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头铁的陈平安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头铁的陈平安

　　文德帝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园中，宰相沈正也摇摇头离开，此刻御花园内的寒气却未散去，散落的黑白棋子在青砖上静静躺着，像极了此刻众人七零八落的心绪，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没成功反倒热的文德帝龙颜大怒。

　　恭亲王率先上前扶起仍跪在地上的陈平安，看着他额头渗血的红痕，眉头拧成了疙瘩：“老九，快起来，地上凉。”

　　陈平安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勋国公连忙上前扶住，他却摆摆手，目光落在满地棋子上，神色未散。

　　户部尚书擦着额头的冷汗，声音带着悔意：“罢了……罢了……这事怕是成不了了，陛下都把‘结党营私’的话挑明了，咱们再坚持，岂不是自讨苦吃？依老臣看，这商行……就算了吧。”

　　工部尚书也垂头叹气：“户部尚书说得是，咱们本是好意护北境百姓生计，没成想落了个‘勾连’的名声，若是再提，怕是要真触怒龙颜，商行的事……日后再从长计议吧。”

　　兵部尚书默默点头，握着拳的手缓缓松开，帝王盛怒之下，再多辩解都是徒劳，保住乌纱帽或许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恭亲王看着三位尚书打退堂鼓的模样，又看了看脸色发白的二皇子与五皇子，轻叹一声：“皇兄正在气头上，说的虽是气话，却也敲了警钟，要不……就先缓一缓？等过些时日陛下气消了，咱们再另想办法。”

　　二皇子连忙附和：“王叔说得是，父皇最恨结党，咱们这时候硬顶，只会适得其反，九弟，要不……就算了吧？”

　　五皇子也点头：“是啊九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过阵子咱们再找机会帮北境百姓，总比现在触怒父皇强。”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陈平安身上，等着他松口，暮色漫过宫墙，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却忽然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不能算。”

　　“九弟你……”二皇子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平安弯腰拾起一枚黑子，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棋子，缓缓道：“章程是咱们一起定的，北境百姓还在等着消息呢，怎能说算就算？户部尚书，您协调的物料清单得继续备着，工部尚书，窑炉改造的图纸不能停，兵部尚书，沿途卫所的招呼还得打，就当是为军户冬衣运输做准备，与商行无关。”

　　“这……”户尚书面露难色，“陛下刚说休要再提，咱们这时候备物料，不是火上浇油吗？”

　　“是啊九王爷，”勋国公也急了，“陛下正在气头上，你明日再去禀，怕是要被一同治罪！”

　　陈平安抬眼看向众人，眼底没有丝毫慌乱，反倒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父皇今日怒的，不是商行本身，是结党之嫌，他把皇子、六部、宗室都敲打一遍，是怕这张利益网缠得太紧，失了制衡。”

　　他顿了顿，将黑子放回棋篓：“但你们看，父皇从头到尾没说商行‘利民’不对，只是嫌咱们把各方绑得太密。明日我单独去见父皇，把‘结党之嫌’摘干净，只说百姓生计，只提规矩监督，他未必会真的反对。”

　　“单独去见？”五皇子急道，“父皇刚发了雷霆之怒，你这时候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放心。”陈平安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语气笃定，“父皇是明君，分得清‘结党’与‘利民’的区别。他要的是规矩，不是扼杀北境百姓的生路。”

　　他看向众人，目光恳切，“明日我去面圣，成与不成，就这一次，若是父皇仍不允，我便认了，绝不再提，但今日，该做的准备，咱们不能停，就当是信我最后一次。”

　　众人看着他澄澈的眼睛，看着他额头上未散的红痕，忽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这一路从北境到京城，众人都感觉陈平安那份想叫北境百姓过上好的生活真不是演的，而是一片赤诚之心。

　　“好！”户部尚书咬牙点头，“老臣信王爷！物料清单我连夜备齐！”

　　“窑炉图纸我这就回部里盯着！”工部尚书也应声。

　　兵部尚书一拱手：“沿途卫所的信，明日一早就发出去！”

　　二皇子与五皇子对视一眼，终是叹了口气：“九弟，明日你去面圣，我们陪你一起去，也好……也好帮你说话。”

　　“不必。”陈平安摇头，“人多反倒落人口实，我单独去，更显心诚。”

　　暮色渐浓，众人终于散去，各自回府忙碌。陈平安独自站在御花园，望着养心殿的方向，手中紧紧攥着那册章程，他知道，父皇的雷霆是敲打，是怕权力失衡。

　　马车内烛火摇曳，将陈平安的影子拉的忽长忽短，赵诚看着自家王爷指尖无意识地轻叩膝盖，终是按捺不住担忧：“王爷，明日面圣若是……若是陛下仍不松口，真要治您的罪怎么办？”

　　陈平安闻言，忽然朗声笑了，笑意里没有半分惶恐，反倒带着几分坦荡的洒脱：“怕什么？大不了回北境去。”

　　他望着窗外掠过的夜色，语气轻松却字字分明：“我本就是北境的镇北王，本就日子过的也踏实，父皇今日发怒，不是真的反对商行利民，是气我把皇子、六部、宗室都卷进来，却没提前禀明他老人家，这‘先斩后奏’的性子，触了他的忌讳。”

　　赵诚一愣：“先斩后奏？可王爷明明……”

　　“明明是按规矩来的，却忘了父皇最在意‘皇权独断’。”陈平安指尖在膝盖上画着圈，“这商行牵扯太广，利润太厚，我该先单独请示父皇，定下框架再让众人参与，而非让他从章程上才看到各方份额，换做是我，也会觉得被瞒着。”

　　他忽然笑了笑：“不过父皇是明君，气过之后总会想明白，他要的不是禁了商行，是要掌控全局，要我认个错，把‘越权’的棱角磨掉。”

　　赵诚这才恍然大悟，看着自家王爷从容的侧脸，忽然觉得那额头上的红痕都透着股胸有成竹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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