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叔侄之战

　　登时，二人面面相觑、四眼相瞪。

　　谁也不知该讲些什么，气氛一时凝滞了住、四下尴尬无比。

　　“秦大哥，这…我…”

　　王隶支支吾吾的打破了沉默，“我与壬大人间，实力差距仍有如天堑！无论是打败还是劝服，我们都不必想。而要获得他的血，就更别想了…”一边说着，王隶还是一边连连摇了摇头。

　　秦骁脸上虽尽显失望之色，可也体谅到王隶的不易、对他提出这些要求，也实属于过分了。

　　“我唯一能帮到秦大哥…还有净能师弟的，也就只有再去一趟灵山岛，为你们采来‘灵山金丝参’了。只是这路途遥远，纵亘万里之途…”王隶一边说着，一边也难过的瞥了眼那木箱，心中尽是愧疚。

　　“麻烦你了，王隶。”秦骁神色坚毅，拍了拍王隶肩膀道，“你也知秦大哥我…”

　　‘轰！’

　　“知你什么？哈哈！‘秦大哥’，你死期到了！——”

　　围着火堆正与王隶谈话的秦骁、话未说到半，便被听得的一声炸响打断。登时，一爽朗豁然的中年人大笑声响彻了整座竹林、几乎传到了远处的雪山——二人只瞧见眼前的火堆骤然熄去，又有‘嗡！’一道火柱在二人周围凭空现出…

　　随着火柱渐渐消散，从中走出了一熟悉人影。

　　正是身肌魁梧、高八尺五，雪白长发及腰，满脸皱纹遍布、沟壑纵横的‘水龙宫白无常’——王乔炎！

　　“秦骁，躲了这么久，终究还是逃不过我的‘蛇眼’呀…今天，我便将你这王家的最后一位祸患，斩于刀下！”

　　王乔炎一边咆哮着，一边走上来，但自然是被王隶拦住。

　　秦骁也识相的迅速躲到了王隶后边，与王乔炎抗衡？他想也不敢想。

　　“二叔！”王隶登时也急了。

　　“王隶，你莫要拦我！这小子是秦瑝之子，流着秦家的血，正统的秦家人！”王乔炎怒喝着、依然步步紧逼，“这些年来，你可不知…他一直与我们作对！”

　　“二叔！——”

　　王隶也依然拦着，张开大手、阻住王乔炎喝道，“你难道忘了，我们也流着秦家的血吗？！”

　　“你说什么？！”王乔炎双眼瞪圆。

　　“二叔你，与我父亲，皆是爷爷伊宁与蕙祖师所生的！蕙祖师正是秦瑝之妹，也是正统的秦家人。我们也流着秦家的血，照你说，我们不也是秦家的人吗？！”王隶怒喝着，“若是如此，二叔你要杀了我爹、杀了我…甚至杀了禹弟，是吗？！——”

　　“呵呵，是的，乔炎。”秦骁也咧嘴笑道，“你是姑姑的孩子，你我本是表兄弟关系。难道今日，你要‘兄弟相残’？”

　　听到二人一齐这么说，王乔炎登时愣住了。

　　一时间，真有那么一瞬间，他差些便想一掌拍在心口上、自绝性命。可理智让他迅速清醒了过来，更别说想起禹儿，他再不可能这么做。

　　可是…当今天下仅剩唯一的秦家人就在眼前了，又岂能放过？

　　可说实在的，若他的目的是要‘杀秦家人’，那么他自己…也确要自断性命。可这…这又怎可能呢？

　　爹当年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那么为何还要娶秦家人…要两家合作一家呢？

　　“二叔？…”

　　眼见王乔炎愣住，王隶不由问起。

　　“哼！强词夺理…”王乔炎呼哧着热气，浑身戾气浮腾，登时醒了过来，“即便如此，我们流着王氏蛇人族之血的，也绝不会害自家人。而他们姓秦的，生出来便不是好种！生来便是恶歹小人…”

　　“姓秦的？”王隶却是嗤笑了一声，“二叔，你要这么说蕙祖师的在天之灵，也不应该吧？”

　　“这…”王乔炎惊愣。

　　“哈哈。”秦骁也扑哧一笑，“乔炎，你被王伊宁那老头子害得不浅呀。”

　　“你…你、你们…”

　　王乔炎指着二人、语无伦次起来，“你们别张口闭口、老拿‘蕙祖师’说话！明明娶她作妻，又亲手将之杀死的愚人，可不是我！无论你们如何张辩，秦骁，我今日必要除了你！——”

