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薇莉蒂丝

　　霍……早早？！

　　那张脸，分明就是她穿越前最好的闺蜜霍早早！连那颗她时常调侃说是“爱哭鬼标记”的泪痣都一模一样！只是眼前的“早早”拥有一头陌生的、如月光般的纯白长发，衬得她原本就小巧的脸庞更加瘦弱苍白，带着一种不属于原本那个活泼开朗女孩的、易碎而忧郁的气质。

　　就在谢清心神巨震，几乎要失态地喊出那个名字时——

　　【叮——！恭喜宿主！主角团总好感度已达到 100/100！任务超额完成！随机礼包已发放至系统空间，请宿主注意查收！】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又一记重锤，砸得谢清头晕目眩。100/100？她什么都还没做！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因为“薇莉蒂丝”？

　　因为这张和霍早早一模一样的脸，以及她们之间那无法言说、却仿佛穿透了世界壁垒的凝视？

　　还没等谢清从这接连的冲击中理清头绪，那位银发的精灵女子，已经上前一步。

　　她姿态不卑不亢，声音清越如同山涧溪流，向谢清和塞巴斯蒂安解释道：“尊敬的小姐，我们来自远方，身份证明在旅途中不慎遗失，并非有意违反城规，只是急需入城补给……”

　　然而，谢清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她的全部心神都牢牢系在那个白发的牧师女孩身上。而薇莉蒂丝也正透过兜帽的缝隙，直直地回望着她。

　　那双眼睛……不再是谢清记忆中霍早早的明亮跳脱，而是盛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一种仿佛溺水之人看到浮木般的、灼热的期待与探寻。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因这无声的对视而凝固、升温。

　　“萝拉！”谢清猛地回过神，打断了西尔维娅的解释，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她迅速用莫薇拉式的专横掩饰了过去，“安排一下，把这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请回圣焰城堡休息。”

　　此言一出，不仅卫兵愣住了，连塞巴斯蒂安也皱紧了眉头。

　　“莫薇拉小姐，”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不赞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这些人身份不明，来历不清，直接带入城堡，恐怕不妥……”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主角团几人，尤其是在那个自从莫薇拉出现后，目光就几乎没从她身上离开过的金发兜帽男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种赤裸裸的、带着审视与强烈兴趣的眼神，让塞巴斯蒂安感到极其不适，一股无名火在他心中窜起。

　　“有什么不妥？”谢清此刻心乱如麻，只想立刻将那个酷似霍早早的女孩带到安全的地方问个清楚，塞巴斯蒂安的阻拦在她看来格外碍事。

　　她扬起下巴，语气变得冷硬，“我看他们不像坏人。难道我邀请客人回城堡，还需要经过你的批准吗，塞巴斯蒂安将军？”

　　她的不悦显而易见，甚至直接称呼了他的全名和军衔。

　　塞巴斯蒂安被她的话一噎，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此刻写满了不容置疑的眼睛，心中又是气闷又是无奈，还夹杂着因为那个金发男人而翻涌的醋意。他试图再次劝解：“小姐，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安全我自有分寸！”谢清彻底失去了耐心，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气恼，“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请便！萝拉，我们走！”

　　说完，她竟不再看塞巴斯蒂安一眼，转身示意主角团几人跟上，尤其是目光紧紧锁住薇莉蒂丝，仿佛生怕她消失一般，率先朝着城堡的方向走去。

　　那决绝的背影，让塞巴斯蒂安僵在原地，手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心中充满了被无视的挫败感和一种……强烈的、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

　　圣焰城堡，谢清那间奢华而私密的起居室内。

　　当萝拉领着其他几位主角团成员离开，厚重的雕花木门缓缓合拢，将空间留给谢清和那位白发牧师女孩时，之前所有的压抑和伪装瞬间崩塌。

　　薇莉蒂丝几乎是立刻就扯掉了自己碍事的兜帽，露出一张与霍早早别无二致的脸庞，只是那头白发和略显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异世界的脆弱。

　　她眼圈一红，不管不顾地一个猛扑，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撞进谢清怀里，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脖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谢清清！呜呜呜……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她的哭声里充满了委屈、恐惧，以及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有会吃人的怪物，有乱七八糟的魔法，走路都能踩到魔法陷阱！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自己的经历。

　　她也是在那个醉酒掉进下水道的夜晚穿越而来，醒来就成了这个名叫薇莉蒂丝的白发牧师女孩。

　　幸运的是，她看过《星坠之冠》这部小说，虽然没看到大结局，但知道主角团前期的冒险历程和几个关键事件，这让她勉强在危机四伏的世界里找到了方向，并设法加入了凯勒斯的小队。

