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让其不攻自破

　　“所以朕要的是，让这个阵不攻自破。”

　　“不攻自破？”

　　巫咸和影巫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阵法已下，何来不攻自破之说？

　　“没错。”郑遂踱步到窗前。

　　“风微此阵，依仗的是血脉联系、和活人生祭。我们要做的，不是用更强的力量去摧毁它，那样只会激发它更强烈的反噬。我们要做的是，包容它，甚至利用它的规则。然后，釜底抽薪。”

　　二人皆是大惊失色，但转念一想，却又明白了郑遂的意思。

　　郑遂缓缓转过身，对二人微微一笑。

　　“只是这巫蛊之术，朕实在是不懂，所以还需要你们二人从旁协助。”

　　他命李锐率轻骑袭扰外围，是为了吸引注意。

　　而让大军备好至阳辟邪之物与火雷，并非为了强攻，而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以阳克阴，干扰法阵。

　　余下最重要的一步，就在于他们二人了。

　　郑遂走到两人床前，低声说道。

　　“活人的事，自然有活人去办。而这阵法一事，就得靠你们二人了。”

　　巫咸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敲击着锦被，沉思片刻，突然有了主意。

　　“既然风微与那等死士的联络，是靠亡命石，老朽有一法，或可达到陛下所说的作用。”

　　这亡命石世间之所以会互相有感应，实则是源于血契。

　　就如同大户人家买奴仆要签订的契约一样。

　　只不过，一个是签字画押，而另外一个，则是用精血与咒誓。

　　这种血契，实则就是一道同生共死的死命令。

　　正如同死士之所以为死士，正是因为要替主子卖命。

　　只不过有了这道契约，能比口头或者是书面上的约定，更约束人心罢了。

　　但这种东西，并非没有任何突破的口子。

　　便是无法解除这种契约，但正如郑遂所说，也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暂且干扰这种契约的执行。

　　“或可以龙气为引，辅以欺天符文，但需要大量至纯的朱砂和灵玉，调配一剂符水，混入制那些死士要喝的水中，可暂且制约这种契约的控制，使其恢复一些意识，这样便可以暂缓他们将活人送入阵眼之中。趁此机会，便可一举将大军救出。”

　　影巫紧接着补充道：“且要趁此机会，中和阵眼之中的怨煞之气。师爷，我记得古籍中有载一种净灵散，需以百年桃木心粉、无根之水、晨曦露珠混合绘制净化符阵，或许可行。但布阵范围要大，一旦真正启动，便很难阻止，得在找到阵眼之后便立刻将其倒入其中。唯有这样，才能够暂缓阵法的启动。”

　　只要能争取一部分时间，他们便能多一些日子，来寻找这真正的破阵之法。

　　“好！”郑遂即刻点头。

　　“需要什么材料，尽管开口！朕倾尽国库，也给你们找来！工部和钦天监的人就在偏殿候命，你们可随时调用！”

　　巫咸挣扎着想下床：“事不宜迟，老朽这就去绘制欺天符文！”

　　影巫也立刻道：“属下这就找净灵散的完整配方！”

　　“不必起身！”郑遂按住他们，“朕让王喜安排笔墨纸砚，再调派几个机灵的小太监和太医在此伺候，你们口述，让他们记录！所有需求，直接报与朕知！”

　　郑遂立刻吩咐下去，偏殿内很快忙碌起来。

　　大殿之内，烛火通明。

　　巫咸二人争分夺秒，小太监们捧着笔墨纸砚穿梭不停，太医在一旁小心伺候汤药，工部和钦天监的官员则半点不敢疏忽的从旁辅助。

　　这一忙，便是一天一夜。

　　郑遂虽心系前方，却也知自己在此帮不上忙，反而会打扰二人。

　　处理完了要近视，便抽空回了凤仪殿陪徐妍用膳。

　　徐妍身体也康复许多，郑遂去也不那么能欢喜的起来。

　　面对着满桌子的精致菜肴，郑遂也只是淡淡的。

　　徐妍看着郑遂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憔悴，忍不住放下银箸，轻声问道：“陛下，臣妾听闻宫中人心惶惶，龙虎山那边……事情很要紧吗？臣妾看您都消瘦了许多。”

　　郑遂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清蒸鲈鱼到她碗里，勉强笑了笑，宽慰道：“无事，一些军务罢了，妍儿不必担心。你好生养着身子要紧。”

　　徐妍却摇了摇头：“臣妾不怕事，只怕陛下过于劳心劳力，伤了龙体。无论发生什么，臣妾只愿陛下平安。”

　　她轻轻握住郑遂放在桌上的手。

　　“陛下，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郑遂微微颔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朕知道，放心。”

　　忽然，王喜从店外满脸喜气的跑了进来。

　　“陛下！陛下！大喜！巫咸大人和影公子那边成了！东西，都备齐了！”

　　“当真这么快？”

　　王喜连连点头：“二位大人都是有经验的，所以说耗材不少，但二位大人合力之下，确已将所有东西备齐！”

　　郑遂豁然起身：“快！传朕旨意！即刻点一队最精锐的禁军，让他们换上便装，混入驰援大军之中，秘密携带巫咸影巫所备之物前往龙虎山！”

　　这些人，此去无论前线战况如何激烈，哪怕大军败退，他们都无需参与战斗。

　　他们的唯一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些东西安全送到指定位置，用到该用的地方去！

　　“奴才明白！”王喜立刻躬身领命而去。

　　徐妍闻言亦是欢喜，可却也是喜忧参半。

　　看着王喜离开之后，郑遂又缓缓皱起的眉头，徐妍有些担忧的道：“陛下觉得，此举…有几分把握？”

　　郑遂沉默了片刻，抬头望向窗外，缓缓摇头。

　　“朕也不知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郑遂转头，轻轻将徐妍揽入怀中，低声道：“妍儿，你知道吗？朕现在似乎对命运之说，比从前信了不少？”

　　徐妍微微颔首。

　　“陛下这半年以来，变化当真是的。不再像刚来时那般…凡事都要争个绝对的对错分明，反而更愿意去接受一些难以理解的存在了。”

　　郑遂苦笑了一声。

　　“朕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他低声说道。

　　“只是经历越多，越发觉得这世间之事，玄之又玄，远非我们所能完全洞悉。或许…朕要做的、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他的手掌轻轻下移，温柔地覆盖在徐妍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但是朕相信，只要血脉不断，希望便永远存在。总会有人，为了这些前仆后继。”

　　他珍重的握紧了徐妍的手。

　　“朕现在…真的很盼着我们的孩子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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