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子龙真身

　　“什么？那壬子龙…”

　　“我们五毒堂怎、怎么了？没妨碍他吧？…”

　　“那个壬子龙为什么要……”

　　二人站在竹屋三层阳台上，静静观看着底下上千五毒堂弟子们的嘈杂讨论。有些在质疑，有些则开始骂起了壬子龙，有些甚至开始紧张了起来。

　　唐佩看着下边，想着什么事，神色忽也变得有些澎湃、愠怒了起来。

　　王隶看着众师兄师姐们，心中稍有思虑。

　　“我…并没被壬子龙指名道姓要灭掉，或许…也体会不到他们的激愤吧…”王隶思前想后，很快便明白了。

　　“咳咳。”

　　唐佩清清嗓子，打算继续说。

　　“我身旁的王隶小兄弟，是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那壬子龙提出对咱们的进攻计划的！他壬子龙，连率兵的将领们都选好了！…而他昨日到达五毒堂，又从京城过来、少说得三天…我想，以他壬子龙的办事效率，恐怕那大军早已集结在鸠毒林外了！”唐佩激愤道。

　　王隶看着唐佩大哥的发言，越看越是不明白。

　　唐佩大哥说话的口吻，是刻意说壬子龙的坏话、以事说人…甚至像是在煽动五毒堂弟子众们参战一般！

　　“以壬子龙的实力，若亲自出手，五毒堂绝挡不住。”王隶抿嘴思虑着，“那只出一剑、连影子也没有，便能使‘五行剑杰’同时丧命的恐怖招数，我是亲眼看见的…五毒堂，恐怕没有能与壬子龙匹敌之人。可是…”

　　但他顷刻间又明白，五毒堂众不会逃离。

　　而且，自己身处五毒堂中、又非五毒堂的领导者，能否站在大家立场不说，光是能让大家听他说话、便已难得多。

　　想起少林寺之事、王隶也稍能理解五毒堂众所想了。

　　要么誓死负隅顽抗，要么…便等被灭吧。

　　“为抵抗壬子龙，及其必所率领前来的龙府卫大军，我们自此刻起、须全体进入警备状态！所有的五毒堂子弟，必须放下狩猎、制毒、耕种…放下所有的活！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为了自己、为了大家，誓死保护五毒堂！——”

　　唐佩神情坚毅、振奋高昂，不断举着手、煽动着五毒堂众们……

　　“保护五毒堂！”

　　“保护五毒堂！”

　　“保护五毒堂！——”

　　底下上千五毒堂弟子们、皆一同热血了起来，气血高涨，愤怒异常！这种气氛，他王隶此生可却从未见过。

　　“看来…免不了一场血战了。”王隶默叹一声，“五毒堂…我已经来了，恕我能帮到的，便只有这里。与壬子龙对抗？我不可能有那个实力…”

　　唐佩一边激愤高昂，一边用余光注意到了王隶低头的哀叹。

　　此刻，他的心中也在叹息着。

　　只是在叹息什么，王隶不知道，就是放眼整个五毒堂、也没人知道。或许…他唐佩知道着一些事，知道些什么真相吧。

　　“呆和尚！——”

　　正在王隶低头叹息着时，忽听到了身后“芸儿师姐”唐芸的叫声。唐佩虽也听到、但忙于煽动群众，便没回头打理少堂主。

　　而王隶则是应声回头，看到了唐芸，“芸儿师姐，何事？——”王隶问道。

　　“我娘叫你下去，说是有些事要告诉你。”唐芸说道。

　　听到少堂主这话、唐佩却是停止了煽动，忽地转了头回来、以疑惑的眼神望着她。然唐芸只是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事又不想说。

　　“呃…是何事？”王隶疑惑。

　　“娘…只打算让你一人知晓，连我和佩叔都不能说，你…自己下去吧。”唐芸只是摇了摇手，“好吧。”点头答应了芸儿师姐后，王隶便从阳台间沿着楼梯走了下去，往着第一层唐静堂主所在的竹屋走去。

　　………………

　　“吱呀！——”