　　不幸的是，她没有系统，没有任何金手指，只能依靠微薄的治疗法术和对剧情的一知半解艰难求生，内心的恐慌和孤独几乎要将她压垮。

　　谢清紧紧回抱着她，感受着怀中熟悉的气息和真实的温度，眼眶也湿润了。

　　她轻轻拍着薇莉蒂丝的背，像过去无数次安慰她那样，然后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穿越成恶毒女配莫薇拉，绑定系统，如何小心翼翼维持人设，如何与塞巴斯蒂安周旋获取好感，如何在森林里遇险，以及系统发布的关于主角团的任务……

　　薇莉蒂丝听着听着，渐渐止住了哭泣，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她抽噎着说：“等等……系统？改变必死结局？获取主要角色好感？谢清清，这配置……怎么听着你才像是拿了主角剧本的那个？我就是个倒霉催的附带品？”

　　谢清看着她熟悉的、带着点小委屈和小嫉妒的表情，忍不住破涕为笑，用力揉了揉她的白发：“傻早早，我要是主角，那你就是我的专属金手指，最强外挂！没有你，我连剧情都搞不清楚呢！”

　　“这还差不多！”薇莉蒂丝被逗笑了，假意捶了她一下，两人像在大学宿舍里那样笑闹作一团，仿佛要将穿越以来所有的恐惧和压抑都在这一刻宣泄出去。

　　然而，笑闹过后，薇莉蒂丝的情绪又低落下来，她靠在谢清肩头，叹了口气：“清清，说真的……我好想回家。想我爸妈，想火锅奶茶，想咱们那个虽然小但是温馨的出租屋……都怪我，那天非要拉你去喝什么破酒，还那么晚回家，掉进那个该死的水沟……”

　　“不怪你，早早。”谢清打断她的自责，握紧她的手，语气坚定而温暖，“意外谁也无法预料。而且，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又在一起了吗？在这个世界，我们就是彼此最亲的人。想想看，奇幻大陆，魔法冒险，多有意思！我们就当是玩一个超级真实的全息网游，一起通关它！”

　　“嗯！”薇莉蒂丝重重点头，感受到好友传递过来的力量，心里踏实了许多。两人又窝在一起说了许多悄悄话，分享着各自穿越后的见闻和吐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萝拉谨慎的敲门声，随后她推门而入，看到自家小姐和那个平民牧师女孩如此亲密地挨坐在一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还是保持着恭敬的语气：“小姐，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已经为薇莉蒂丝小姐准备好了。您看……是否现在带她去沐浴更衣？”

　　谢清和薇莉蒂丝对视一眼，“好，萝拉，你带她去吧。”

　　谢清恢复了平静，对薇莉蒂丝眨了眨眼，“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晚点我们再聊。”

　　薇莉蒂丝点点头，跟着萝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谢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为找到早早而感到无比的庆幸和安心。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但内容却让她精神一振：

　　【叮——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进度已达到15%，OOC限制已解除。宿主此后言行将不再受原主‘莫薇拉’性格模板强制约束。请宿主及时查看之前任务发放的随机礼包。】

　　OOC限制解除了！

　　谢清先是一愣，随即一股巨大的自由感涌上心头。这意味着她不必再刻意模仿莫薇拉的骄纵傲慢，不必再担心因为言行不符而受到系统惩罚！

　　她可以做回真正的谢清了！

　　系统没有发布新的任务，她猜测可能需要触发特定的剧情节点。但眼下，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她立刻用意念打开系统空间，查看那个所谓的“随机礼包”。

　　【随机礼包开启：获得‘初级元素亲和体质’（可成长），‘基础魔法回路构建指南’x1，‘能量探测’技能提升至LV2。】

　　谢清的眼睛亮了起来，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元素亲和体质和魔法指南，正是她这个“魔法废柴”最急需的东西！

　　而提升的能量探测，或许能帮她更好地寻找地图碎片。

　　感受着体内似乎有某种桎梏被打破，对周围魔法元素的感知变得清晰了一丝，谢清握紧了拳头。

　　有了薇莉蒂丝的帮助，有了解除限制的自由，还有了系统奖励的起步资源，在这个危险而奇幻的世界里，她似乎真的看到了一条可以走下去的路。

　　做回自己，和最好的朋友一起，闯荡这片艾瑞德利亚大陆！

　　夜晚的圣焰城堡灯火通明，会客室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谢清，或者说莫薇拉，端坐在主位的天鹅绒高背椅上，已然换上了一身符合她身份的、更为正式的深蓝色丝绒长裙，裙摆上绣着暗金色的圣焰家族纹章。

