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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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浸墨的绒布,缓缓铺满青石巷子,最后一缕霞光掠过铁匠铺斑驳的木匾,把“陆记铁铺”四个字染得暖暖的。铺子里,炭火正旺,暗红的火焰苗舔着铁块,烤成透明的橘红色,每一口气都带着炭灰的灼热气息。火星“噼里啪啦”地溅起老高,有的落在铁屑堆积的地面上,刹那间灰飞烟灭;有的擦过悬挂在梁上的钳子、榔头,留下细碎的光斑。这些跳动的光点,恰好映亮了陆沉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下颌线紧绷,本应是书生伏案的清俊模样,此刻却染上了黑灰和汗珠,更添几分泼辣。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火光中泛着油亮的光泽,每一寸肌肉都随着动作张了起来,汗水顺着肩胛沟滑落,砸在滚烫的铁板上,发出“滋”的轻响。
手中八斤重的铁锤重重地砸在烧红的铁块上,“叮叮当当”的响声穿透暮色回荡在巷子里。这声音不同于一般铁匠的杂乱,每一下力道均匀,落点精准,仿佛蕴含着某种韵律——第一锤第二锤去杂,第三锤锻骨,就像他曾经在青玄宗练剑时的出手式一样,沉稳中藏着千钧之力。
“沉舟,稍息!”“苍老的声音伴着木屐‘嗒嗒’的声音传来,隔壁包子铺的王老汉端着一个粗瓷碗走了进来,碗沿上还沾着几点白面。”他朝炉边瞥了一眼,笑着打趣道:“你这把刀坯都快被你砸出包浆了,你再抡下去,铁都要认你当爹了。””
陆沉舟手腕一翻,榔头稳稳地落在砧木旁边的架子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接过绿豆汤,碗沿还带着瓷釉的凉意,仰头一饮而尽,清甜的汤汁滑过喉咙,瞬间将燥热散去大半。放下碗时,他随手抹了把脸,黑灰混着汗水在脸颊上画出几道印子,显得几分狼狈生动:“王叔,这刀要淬火三遍,敲够百八十下才结实,差一下不行。””
“壮,可你这身子骨哪能禁得住如此折腾?””王老汉叹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碗边,“前阵子县太爷贴告示招文书,我特地去瞧了,那要求写的,不就是照着你念的?你字写得比城里先生还秀气,肚子里的学问更是没得说,哪有不试的道理?总比在这儿抡锤子强。”
陆沉舟指尖摩挲着粗瓷碗的纹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不接一句。转身的时候,他眼底的笑意悄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旁人无法理解的一丝沉郁。他拿起火钳,把烧红的铁坯夹起来,再次抡起铁锤。
王老汉不不是什么逃荒的普通铁匠,而是亲传弟子、青玄宗宗主陆沉舟。十二岁时,师父云玄真人踏云而来,指着他还未长开的眉眼,对他的娘爹说:“此子天生剑骨,身藏龙气,将来有一种大帝的姿态。””那一日,他背着简单的行囊离开家乡,踏入云雾缭绕的青玄宗,成了整个宗门最受瞩目的新星。
他的剑法学得极快,三年悟透了《青玄剑法》的基础,五年练就了“流霜破”的核心招式,七年的时间里,他已经可以和宗门长老过招,不落下风。师父常拍着他的肩说:“沉舟,青玄宗的前程,全赖你了。”“那时的他,锋芒毕露,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耀眼却也易碎。”
可三年前的那场浩劫,把他的骄傲彻底击得粉碎。魔教血影教突然围剿青玄宗,教众个个心狠手辣,血流成河,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惨不忍睹。为掩护弟子撤退,师父只身堵在山门,以命真元催行禁术,与血影教教主同归于尽。弥留之际,师父紧握手腕,鲜血染红了他的袍子,气息微弱却字字清晰:“沉舟,锋芒太露,易折。”藏好你的宝剑,活下去吧!待时机成熟,再重振宗门雄风……\
等师父的手慢慢垂下,陆沉舟才觉得自己的世界也跟着塌下来了。他带着几个师兄弟拼死突围,却在逃亡的魔教的追杀弄得七零八落。最后,他独自逃到这座偏僻的青溪县,隐姓埋名,用仅存的银两盘下这间破旧的铁匠铺,做起了打铁的营生。
他把陪伴自己多年的“青霜剑”用粗布包了三层,藏在床底最深处,并用师父传授的秘法,把一身修为死死压在了丹田深处,仅留一些底子,以保持常人难以企及的体力和敏捷。白天,他与铁块、炭火为伴,敲打着农具和厨具,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入夜,他躺在硬板床上,常常会想起青玄宗的晨钟暮鼓,想起师兄弟们练剑时的吆喝声,想起师父临终前的眼神,一夜难眠。
如此安稳的日子,一晃就是两年。陆沉舟原本以为,他会在这座小城里,用这种方式敲响一辈子的锤,直到风声渐渐散去去寻找师兄弟的踪迹。可他没想到,麻烦事会主动找上门来。
这天下午,日头正毒,弄堂里行人寥寥。陆沉舟刚将一批镰刀淬火,正坐在门槛上擦汗,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巨响,桌椅轰然倒地。他抬头一看,只见五个身穿黑衣的壮汉闯进铺子,打头的是一张刀疤脸,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眉骨伸向下颌,目光凶狠得像要吃人一样。
“小子,听说你打铁的技术好?”“疤脸”一脚踹翻旁边的砧子砧子砸在地上,震得铺子里的铁器都颤抖起来。他双手抱胸,下巴微抬,语气嚣张,“打一百把砍刀给老子,过三天再要。”如果打不出来,老子就把你的铺子拆了,扔到城外的河里喂鱼去!”
