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残月谷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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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小雨停歇。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棂，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天明悠悠醒转，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疼痛，尤其是脸颊和手臂，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那是前几日被那几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围殴留下的印记。
他龇牙咧嘴的吸着冷气，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不远处、背对着他、正静静擦拭着一柄被粗布包裹的长剑的男子背影。
“是他？救下我的那个大叔？”
察觉到他醒来的动静，盖聂停下了擦拭的动作，缓缓转过身。
“醒了？”盖聂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平淡，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天明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盖聂上前搀扶。
好不容易坐稳，天明揉了揉依旧发痛的脸颊，看着盖聂，眼神复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浓浓的感激和一丝好奇。
“大……大叔，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我可能就……”
盖聂微微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天明手臂的淤青上：“举手之劳。你为何会独自一人，招惹上那些人？”
提到这个，天明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委屈和愤懑。
“我才没招惹他们！是他们看我一个人，抢我的包袱！他们抢不到，就打我……”
盖聂沉默的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出言安慰。
乱世之中，弱肉强食，本就是常态。
“你家人呢？”盖聂问道。
天明低下头，声音更低了，带着哽咽：“我……我记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便是在一间破房子里，旁边除了一个包袱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了。”
听闻此言，盖聂目光微凝，伸手搭在了天明的脉搏上，随着一丝内力的探入，他的目光愈发凝重。
【果然是阴阳家的六魂恐咒！会是谁出的手？难道说，嬴政也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才想要以绝后患吗……】
思虑许久，他换了个问题，缓缓开口。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天明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看破屋外陌生的环境，摇了摇头，眼神空洞：“我……我不知道，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他顿了顿，偷偷瞄了一眼盖聂，鼓起勇气，带着一丝期盼问道，“大叔，你你要去哪里？我能不能跟着你？我吃得很少的！还会帮你干活！”
盖聂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眼神却如同小兽般带着求生渴望的孩子，久久没有说话。
以他如今的处境，带着他，反而会更加的危险。
但看到天明那双与记忆中某个模糊身影隐约重合的眼睛，以及他脖颈处的玉佩，拒绝之言，终究未能说出口。
太阳渐渐升高，将破屋内映得亮堂了些。
盖聂站起身，将用布包裹的渊虹背在身后，做出了决定。
“我要去的地方很远，也很危险。你若不怕，便跟着吧。”
天明用力的点着头，忍着身上的疼痛，急忙爬起来，紧紧跟在了盖聂的身后。
……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了一处两侧陡峭山崖，只有一条小径的山谷外围，残阳余晖，使得谷内光线晦暗不明。
风卷起沙石，带着呜咽之声，更添几分肃杀。
盖聂带着天明，缓缓走入谷中。
他早已察觉到前方那冲天的煞气与金属的冰冷反光，但他没有选择绕行。
有些路，注定无法避开，小径的尽头，黑压压的一片。
三百大秦铁骑，静静的矗立在那里。
他们手持长戟，腰佩利剑，胯下战马，马蹄不安的刨着地面。
肃穆、压抑、冰冷的杀意扑面而来，这并非江湖草莽的厮杀，而是帝国军队的碾压式阵仗。
为首一名骑将，手持长枪，声音洪亮道：“盖聂先生，陛下有令，请你回去。”
盖聂停下脚步，将有些被吓住、紧紧抓着他衣角的天明轻轻护到身后。
他的目光平静的扫过眼前的铁骑大阵。
“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骑将不再多言，长枪向前一指！
“既然盖聂先生执意如此，那便不要怪我们了！”
话音落下，三百铁骑严阵以待。
下一刻，铁骑由慢到快，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着谷中那一大一小两个孤零零的身影发起了冲锋！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武林高手绝望的冲锋，盖聂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缓缓抬手，解开了包裹着长剑的粗布。
一抹清冷光华，骤然在昏暗的峡谷中亮起！
渊虹剑出鞘！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极致的内敛与锋芒。
盖聂的身形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铁骑，一步踏出！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却总能在那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的戟影刀光。
手中的渊虹化作一道游龙，每一次挥洒，都精准的点在战马的要害或是骑士甲胄的缝隙处。
每一次轻吟，都必然带起一蓬血花，或是挑飞一柄兵刃。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简洁、最有效的杀戮。
剑光闪烁间，人仰马翻！
他的剑，冷静得可怕，只求退敌，而非虐杀，但即便如此，在绝对的数量面前，他护着天明的行动范围也被不断压缩。
一名骑兵瞅准机会，长戟直刺被他聂护在身后的天明！天明的瞳孔骤然收缩，吓得闭上了眼睛。
“铿！”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
盖聂回剑格开长戟，手腕一抖，渊虹顺势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将那骑兵连人带甲胄挑飞出去。
但就在他回救的瞬间，另一侧的数柄长戟已然及身！
盖聂身形急转，渊虹在身前舞出一片光幕。
“叮叮当当——！”
火星四溅！他挡开了大部分攻击，但一柄长戟的侧刃依旧擦着他的左臂划过，带起一溜血珠。
“大叔！”天明惊呼，看着盖聂手臂上渗出的鲜血，小脸煞白。
盖聂没有理会伤口，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只是气息微微粗重了一分。
他看了一眼身后吓得瑟瑟发抖却强忍着不哭出来的天明，又看了看前方依旧密密麻麻的铁骑。
他知道，不能久战。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磅礴的内力不再保留，尽数灌注于渊虹之上。
剑身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光华大盛！
下一刻，他动了！
百步飞剑！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惊鸿，主动冲入了骑兵阵中最密集的地方！
“跟上！”
盖聂低喝一声，一把拉住天明的手，用剑与血硬生生的开辟出了一条通道！
几刻钟之后，场中只有精疲力尽，且身受重伤的盖聂，以及倒在地上哀嚎的战马。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抹余晖映照下，盖聂拉着荆天明，踏着满地狼藉，步履邯郸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殊不知，在他们的战斗的上方，两道身影静静的观望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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