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凭什么她可以？

　　一个年约十二，梳着双丫髻，头戴紫色珠花的丫鬟走了出来，径直跪了下来，

　　“奴婢谢五拜见大公子。”

　　宁竹鸣没说话，也没允她起身。

　　谢五手脚并用地爬到宁竹鸣跟前，贼溜溜的眼珠在银子上转过，弱声弱气道，

　　“大公子，奴婢想问，要是……要是奴婢提供线索，是不是也能得赏银？”

　　宁竹鸣冷勾了下唇，“自然。”

　　得了准话，谢五似乎生了底气，竹筒倒豆子般地将秋文如何找上她，又如何吩咐她将东珠放在云容荷包内的事详细说了一通。

　　话末，她瞪着秋文，愤恨道，

　　“秋文姑娘说事成之后还会给奴婢十两银子，她还说这样的好事她找谁都能办，她是因为和奴婢是远亲，特意让奴婢得这个便宜。

　　“奴婢一时被她的话蛊惑，这才犯下这等糊涂事。”

　　早知大公子这么慷慨，随便胡诌几句就有赏银，她何至于冒这个险。

　　宁竹鸣眉眼冷淡，“那你们是如何料定云容会到这前院听曲？”

　　谢五低声道，

　　“启禀大公子，秋文说百灵姑娘会在这连唱三日，百灵姑娘曲艺精湛，闻名京都，这样难得的机会，云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鬟哪会错过。”

　　云容听到这里愣了下，心里表示反对：什么没见过世面？本姑娘纯粹是无聊而已。

　　谢五见宁竹鸣眼眸深沉，难辨其意，讪讪解释道，

　　“大公子，刚才那话是秋文告诉奴婢的。”

　　宁竹鸣神思有一瞬游离，心中在想，等两国比试后，他该多休几天带云容四处逛逛，他一直都知道云容是一个爱热闹的人。

　　眸光转落在李德身上，李德点头，取了二十两银子给了谢五。

　　谢五两眼冒光地接过银子，往袖口一塞，连磕了几个响头，“奴婢多谢大公子。”

　　秋文在谢五被认出的时候，就知道今天怕是在劫难逃了。

　　她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大公子，奴婢是……”

　　“啪——”

　　脸上重重落下一个巴掌，生生打断了她要出口的话。

　　“秋文，你服侍我多年，我自问待你不薄，吃的穿的不曾短缺，平日里更是赏赐不断，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你明知道我有多珍爱这东珠，你怎能因你的个人情怨，拿这东珠做筏子，你有没有心啊？”

　　宁紫卿一脸痛心疾首。

　　她转身扑进许氏怀中，哽咽难语，

　　“母亲，女儿是真心待秋文的，女儿还想着入东宫之后，让秋文在太子殿下身旁侍奉，女儿甚至还想替秋文的长兄在东宫谋职。”

　　许氏拍了拍宁紫卿的背，

　　“卿儿心善，不过为了这种不知好歹的贱婢伤心，不值当。”

　　秋文听懂了宁紫卿的话中音，姑娘这是暗示她一人抗下，并为她找好了理由，同时也允诺她会善待她兄长。

　　她没别的选择，唯有抗下此事，因为她知道即便她供出宁紫卿和许氏，事后她的责罚也不会少。

　　保全她们，她若还有命在，宁紫卿和许氏至少念着今日这份情不会亏待她。

　　思转片刻，她扑跪在宁竹鸣身前，垂下的余光斜扫过一道身影，泣声道，

　　“大公子，奴婢这么做只是因为奴婢喜欢您。可您怕是都不知道奴婢叫什么名吧？

　　“奴婢为了多看看您，每天天未亮就早早守在云中院附近，就想着能在您上值前见上一面。

　　“眼见夏日将至，夜晚蚊虫渐多，奴婢熬夜绣了一个驱蚊香包想赠您，可奴婢满心欢喜地拿着香包守在您院外，却见您抱着云容神色匆匆地进了云中院。

　　“您后面对国公爷说是当时云容坠马情况紧急，可奴婢却知道您是心中有她。因为您从来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去岁中秋皇家围猎，奴婢有幸陪大姑娘一同参加，却在猎场时与姑娘走散，后因躲避野猪追赶不幸摔伤，公子打马经过，奴婢向您大声呼救，可您却头也不回的离开。”

　　隐在仆婢中的珊瑚紧咬着牙，眼眸猩红，秋文的经历竟七八分与她的相似。

　　他是天上月，她满怀希冀，暗中守望，期盼能得他一丝垂青，可他却连回眸的目光都不曾给过。

　　但，云容凭何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这一刻，有一股滚烫的火燃烧着她的心肺，将她烧得面目全非。

　　她对云容的厌恶达到了极点。

　　宁竹鸣听到这，看了秋文一眼，冷勾唇，“本公子又不是那普渡众生的圣人，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要救？”

　　秋文一怔，食指指云容，声嘶力竭，“那为什么她可以？凭什么她可以？”

　　珊瑚心口不断起伏，秋文所问直击她所想。

　　宁竹鸣手上的匕首如迅雷般闪出，划过秋文的食指，有一小截指头掉落在地。

　　秋文惨叫出声，用另一只手捂住断指，但挡不住指缝间往外冒的鲜血。

　　这突来的一幕让围看的仆婢们双目睁瞪，俱是惊恐之状。

　　汪祺摇摇头，认命地去捡匕首，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捡匕首了。

　　宁竹鸣眉目含霜看秋文，“你算什么东西？本公子为何要回答你？”

　　秋文脸色灰白，呜咽垂泪。

　　宁竹鸣视线转了一圈，停在秋文身上，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子狠厉，“你该庆幸今儿本公子赶到得及时，云容尚未受刑，不然你断的可不仅仅是手指。”

　　众人都默然不语，眸底的惊悚未消。

　　许氏和宁紫卿身子微微一颤，冷汗淌满脊背。

　　台上的青衫男子面色无波，看了宁竹鸣几眼，像柳沐贞又好似不像柳沐贞。

　　云容心中一时惊，一时悸动，两厢情绪之下又衍生出淡淡的忧伤，自己和他终究是一场空。

　　宁竹鸣又对秋文道，

　　“你的故事本公子听着无趣，但你既然承认此事是你所为，也有人证，那就交由大理寺查办定罪罢。”

　　容庚转看汪祺，汪祺点头，对宁竹鸣抱拳道，“宁都候，可否借两个人，押犯人到大理寺牢狱。”

　　宁竹鸣还没应答，门口有动静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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