陆沉舟皱着眉头,站起身来。他身高近七尺,即使身着粗布短打,也难掩挺拔身姿。“官府有令,不准私造兵器,我帮不了你。””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官府?”刀疤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唾沫星子飞溅,“在这青溪县,老子就是官府!县太爷见了咱家的主人都要让三分,你个破铁匠还敢跟老子讲规矩?”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壮汉立刻上前,抄起墙角的铁锤就往铁砧上砸,还顺手掀翻了盛放铁水的坩埚。
“住手!”陆沉舟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挡在了他们面前。虽然他压着修为,但常年修炼的底子还在,步法灵动得很,这一下闪身,快得让刀疤脸都愣了一下。
刀疤脸见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被凶狠地替换:“没想到你这小白脸还有点身手呢?”可是,在老子面前,这点花架子可不够看哦!”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钢刀,刀身闪着寒光,朝着陆沉舟胸胸口砍来。
陆沉舟侧身一躲,刀锋擦着衣襟划过,吹来一阵风。他顺手拿起身边的铁钳,准确地将第二刀挡住。“当”的一声脆响,铁钳和钢刀撞在一起,刺耳的响声几乎要把聋人的耳朵震飞。火星四溅,陆沉舟借力后退半步,心中暗道不好——他不想暴露身份,只能靠身法周旋,尽量不用修为,可对方人多势众,硬碰硬早晚要吃点亏。
刀疤脸的手下人见状,纷纷抄起铺子里的铁器,将其团团围住。有个壮汉举起铁砧子就往陆沉舟头上砸,陆沉舟弯腰避开,铁砧子砸在地上,碎成两半。另一名壮汉趁机从背后偷袭,钢刀直刺其后背。陆沉舟听得身后风声阵阵,脚尖点地,身形一跃,堪堪躲开,手臂却仍被刀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粗布衣袖。
正说着,一声焦急的喊声传来:“快停!”大白天,竟敢行凶伤人!“
陆沉舟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书生快步冲了进来。这位书生,面白如玉,戴着方巾,手里还拿着一卷书,看起来文弱无比,却梗着脖子,眼神里透着一股正气。正是县太爷的师爷张默。
张默是半年前来到青溪县的,据说他曾在京城求学,因不愿同流合污来到这个小地方当师爷。平日最爱逛书铺的他,偶尔来陆沉舟的铁匠铺歇歇脚,两人聊过几次诗书,也算有点交情。张默最看不惯这些恶霸横行,今天正好路过,看到铺子里一片混乱,马上冲了进来。
“张师爷,这事跟你没关系,不要多管闲事!””刀疤脸恶狠狠地说,手中的刀还在滴着血。
“我是县太爷的管的青溪县的闲事!””张默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县丞府”的令牌,高高举起,“你们私造兵器,还殴打百姓,已然触犯律法。再不束手就擒,我现在就去报官,让捕快们一网打尽!”
刀疤脸盯着令牌,目光闪烁,有些迟疑。他们虽然蛮横,依靠主子周虎的势力在城里作威作福,但也不敢公然与官府作对——毕竟周虎再厉害,也不过是地头蛇,真闹到知府那里,还是吃不了兜着走。他狠狠地瞪了陆沉舟一眼,咬牙说:“小子,运气好的算你,咱们走吧!””
一伙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铁匠铺,临走时还把门口的柴草垛踹翻了。张默赶紧走上前,关切地问:“陆哥哥,你没事吧?”伤口要不要紧?”
