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断臂

　　“林医生，我希望你说话算话，救救我妈妈。”

　　江越盯着林怀安的眼睛，轻声道。

　　明明是很有礼貌的一句话，林怀安却忍不住心生寒意。

　　他又痛又害怕又无奈，几乎要崩溃，“我……我也想救，可我真的救不了她呀，主上的确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伟力，但我所能施展的，仅仅是祂赐予的一点微末恩赐之术。”

　　他声音有些发颤，生怕一句话说错便惹来杀身之祸。

　　但江越却笃定道，“你可以。”

　　“我可以……吗？”

　　林怀安一脸苦相。

　　“你可以。”

　　江越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真的可以？”

　　“你真的可以。”

　　江越认真道。

　　“那我试试？”

　　林怀安说着，忽然灵光一现。

　　对啊！

　　眼前这小子是个疯子啊！

　　既然他眼里能看到根本不存在的好转，那自己究竟有没有真本事，根本无关紧要。

　　只要他认定自己能，那就是能！

　　想通这一点，林怀安像是开了窍，脸上重新浮现出一丝兴奋的神色，但他很快收敛，“那你去把你妈妈带来吧，让我再试试。”

　　“好。”

　　江越点点头，但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林怀安，平静道，“林医生，请你不要试图离开，我不在乎你刚才的举动，也不在乎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只要你能治好我妈妈，两千万，还是你的。”

　　林怀安闻言，脸色一变，“医者仁心！既然有病患急着要医治，我怎么可能离开，你放心去吧！”

　　他心底止不住的冷笑。

　　走？

　　我为什么要走？

　　一个疯子带着两千万主动送上门，刚才是他选错了应对方式，只要稍微改变一下思路，有的是办法让他把钱乖乖交出来。

　　江越这才拉开卷帘门，打车回家。

　　他将母亲抱上医用推车，拿被子盖好，然后叫了辆货运车，返回到惠民诊所。

　　“哗啦啦。”

　　这次，江越主动拉下卷帘门。

　　从他离开诊所到回来，全程不超过四十分钟，但刚刚才被江越摔断骨头的林怀安，此时已经又能站立行走。

　　这可不是寻常生命补剂所能达到的效果。

　　但江越一点都不惊讶。

　　从他母亲明显好转的状态就能推断出来，林怀安口中的主上，的确有点东西。

　　将医用推车推到内屋，林怀安朝江越点了点头，然后便抬手结印，口中低声诵念起祷词来。

　　短短几秒后。

　　一股异样的气息自虚空中涌动起来，诊所内的空气流动都开始变得缓慢。

　　在江越的感知中，林怀安的身后，隐约浮现一道模糊的身影。

　　在东夏联邦统治下的诸多生命星球内，武道是唯一的修行方式，不存在江越前世所知的修仙，巫术，道法之类的其他修炼体系，所有一切合理的不合理的超凡现象，都能以武道来解释。

　　而据网上流传的信息说，武道修炼到极高深境界时，可以凝结武道法相，既存在于精神世界，也可以跨越空间，显圣于物质世界。

　　想必。

　　林怀安口中的主上药王神，便是这样一位武道修炼到不可思议的至强者。

　　只不过隔着遥远的距离，祂恩赐的力量也被削弱到几近于无。

　　可即便是这样的力量，作用在江母的身上，依旧让她的气色好转了些。

　　江越不由露出喜色。

　　一分钟后。

　　“呼……”

　　林怀安长呼出一口气。

　　接连施展了几次恩赐之术，他脸色有些泛白，额头满是汗水，于是转头看向江越，“暂时只能做到这样，我得休息。”

　　“林医生，我理解的，但希望你快点。”

　　江越点点头。

　　林怀安闻言，苦着张脸走到病床上坐下，他深呼几口气，抬头看向江越，眼神有些闪烁，好一会儿才稳住情绪，缓缓开口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实在是做不了太多，只能勉强让你妈妈好转一些，但治标不治本。”

　　说话时，他转头看了眼江母。

　　在他眼中，江母仍然是一具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枯骨。

　　江越果然开口问道，“林医生，那有没有治本的办法？”

　　林怀安强忍激动，装作犹豫的模样，“有倒是有，但是……”

　　江越盯着他，没说话。

　　林怀安咬了咬牙，道，“你知道，我的力量源自药王神之恩赐，而想要获得祂更大的恩赐，便需供奉，献祭血肉是最有效的方式，若你愿以自身血肉来献祭，主上必然会回应，而以你血肉献祭获得的恩赐，在救你母亲时，必然能发挥百倍于现在的效用，到那时，你母亲就有重生的机会。”

　　他说完后，不着痕迹瞥了江越一眼，心里有些紧张，生怕他拒绝。

　　江越闻言，则是陷入沉默。

　　“药王神，血肉献祭……”

　　江越当然看得出来，眼前的林怀安一直在觊觎他的钱，也心存了许多坏心思，但是为了救治母亲，他只当看不见。

　　当然，只是暂时当看不见。

　　江越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治病花钱，理所应当。

　　他也乐得用钱去维系与林怀安，严格来说是与药王神之间的关系。

　　但是，林怀安的那些坏心思，恶意的举动，江越也都记在了心里。

　　此人嘴巴里十句有九句都是假话，唯一那句真话也是真假混着来。

　　比如眼下这句。

　　前半段应该是真的，可后半段，绝对是忽悠。

　　但是。

　　江越在乎吗？

　　显然不在乎。

　　血肉献祭而已，江越最不缺的便是自身血肉。

　　江越唯一担心的是，在真正的武道强者眼中，自己的血肉会不会暴露异常？

　　但仔细想想，应该不会。

　　从他对东夏联邦的了解来看，自身再生天赋的位格之高，大概率超过所谓的武道法相。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于是他抬头看向林怀安，“我该怎么做？”

　　林怀安心头不由狂喜，但面上却努力装出一副迟疑为难的样子。

　　他心中飞快思索着，该怎样才能让江越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直接要他的命肯定不行，疯子归疯子，可哪怕是疯子，一次性压榨得太狠，也容易逼反，须得循序渐进，让他自己陷进去。

　　半晌后，他犹豫着道，“若要献祭，最好是血肉齐全，一条手臂，或者一条大腿，都可以，血肉足够多，蕴含的生命力足够强，恩赐之力才能显现。”

　　江越想也不想，“那就手臂吧。”

　　林怀安努力压抑心头喜意，不让自己笑出声，他急忙站起身，“那我立刻安排截肢手术，麻醉、消毒、工具……”

　　“不用那么麻烦。”

　　江越道。

　　他话音未落，已抬起右手，抓住左手胳膊，猛地往下一扯。

　　蜕凡三重的劲力之下，关节与骨骼被生生拉开，整条手臂瞬间便被扯了下来。

　　鲜血顿时汩汩而出。

　　“给。”

　　江越把手臂递向林怀安。

　　后者此时已是被吓得面如土色，心中惊骇不已。

　　他是个医生，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

　　可眼下这种情况，他是真的没见过啊！

　　甚至闻所未闻！

　　“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他心底的狂喜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恐惧。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招惹眼前的疯子。

　　他看上去不像肥羊，而是一头凶神恶煞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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