　　王隶笑容瞬间消失，转成愠怒，“若二叔执意要杀秦大哥，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吧！”

　　王乔炎则是如虎猛扑、一把上前便抓住领口，将王隶拎了起来、怒目瞪着道：

　　“王隶…你莫要再激我，我告诉你，我如今是在为王家的未来着想…你欲要拦我，要帮着拿秦家人，我…连你也杀！哼！”

　　“哈哈哈哈…”

　　被拎在半空的王隶、却是不惊不惧，不慌不忙，“二叔何来的自信，可战胜侄儿呢？——”

　　“你说什么？！”

　　这一刻，不止王乔炎，就连后边退了数步的秦骁都惊讶了。倒是他王隶又有何来的自信，可以敢说出这话？

　　“王隶…你应该清楚二叔的实力…”

　　王乔炎拎起王隶，凑近到王隶脸前、神色凶煞无比，“别以为出海跟金佛国的人学了点功夫，回来就敢跟二叔叫板了…现在的二叔，要杀你，还是轻而易举！王隶，你最好乖点，滚回客栈去…”

　　“轻而易举？那是以前的我了！”

　　王隶自信大笑着，运功凝力、大手一出，瞬间扯开领口处二叔的手、挣脱了王乔炎，而后一道后空翻拉开了距离，轻盈落地。

　　“现在的侄儿，有这件东西！——”

　　“有什么？！”

　　当着王乔炎的面，王隶迅速运功施法、‘嗡！’打开了自己紫黑色墨状漩涡的传移之阵，但却并未借此逃走。而是伸手到漩涡中，而后，抓住了什么东西、又当着王乔炎迟疑的神色，缓缓将那物取出来。

　　“白杆—龙鳞槊！”

　　随着漩涡消失，这一整杆一丈八寸长、雕龙画凤、刻麟绘羽，寒光冽凛的巨槊便执拿在了王隶的手上，那雄浑的气息甚至强过王隶、直接压了王乔炎一头！随即，如往日挥动大石棍一般、王隶轻而易举地‘轰轰轰——’挥舞起了百斤巨槊，一阵阵的狂风与气浪呼啸开去。

　　哗哗哗——遂见掀起一圈圈的飞雪，将林中白色的竹叶震下来、化作了千万枚纤细锋利的飞刀，肆意飞舞。

　　方圆五丈内一排排的竹枝，也仅因王隶挥舞起巨槊、便咔咔咔支裂开纹路来。后边的秦骁看了惊喜不已。

　　而王乔炎看见，却是眉头深蹙、更是迟疑了起来。

　　“我从二叔的眉目里看见，二叔，你的确犹豫了。”王隶登时增了十分自信、咧嘴大笑起来，“以现在的侄儿加上这把白杆龙鳞槊，二叔，你犹豫了！——”

　　“呵呵…好…”

　　王乔炎却是揉揉双手、按响起十指关节来，似是在做准备，“很好！王隶，二叔不介意与你试一试，只要你…真有这胆子来！”

　　“只要二叔放过秦大哥，让他带着净能师弟走，侄儿自然敢来！”

　　手持着白杆龙鳞槊的王隶，说话颇有底气。

　　“哼…”

　　这一刻，王乔炎却是呼哧着气，视线转向了后边的秦骁去。见到那惊惧但不慌乱，唾手可得、一击可擒的模样，若放了当是十分可惜。而再望回眼前，这持着‘白杆龙鳞’、功夫也不可小觑的侄儿，今天被他拦着、也是十分麻烦。

　　“哼，我可不能放他走。”

　　思虑了片刻后，王乔炎答道，“我要等会，你我交手之际、让他在旁边看着！也好做个证！倘若你赢了我…”

　　王隶自信笑道，“若我赢了二叔，便让秦大哥带着师弟、安全离开！”

　　“若是你输了的话…”

　　王乔炎则是嘴角轻扬、阴谲一笑道，“若你输了，不止杀了他。我还要你当着我的面，用上白杆龙鳞，亲手…将他杀了！如何？！”

　　“男子汉立世无所畏惧！我又为何不敢？”

　　王隶说罢，当即挥动巨槊，站直身板、向王乔炎恭敬行了一揖道，“既然二叔答应，那我们这就开始吧。对了，秦大哥——”说着又转头看向秦大哥。然秦大哥的视线依然时不时瞥向那木箱，虽然心底在不住地抱怨、可毕竟叔侄，他又怎堪忍小翼再受如此折磨？

　　如今在此的，是两对叔侄，一对王家的、一对秦家的。奈何因为秦蕙，这两边却已交结一起、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基本可说是同一家了。