“没事,多谢张师爷帮忙。”陆沉舟按住胳膊上的伤口感激地说。鲜血还在往外渗,疼得他眉头微蹙,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痛楚。
张默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小瓶金疮药递给他:“这是我家里传过来的,赶紧止血。”那些人都是城中恶霸周虎,周虎心狠手辣,据说还勾结魔教,县太爷碍于他的势力,也奈何不了他。这次你得罪了他们,以后可要多留个心眼了。”
“魔教?”陆沉舟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块冰砸中。这两个字,如同魔咒一般,瞬间勾起了他全部的痛楚和憎恨。他隐姓埋名这么久,躲在这座偏僻的小城,就是为了躲避魔教的追杀,没想到,他们的爪牙也能在这里邂逅。
张默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听说周虎最近在招兵买马,私造兵器,怕是想干些不法勾当。”只是我们没有证据,无法抓到他。如果实在不行,就先离开青溪县避风头,免得被他们毒手。”
陆沉舟接过金疮药,低语谢意,心中却已翻江倒海。神奇的宗教。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在手掌里,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那一夜,月凉如水,透过破旧的窗棂洒进屋内,斑驳的影子洒在地上。陆沉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师父临终前的样子,想起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师兄弟,想起青玄宗被烧的山门。那些画面就像刀子一样,一遍遍地割着他的心。
他猛地坐起来,摸索着从床底拖出一个木头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青霜剑,被粗布层层包裹。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粗布,剑身依然寒光凛冽,泛着淡淡的青色光晕在月光下。剑身上镌刻的“青玄”二字,此刻分外清晰。
他抚摸着冰冷的心中的恨意愈加浓烈。三年了,他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每天敲打着没有生机的铁块,以为这就是师傅口中的“藏锋”。可如今他才明白,隐忍不是懦弱的借口,师父让他活着,不是让他活着,而是让他伺机而动。如今,魔教的人就在眼前,他又如何忍下去呢?
陆沉舟紧握着青霜剑,剑身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微微颤动。他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今晚,让周虎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换上一身干净的白衣,把青霜剑藏在衣襟下,又用师傅传授的收敛术,最大限度地压住了仅存的一点气息。夜色正浓时,他悄然走出铁匠铺,像一道幽灵穿梭在青溪县的街巷里。周虎的府邸在县城东边,占地颇广,门口还守着两个家丁,正打着哈欠聊天。
陆沉舟身形一晃,便绕到府邸后侧的一堵墙边。他踮起脚尖,轻盈地跃上墙头,落在院子里的阴影处。府里很安静,只有几个巡逻的家丁提着灯笼走去。他循着气息,很快找到了周的书房——里面还亮着灯,隐约能听到说话声。
“教主那边催得紧,一百把砍刀必须三天后才能交货,可是那铁匠不识抬举,居然敢推辞!””是刀疤脸的声音,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就一个小铁匠,明天再去催,如果还不答应,就抓起来逼他打铁!””周虎的声音粗哑,“等这批兵器造好,我们就配合教主的人,拿下青溪县,到时候这地方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师傅英明!”只是那县太爷与张师爷在那边……
“哼,酒囊饭袋一群,不足为惧。”实在不行就一起解决啦!”
陆沉舟躲在窗外,听到这番话,眼里的杀气更重了。他缓缓地抽出青霜剑,寒光一闪,悄悄推开门。
书房里的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看见一道白衣身影闯了进来,吓得花容失色。疤脸反应最快,抄起旁边的凳子就砸:“啥子人?”!”
陆沉舟侧身一手腕一翻,青霜剑如闪电般刺直接刺破了刀疤面部的咽喉。刀疤脸捂着脖子,嘴里发出“呵呵哒”的响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毯。
周虎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拔出腰间的大刀,朝陆沉舟砍去:“你是什么人?”竟敢闯我周府杀人!”
陆沉舟不语,剑光再闪。他压了三年的修为在这一刻爆发,虽然不及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但对付周虎还是绰绰有余的。青霜剑在他手中犹如活物,每一剑都直指要害,“流霜破”的招式使出,剑光如霜雪弥漫,逼得周虎连连后退。
周虎的修为不过是些花架子,哪里是陆沉舟的对手?只打了几个回合,就被逼到墙角,胸口被剑劈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他瘫坐在地上,望着陆沉舟手中的青霜剑,忽然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你……”你是青玄宗的手下?!”
陆沉舟依旧没有说话,剑光一闪,青霜剑直刺周虎的胸膛。周虎睁大了眼睛,不甘心地喊:“你……”你敢整死我,魔教不会放过你!”
