

　　“司徒雄抗法不遵，包庇凶犯，罪同连坐。锦衣卫听令！”

　　“在！”

　　厅外，数百锦衣卫齐声应诺。

　　声浪如雷，杀气冲霄，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下。

　　“十息之内，若不交出司徒皓，以同罪论处，格杀勿论！”

　　白夜天语气平淡，却字字如万载寒冰，冻结了所有人的血液。

　　“赵坤，计数。”

　　“十！”

　　赵坤毫不犹豫，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

　　“九！”

　　司徒雄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万万没想到白夜天竟如此果决狠辣，丝毫不留转圜余地。

　　这是要将他司徒家连根拔起！

　　他眼角余光扫过府外那些引弓待发的锦衣卫，心中又惊又怒。

　　“八！”

　　“七！”

　　府中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赵坤催命般的计数声，以及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空气中弥漫开绝望与疯狂交织的气息。

　　“六！”

　　“五！”

　　司徒雄眼中凶光彻底爆发，如同困兽！

　　他知道，事已至此，唯有一战，或许还能搏得一线生机！

　　他甚至暗中期盼着，那些“盟友”能及时出手。

　　“四！”

　　“三！”

　　“动手！杀出去！”

　　司徒雄猛地发出一声撕裂般的暴喝，体内高级武圣的修为再无保留，轰然爆发！

　　气血如狼烟冲天，狂暴的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炸开，桌椅杯盏瞬间被震成齑粉！

　　他身形如一头被激怒的狂狮，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

　　直扑向看似毫无防备的白夜天！

　　他身后的弟子家丁们，也如同被注入狂躁的兽性。

　　纷纷拔出刀剑，吼叫着冲向门口的锦衣卫阵型！

　　“二！”

　　“一！”

　　几乎在司徒雄身形暴起的同一瞬间，白夜天冷漠如冰的声音穿透喧嚣。

　　“放箭！”

　　“嗡——！”

　　弓弦震鸣之声响成一片！

　　早已蓄势待发的数百锦衣卫，同时松开了扣住弓弦的手指！

　　然而，离弦而出的并非普通箭矢。

　　而是一支支箭头闪烁着危险红光的“爆炎箭”！

　　刹那间，数百道拖着炽热尾焰的流光。

　　如同来自九幽的死亡之雨，覆盖了司徒府的前院、围墙、乃至大厅的门窗！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绵不绝地响起，地动山摇！

　　赤红的火球接连腾空，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断木四处飞溅！

　　坚固的围墙在恐怖的爆炸中，如同纸糊泥塑般大片大片坍塌崩碎。

　　精美的假山亭台被瞬间夷为平地，化作焦土！

　　冲在最前面的司徒府家丁弟子，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

　　便在席卷一切的雷火中被汽化、撕裂，化为漫天血雨焦炭！

　　一片混乱、火光与烟尘之中。

　　司徒雄凭借其高级武圣的强横修为，双掌拍出重重掌风。

　　硬生生震偏、拍碎了十几支射向他的爆炎箭。

　　虽被震得气血翻腾，衣衫多处焦黑破裂，显得狼狈不堪。

　　却并未受到致命创伤。

　　他目眦欲裂，看着昔日繁华锦绣的府苑，瞬间化为烈焰地狱，门下弟子死伤狼藉。

　　狂怒与心痛，几乎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狂吼一声，身法展到极致。

　　如同鬼魅般冲破烟幕，不顾一切地突入锦衣卫的阵列之中！

　　他要擒贼先擒王！

　　“保护大人！”

　　赵坤厉声大喝，挥刀悍不畏死地迎上。

　　刀光如匹练，直取司徒雄要害。

　　然而，盛怒之下、不再有丝毫保留的司徒雄，彻底展现出了高级武圣的强大实力！

　　他看也不看赵坤劈来的长刀。

　　蒲扇般的大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接拍碎了两名试图阻拦的锦衣卫百户的头颅。

　　红白之物四溅！

　　反手一拳，狂暴的拳罡又将三名正欲装填弩箭的锦衣卫，打得胸骨尽碎。

　　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武圣之威，显露无疑！

　　就在司徒雄狞笑着，目光锁定白夜天，准备施展绝学“裂天刀法”将其立毙掌下之时——

　　一直静立原地的白夜天，动了。

　　他温和的眼神，在刹那间冰封，深邃如万古寒渊。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

　　他只是倏然拔出腰间佩刀，向前轻轻一划。

　　这一划，动作舒缓、清晰。

　　仿佛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轨迹玄奥莫测。

　　刀锋划过虚空，未曾引动半分气流，悄无声息。

　　然而，在司徒雄的感知里。

　　整个喧闹、火光冲天的世界骤然黯淡、褪色、最终归于彻底的漆黑！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的色彩都湮灭了。

　　只剩下那一道细微、幽暗、仿佛自永恒黑夜最深处诞生、超越了他思维速度的“线”！

　　《白夜衍天刀》——逐暗！

　　这是凝聚了白夜天五世武道智慧的一刀！

　　即便他此刻，只动用了初级武圣的肉身力量。

　　但其蕴含的武道至理、对力量运用的极致精妙、以及那超越凡俗想象的绝对速度。

　　已然凌驾于境界之上！

　　快！无法形容的快！

　　超越了目光捕捉，超越了神经反应！

　　利！超越认知的利！

　　仿佛能切开光线，斩断因果！

　　司徒雄脸上的狞笑彻底凝固，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收缩如针尖。

　　他完全看不清这一“刀”的轨迹，更感受不到任何力量波动与破绽。

　　所有的防御、所有的后招、所有的挣扎。

　　在这道“暗线”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只能凭借武圣的本能，感受到一股极致森然的锋锐之气。

　　已无视空间，降临己身。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被爆炸声淹没的异响。

　　司徒雄只觉得脖颈处微微一凉，仿佛被冰丝拂过。

　　随即，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不受控制地旋转、翻滚……

　　他看到了下方一具无比熟悉的无头躯体。

　　兀自保持着前冲的姿态，颈腔中鲜血如喷泉般汹涌而出；

　　他看到了周围那些锦衣卫脸上，由惊愕瞬间转为狂喜的神情；

　　他看到了赵坤收刀而立，眼中满是震撼与敬畏；

　　最后，在那天旋地转的视野边缘，他看到了白夜天。

　　那个依旧静立原地的青衫男子，双眸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仿佛超脱物外的悲悯。

　　“嗬……嗬……”

　　他想发出最后的怒吼或疑问，喉咙里却只涌出血沫，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

　　无边的黑暗如同潮水，迅速吞噬了他最后的意识。

　　“砰！”

　　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脸上犹自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咚！”

　　无头的尸身重重倒下，鲜血迅速染红了华贵的地毯。

　　称霸江南武林数十载，隐藏了高级武圣真实实力的盟主。

　　“裂天刀”司徒雄，于自家府邸大厅之前。

　　被仅有初级武圣境界的锦衣卫指挥使白夜天，一招——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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