　　她神情矜持，带着恰到好处的贵族式疏离。

　　主角团一行人被引领进来。他们显然已经沐浴更衣，褪去了旅途的风尘，换上了城堡提供的奥雷利亚风格的服饰。

　　那是剪裁利落、以深黑或墨蓝为底、饰有暗金色滚边与玄奥符文刺绣的魔法师长袍或劲装。

　　衣料质地优良，隐隐流动着微弱的魔法光泽，衬得原本就气质各异的几人更加出众——凯乐斯多了几分沉稳，西尔维娅的清冷中添了高贵，达斯克的脸上里带上了神秘，薇莉蒂丝则在那身合体的牧师袍下，显得乖巧又带着一丝圣洁。而最为惹眼的，依旧是伊格尼斯。

　　他依旧选择了一身纯粹的黑色，款式简单却极其贴合他高大挺拔的身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唯有衣料本身在光线下泛着如同龙鳞般的细微光泽。

　　那头熔金般的长发并未束起，随意披散在肩头，映衬着他那张轮廓深邃、俊美得近乎凌厉的脸庞。

　　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微微垂首表示敬意，而是直接地、毫不避讳地迎上谢清打量目光，那双金色的竖瞳在灯光下如同最上等的琥珀，冰冷、专注，却又仿佛蕴藏着熔岩般的炽热，带着一种原始而危险的魅力。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掠夺了周围所有的光线和注意力，帅气逼人，却也令人心生寒意。

　　谢清按照薇莉蒂丝之前提供的信息，先是以城堡主人的身份简单介绍了自己：“我是莫薇拉·圣焰，维克托伯爵之女。家父目前正于奥瑟兰公干，诸位在城堡期间，若有任何需要，可告知管家。”

　　她的语气平稳，带着天生的优越感，却并不显得过于盛气凌人。

　　接着，她提及了听闻他们在城外村庄英勇驱逐哥布林的事迹，并表示正是出于对此义举的赞赏，才邀请他们前来城堡休整，并予以褒奖。

　　西尔维娅上前一步，优雅地行了一个精灵礼，声音清越：“感激您的慷慨与赞誉，莫薇拉小姐。但帮助受困的村民，是任何有能力的旅人应尽之义，我们不敢居功。”

　　谢清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存在感极强的伊格尼斯身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贵族小姐的好奇，微微蹙眉问道：“这位……阁下，气质非凡，莫非是传闻中的龙裔一族？”

　　她明知故问，心中却因森林里的遭遇而绷紧了一根弦，这个人曾真实地威胁过她的生命。

　　然而，伊格尼斯对她的问题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仿佛她只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他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穿透力极强，让谢清有种被顶级掠食者锁定的错觉。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凯乐斯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抱歉，莫薇拉小姐。他是伊格尼斯，确实是龙裔。不过似乎家族已经没落了，而他性格比较孤僻，不太喜欢与人交流，还请您千万不要见怪。”

　　他试图用“没落家族”和“性格阴郁”来模糊伊格尼斯身上那种过于锐利和危险的气息。

　　谢清心中冷笑，面上却从善如流地露出一抹理解般的浅笑，仿佛大度地不再计较：“无妨，强者总有特立独行的权利。”

　　她巧妙地用一句话带过，既维持了风度，又暗中抬了一下，让人挑不出错处。她又简单关心了几句他们在城堡是否安顿妥当，便示意萝拉可以带他们回去休息了，并特意嘱咐薇莉蒂丝留下。

　　众人离去后，会客室重归安静。谢清立刻拉着薇莉蒂丝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一关上门，谢清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薇莉，那个伊格尼斯到底什么情况？你在主角团里，对他了解多少？”

　　薇莉蒂丝看着她急切的样子，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哟，我们清清这是怎么了？才见一面就被那条‘冷面龙’迷住啦？别说，那张脸确实是惊天动地的帅，就是感觉能冻死人……”

　　谢清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帅是帅，但有毒好不好！”

　　她压低声音，将之前在巨树森林里如何被伊格尼斯挟持，如何差点被他“见死不救”，以及他展现出的诡异能力和危险气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薇莉蒂丝。

　　薇莉蒂丝听完，脸上的玩笑之色收了起来，眉头微蹙：“竟然还有这种事……我加入队伍比较晚，跟他也几乎没说过话。

　　他平时就那样，独来独往，除了必要的战斗配合，根本不跟任何人交流。凯乐斯好像知道点内情，但也不多说。至于原著……”

　　她努力回忆着，“书里对他的描写真的少得可怜，好像就是个背景板一样的强力打手，关于他的来历、目的，几乎没提。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不太重要的边缘角色来着……”

　　“边缘角色？” 谢清若有所思，“一个边缘角色，会独自跑去寻找地图碎片？会拥有那么强的实力和……那种眼神？”

　　她回想起伊格尼斯看她时的目光，那绝不是一个边缘角色该有的存在感。

　　“看来，这个‘边缘角色’，恐怕藏着不少秘密。” 谢清喃喃道，心中对伊格尼斯的警惕又加深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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