　　王隶轻轻推开竹门、便见一脸憔悴的五毒堂堂主唐静此时正盖着毡被、靠坐床头，见到王隶进来，唐静忽地“唉……”了长长一声。

　　像是止言又欲、欲言又止。

　　“敢问堂主，是有何重要之事告知小弟？”出于礼貌，王隶刚关上了竹门、便直接转身朝向唐静，恭敬作揖问道。

　　“王隶…你与芸儿同岁，至今日、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我不该瞒着，也该大方告诉你听了。”唐静神色黯淡，“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王隶惊讶。

　　同样的事，他似乎经历太多了。

　　这一群长辈们掌握着太多的真相、太多事实，似乎很多都瞒着他，很多事他都只看到表面、对其中根本不知一点。

　　而他们在这两年里，让王隶知道了不少真相。

　　有时不乏震惊、但听多以来，王隶逐渐已习惯了这种感受。

　　如今的他，无论听到什么事，都会先思考过一遍、先质疑真假，而后再与自己所经历过之事联系起来，再继续思考…下一步之行动了。

　　而唐静堂主这番话…看来，她也知道些秘密？

　　“我多少有些猜到了。”王隶神色坚毅，“从昨日堂主刚醒来时的言语，我便猜到堂主与佩叔有些事瞒着我。我知道我是外人，我也不强求知道什么。”

　　“还是你聪明…”唐静笑道，“不过…你都知道蕙祖师死了，想必也知道了很多…关于你身世之事了？”

　　“难道堂主知道些？”王隶疑惑。

　　“你知道…壬子龙。”唐静提道，“他准备进攻我们了。”

　　“这…我已知晓了，我来五毒堂，便是来向堂主、佩叔及众位师兄师姐们知会此事的。”王隶当即答道，“而且先前我已与壬子龙有过交流，看来他灭五毒堂之意已决，凭我根本劝不动他。是故我才打算来五毒堂，想…保护住这里。”

　　“是吗……其实…你不用这样。”唐静道。

　　“堂主这是何意？”王隶更加惊讶了。

　　“我……我不知怎么跟你说，这…太乱了，实在是…唉……”唐静依然神情哀伤、似是伤了很久了，“你无需如此受礼站着…搬张椅子，坐这旁边来吧。”

　　“好。”

　　答应过唐静、王隶便搬了张椅子走到床边来，直接坐下。

　　坐在床头、唐静那完全哭红了的眼睛抖了两抖，眼中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又像是…有些在迟疑、在犹豫，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无需说话，王隶也能感觉、唐静堂主心中定是有万分悲切。

　　但她好歹是一堂之主、是位长辈，王隶倒也不敢直截了当的问的。

　　“堂主…”王隶道，“堂主若是不知从何说起的话，不如先想想…传唤小弟下来，主要是想说些什么事吧。”

　　“好、好……”唐静点点头道。

　　“我……”

　　“我其实…是想让你替五毒堂出面。与壬子龙…对峙。”唐静眼神空洞笑道。

　　“这…这是自然呀，堂主！”王隶惊讶，“我若不站在五毒堂的立场，又怎会跋涉这段距离、过来通知大家这事？五毒堂…怎么说也是我的记忆，也助我良多，我又怎可能让五毒堂给…”

　　“你、你别紧张，先听我说完…”

　　唐静连忙招手，王隶这才意识到着急了、便顿时冷静下来，当即向唐静连连道歉…只招招手说无妨后，唐静便继续开始说了：

　　“其实…是这样，昨夜你们扶我回到休息处，而后尽皆离开了之后…我独自坐了一会儿，然后，壬子龙出现了。”唐静说道，“壬子龙现身在我床前，同我说了一些话，而后离开…我也知道，灭五毒堂、他势在必得了。”

　　“这、这……”王隶大惊，“堂主可有受伤？！”

　　“不…他、他没对我下手，但是有些事，并没你想到的这么简单…他无需出手，便足以伤透我的心了…”唐静默默道，“他昨夜说三天后的早上…亦即后天早上，卯时四刻，他便要再来五毒堂。”

　　“这…”王隶震惊、当又迅速拱手道，“堂主放心！到时我定会现身，我会想办法…尽量逼退壬子龙的！”

　　“你…先冷静，我还要告诉你，真相呢…”唐静叹道。

　　“好、好…”王隶连又镇静下来，“是小弟过分激动了…请堂主继续。”

　　“唉……”

　　唐静又独自哀叹了一声，便继续说道。

　　………………

　　“王隶，你的身世、你的出身，早便决定你不会是个简单角色。其实你的身世…早在你刚出生时，我们五毒堂这边、便通过蕙祖师知道了。”唐静道，“我其实知道很多…很多，你最近才知道的事。”