　　可执意要杀表弟的王乔炎，却不是这么想了。

　　王隶欲救秦大哥、就必须拦住杀心膨胀的二叔，虽从未有能战胜二叔的自信，但眼下情势危急，这一战不打也得打了…不过，有‘白杆龙鳞’在手，这一份充足的自信已让他王隶攥紧在了手中！

　　不过此事，还是问问秦大哥的好…虽说这里三人中他武功最低，本无发言权。可眼下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且无论他是否发言，总之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秦大哥意下如何？”王隶问道。

　　“放心，王隶。”秦骁拍拍王隶肩膀，便转向那王乔炎、深皱的眉头下，眼神坚毅而深邃，“秦大哥，相信你！”

　　“嗯！”

　　王隶遂也转向二叔来，提起了巨槊、伸手示意，“来吧，二叔？”

　　“呵呵…好！”

　　王乔炎却只咧嘴诡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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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竹林往西南五里，三人转移场地、来到了雪城正南四里外，那一处一望无边际的宽广雪原之上。往北还能眺见一丝丝、远方巍峨绵延的白蟒山脉。而后东南西三方，皆是一望而无际。

　　无需生火，三人仅以月色便足够照明。

　　王乔炎立北面南，脱去了上衣、将粗壮魁梧，如一块块岩石般线条明显的肌肉，生生暴露在飞雪之下。此时风不大，仅有片片雪花降下，他一头飘逸雪白的长发同雪花、雪地混淆一起，让人都辨别不清了。

　　然他暴戾若火焚般、杀气腾腾的气息，和那锋利的蛇瞳，却是足以将每一粒小雪花斩碎、焚毁在茫茫空中！

　　对面十丈外、便是立南面北的王隶，正手持着丈八巨槊。

　　一身轻装、及肩卷发随风飘动，比二叔小得多的身板子里、却仿佛有无穷尽，足以击败二叔一般的信心与力量！

　　而在这叔侄之间，作为‘赌注’的秦骁则是盘膝坐在另一边、观看着这二人的决斗，一旁则摆放着小翼的木箱。

　　“呵呵…五年了，都已经五年了。”

　　然而在准备开始之前，对峙之中，手提巨槊、意气风发的王隶，却是仰头望天、神色凝重，嘀咕起了什么来。

　　“五年？”

　　王乔炎笑道，“也对，当年我是四月初六去灭寺的，今天初四，到了早上便是初五，也差不多…算是五年了。”

　　听到叔侄间的对话，秦骁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五年前的四月初六那天，燕峦山化作一片血海炼狱，他秦骁还深刻的记得：那日下午他来接走了小翼，却无法劝动大哥秦宇逃走。按他的说法，他乃是此地的住持、方丈，不能为逃命而丢下弟子们不顾。

　　于是当晚，他便命丧黄泉了，且正是死在眼前这王乔炎的手上、这巨槊白杆龙鳞之下——

　　“以前我不知那灭寺白发人…正是我的亲叔叔之时，我其实曾幻想，幻想过无数…无数个日日夜夜。我变强了以后，把那白发人亲手杀死！为方丈报仇，为我燕峦山少林寺，一个个的师兄师弟们报仇！哈哈哈…”王隶大笑着道，“何曾想到，我与二叔你对阵的这一天，还是终于来了！”

　　“命运可真是捉弄人。”王乔炎咧嘴一笑。

　　“今天不仅是为了净能师弟，为了秦大哥！…就更当做我王隶，不，我智彦！就当做我智彦，为我燕峦山少林无辜的师兄师弟们，为抚养我长大、视我如己出的慧宁方丈！报仇吧！”

　　王隶说着，挥动白杆龙鳞指向王乔炎，“二叔！今天，就让我们叔侄俩，好好了结掉五年前的那一场恩怨吧！——”

　　“好！哈哈哈哈…”

　　王乔炎大笑应道，“来吧，小隶！让二叔看看，这五年你经历这么多，到底有多少进步！”

　　“来吧！”

　　“来！”叔侄俩各自脚下轻点，‘嗖！’地化作一道光影、在雪地里互相扑冲而来——王隶手中的‘白杆龙鳞’蕴足了雄浑的力道，将他多年前隐藏下去了的情感掀了出来，激发出了他前所未有的力量！

　　而面对而来的王乔炎则举着焚着烈火、魔蛇噬心的猛拳，那拳劲丝毫不输寒钢熔铸巨槊的槊威！

　　说时迟那时快，基本是话音刚落，二人一拳一槊便已交撞到了一道…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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