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返航

　　“好。”小鱼欣然同意路柯鸣的邀请，她摆动着尾巴，转身朝海面游去。

　　而路柯鸣却仍然留在沉船中，见他没有跟上，小鱼停止了动作，不解地问路柯鸣：

　　“怎么不走，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吗？”

　　“当然要跟你一起去。”路柯鸣将手放在前方无形的屏障上，有些无奈地对于柚柚说：

　　“但你要把这屏障解开，我才能出去。”

　　“屏障？”谁知小鱼比路柯鸣还要疑惑，它像是从不知道沉船里有这个东西，不解地发问：

　　“哪里有屏障？”

　　路柯鸣看着小鱼的表情，终于意识到，原来将他困在这里的并不是柚柚。

　　那这屏障又是什么？

　　他抚摸着眼前的屏障，它仍然没有丝毫的裂隙，像是不允许他离开这艘沉船一般，将他困在原地。

　　路柯鸣想到柚柚以前曾经说过的，过去无法被改变。

　　难道这是时空通道的限制……因为他是不属于这里的人，所以无法随意活动？

　　可小鸥又如何解释。

　　小鸥既然能在这里长大成年，必然不可能像他一样被困在这个世界的一角。

　　如果说是因为柚柚还未获得所有的神力，开启的时空通道有限制，所以他才被困在这里——

　　可明明小鸥比他更先来到这里。在小鸥离开绝境之城的时候，柚柚同样没有获得全部神力。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他与小鸥的差异？

　　路柯鸣的指节摩挲着，脑中万千思绪交织缠绕，却始终找不到其中症结。

　　小鱼看着路柯鸣愁容满面的模样，以为他是因为无法去海面才这样，立刻善解人意地游回到他身边，用鱼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的，那我们就不去海面了。”

　　“就算我不和太阳说再见，黑夜也会到来的。”

　　在于柚柚安慰路柯鸣的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呼唤声：

　　“幼幼，你又跑哪里去玩了？”

　　在这女声之后紧接着又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肯定又是去干坏事了，这几天整日不见影子。”

　　听到这声音，小鱼立刻紧张起来，它将路柯鸣顶到驾驶室的角落中，着急地说：

　　“快躲躲，快躲躲！”

　　“不能让妈妈看到你，她会揍我的。”

　　路柯鸣被动地被小鱼推到门后，在他被于柚柚藏好后，一男一女游到了沉船中。

　　游走前方的女人长发及腰，或许是因为害怕头发与海草缠绕，她随意地将头发绑成了一条辫子。

　　路柯鸣从铁门锈蚀的洞口中看去，终于见到了柚柚嘴中反复提及的妈妈——成年的于云鸥。

　　她脸庞上的稚气早已褪去，路柯鸣几乎无法从这张脸上找到小鸥的影子，唯有那双棕褐色的眸子还依稀能看出从前的模样。

　　而她身后的男人顶着一头耀眼的蓝发，润泽的发丝在夕阳中跃动着光芒。可这已然足够显眼的蓝色头发仍然没有他瑰丽的面容醒目。

　　于云鸥游到小鱼的身前，看着她心虚的表情，缓缓眯了眯眼：

　　“幼幼，你最近怎么天天来这里？”

　　“我没干什么……没干什么……”于云鸥还未问她在做什么，小鱼就已经哆嗦着招了一半。

　　后方的男人还不忘添把火，将小鱼的话又翻译了一遍：“那就是做了什么。”

　　于云鸥的目光严肃起来：“你做了什么？”

　　“没有……”小鱼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低下了脑袋，身体不断倒退着，离两人越来越远。

　　可男人根本没有给她溜走的机会，他瞥了一眼驾驶室的铁门，那铁门立刻严丝合缝地阖上。

　　他看着无处可逃的小鱼，又看向因为铁门关闭而暴露了行踪的路柯鸣。

　　他声音波澜不惊，像是早已知晓路柯鸣在门后：

　　“她又捡了人类回来。”

　　“爸爸！”于柚柚立刻尖声喊了出来，她的两只眼睛睁大许多，气鼓鼓地瞪着爸爸。

　　于云鸥却更加生气：“幼幼！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将人类带回海里吗？万一他溺死了怎么办？”

　　她一边说着，一边担忧地看向路柯鸣。可在看清了路柯鸣的容貌之后，她的表情骤然凝滞，未尽的声音哽在了喉中。

　　而毫不知情的小鱼还在解释着：“不会死的，我让他呼吸了。”

　　于云鸥没有出声，她的目光从路柯鸣移到小鱼身上，凝视着眼前自说自话的小鱼，眼神复杂。

　　许久之后，她看向路柯鸣，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好久不见。”

　　路柯鸣微微点头，礼貌地回应：“好久不见。”

　　“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于云鸥的话音未尽，她却并未说明，只让那些未尽的言语化作了一声叹息。

　　在这时，于云鸥身后的男人走上前来。他凝望着路柯鸣，缓缓开口：“未来之人。”

　　“你应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他的声音如同晨曦里钟声，穿过厚重的雾气，唤醒了被迷雾中困住的旅人。

　　路柯鸣的大脑变得混沌起来，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排斥感，似乎有人在他的耳边不停地重复，他并不属于这里。

　　“我该怎么回去？”路柯鸣捂住了昏沉的头颅，抬眼看向男人：

　　”时空通道是柚柚打开的……可是她现在……”

　　路柯鸣看向一旁一脸懵懂的小鱼，也明白现在的她并不能再次打开时空通道。

　　“她？”男人看向一旁懵懵懂懂的小鱼，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却又并未直接点明，只告诉路柯鸣：

　　“你只能靠自己回去。”

　　“我？”路柯鸣目光怔然，眼中逐渐浮现困惑：“我该怎么……”

　　男人打断了他的话：“在你来到这里之前，你脑中想的是什么？”

　　“我想的是……”路柯鸣嘴中反复咀嚼着这话。在浑浑噩噩之中，他大脑里的混乱思绪逐渐明晰，最终凝成了一句：

　　“柚柚。”

　　“嗯？”一旁的小鱼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摆动着鱼尾游到路柯鸣的面前：“你在叫我吗？”

　　路柯鸣脑中传来一阵钝痛，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白上爬上数根血丝，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小鱼。

　　是柚柚。

　　在坠海时，在昏迷中，他的意识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柚柚……

　　路柯鸣的周身浮现起一层淡淡的红光。

　　小鱼被路柯鸣陌生的模样吓得一愣，她犹豫着就要往后退去，却突然被路柯鸣抓住了鱼鳍。

　　他身后的海水被撕裂，一个黑洞凭空出现。

　　“柚柚。”路柯鸣眼中的泪水混入冰冷的海水，他的目光不舍，用极快的语速说：

　　“你以后会遇到一个人，他……”

　　过往的画面如走马灯一般在路柯鸣浮现，那些不好的回忆一幕幕涌入他的脑中，让他的声音不停颤抖着：

　　“他很不好……”

　　路柯鸣停了下来，许久之后用哽咽的声音恳求：“如果你遇见他……”

　　“如果你遇见他，请多给他一些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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