　　“这……”王隶惊讶。

　　“光是我说出‘王伊宁’三字，你该就懂了。”唐静默默道。

　　“懂了…”王隶神情顿然严肃，“请堂主继续。”

　　“你应该不知道，为何你能轻易见到壬子龙…为何壬子龙会站在你们这一边，支持‘王伊宁’那老头子做的一切举动。”唐静默默道，“我这就告诉你…壬子龙他的经历，其实也如你一般丰富。大陆的东南西北，都有去过、都有不少认识的人。你或许自己…也知道些他的事吧？”

　　唐静这么说，便引了王隶思考。

　　的确，壬子龙正是少时游遍了大陆、时常挑战高手，胜一个杀一个，才渐渐闯出名声来…且他与抚常真人，皆为“雁月梅祖”韩梅的弟子。

　　梅祖当他们师父时，以“垦埃心法”及毕生所学相授。

　　当二人皆出师离开雁月堡后，一个甘于隐姓埋名、独自游方，修道自命真人，创出《五灵心诀》。而另一个便双手沾满鲜血，独创“夜霄功”，又凭自身力量、成功站到大陆权势的极点，使黑翳大陆溃散、尽数为他龙府卫掌控。

　　而那后者，便是这令五毒堂惊惧、令天下惊惧的壬子龙。

　　只是刚才听唐静说话，王隶似乎又有疑惑，为何无须出手、能将堂主之心伤透呢？在王隶眼中，唐静毕竟身为堂主、有威信、处事冷静，该不会因三言两语便呆滞成这般模样呀？

　　虽如今已经恢复些许，可这状态依然堪忧。王隶虽无心冒犯，却依然好奇这其中之关系。似乎壬子龙同唐静堂主间，有些秘密。

　　“关于他，堂主又知道多少？”王隶疑惑问道。

　　“我…我知道她的，可就多了…”唐静心碎般地笑了笑，“我大概是全天下，最了解他之人…”

　　“这？！——”王隶震惊，“堂主的意思是？…”

　　唐静只摇了摇头。

　　………………

　　“壬子龙的身世、你或许并不清楚…他之所以站在你们王家这边，便是念在司徒京与王伊宁的旧情。司徒京你一定认识，京城望剑门门主，很久以前便与你爷爷‘王伊宁’是过命之交了。”唐静微笑道，“而司徒京能在京城安稳待着，也并非因为他那‘望剑猛虎’的名号，而是因为壬子龙、王伊宁等的面子！在京城，不知道这两个名字的，不敢惹他。而知道这俩名字的，更不敢惹他！”

　　“这…这是为何？”王隶惊愕，“难道京爷…司徒京与壬子龙有何关系么？”

　　唐静只是微笑、摇了摇头便说道。

　　“壬子龙幼时，无父无母，可是个遗落荒野的孤儿…而将他拾走，传他武艺，亲自将他抚养长大的，正是‘司徒京’！可说没有司徒京，没有今天的他壬子龙！”唐静嗤笑着说，“虽然后来他年纪轻轻便离开京城，自行闯**，在雁月堡的韩梅那里拜师学艺…可也至少是司徒京，使得他没有饿死。”

　　“而京爷同我爷爷…我爷爷要做之事，京爷会支持。京爷支持之事，壬子龙自然而然要支持…原来、原来如此！”王隶恍然大悟，“原来壬子龙的身份…还真不简单！”

　　“这还没完…你也知道，他后来离开了韩梅那儿，又自行闯**去了。”唐静摇摇头道，“可他还没四处流浪、闯**，便有了下一处常驻之处。而且在那里一住，便有好一段时间……”

　　“那是哪里？——”王隶疑惑。

　　“唉……”

　　唐静神情哀若，又自叹了一声。

　　“不知你有否想过，为何唐佩是我弟弟，芸儿却不叫他‘舅’，反倒叫‘叔’？”

　　“有否想过，为何没有见过芸儿的父亲？”

　　“有否想过…为何芸儿随我姓唐，你却不知她的父亲姓甚名谁？为何五毒堂堂主不是他，反倒是我一女流之辈？”

　　“为何天下是我…最了解壬子龙？”

　　“又为何…只凭他只言片语，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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