陆沉舟拔出剑,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上晕开了一朵暗红的花。他冷冷地说:“这一天我等了年了。””
解决了周虎,陆沉舟没有停留。他走到院子里,将旁边的柴火房点燃,瞬间火光冲天。巡逻的家丁见起火,顿时乱作一团,大喊一声“救火”。陆沉舟趁乱,穿梭于府邸,凡遇魔教,一律格杀勿论。他的身影如鬼魅般灵动在火光中,剑光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是谁?竟敢闯我周府!”有魔教的小头目提着刀冲出来,刚喊出声,就被一剑封喉。
火光越大,把半边天都照亮了。周府百姓四处逃窜,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陆沉舟站在火光中,白衣染红了鲜血,手中的青霜剑寒光凛冽,仿佛修罗从地狱归来。
不知过了多久,大火逐渐蔓延到整个豪宅。陆沉舟收剑入鞘,转身从周府走出。这时天色已亮,东方泛起一片鱼肚白。街上已经聚集了很多民众,看到周府被烧,无不拍手称快。
“真是太棒了!”周虎这恶霸终于遭报应了!”
“真是老天爷有眼啊!”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受他欺负啦!”
张默也赶了过来,看见陆沉舟站在人群外,赶紧走过去。当他看到陆沉舟身上的血迹和那把泛着寒光的宝剑时,先是一愣,然后兴奋地说:“陆哥哥,你造的?”你真是为民除害啊!”
陆沉舟看着张默,再看着街上欢呼的人们,心里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师父让他藏锋,不是让他一直忍着,而是让他适时地亮出自己的锋芒。所谓的大帝之姿,不是一味的隐藏,也不是肆意的张扬,而是懂得什么,什么时候露,用手中的宝剑,守护守护的人。
他曾经以为,重振宗门就是要杀尽魔教,为自己报仇。但现在他明白了,宗门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传承剑法,还在于守护苍生。师父当年舍身护弟子,也是为了让青玄宗的薪火能够延续下去,继续守护这世间的安宁。
“张师爷,我要离开。”陆沉舟表示。
“走?去哪里?”张默不解地问,“周虎已经死了,你可以继续在青溪县打铁,或者去县衙当文书啊。”
陆沉舟微微一笑,目光望向远方,晨雾正随着朝阳的升腾渐渐散去,露出了群山的黛色轮廓:“该去去,该干干什么。””
他抬手拍张默的肩膀,指尖带着未散的剑气余温,却透着几分温和:“青溪县有你这样的师爷,百姓能少受点苦。”往后这里的安宁,请多多关照。”
张默望着眼底重燃的锋芒,忽然明白,眼前的这群青年,从来就不是一个拿着铁锤就甘愿打铁的凡夫俗子。他紧握着手中的书卷,郑重点头:“陆哥哥放心,我一定守好这个青溪县城。”如果将来你需要帮忙,哪怕是递一张纸条,我也要尽全力。”
陆沉舟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来,白衣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青霜剑藏在衣襟下,仅露出半截温润的剑柄。他的脚步轻快却坚定,沿着青石巷向城外走去,身影渐渐融入了还未散尽的薄雾之中,最后在路的尽头消失无踪。
走出青溪县城地界,陆沉的小船才停下了脚步。他站在山道口,望着茫茫林海,深吸一口气,然后抬手将丹田的封印解开。积压了三年的修为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周身的草木都跟着微微颤动,空气中弥漫着若隐若现的灵气起伏。他拔出青霜剑,剑尖斜指地面,一道青色剑气破土而出,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这就是青玄剑法的起手式“青冥引”,时隔三年,再次施展,依旧是他那颗熟悉的心。
“师傅们们,我是陆沉舟归来的。”“他向青玄宗所在的方向深深一躬,声音带着压抑多年的哽咽,从今天开始,我一定要找回散落的同门,重振青玄宗,让血影教血债血偿。””
话音落下,他的身形一展,如离弦之箭,纵身,纵身山林。凭着青玄宗特有的传讯印记感应,他知道第一个要找的同门,就在黑风山百里之外。
黑风山以风大著称,终年云雾缭绕,山间多有猛兽出没,一般人轻易不敢涉足。陆沉舟沿着印记一路飞驰,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哗哗作响。行至半山腰时,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打斗声,夹杂着女子的喝骂和男子阴冷的笑容。
“小娘子,识相点就把青玄心法残卷交出来,不然别怪咱不客气!””三个黑衣汉子围着一个穿绿裙的女子,手中钢刀闪着寒光,正是血影教的装束。
女子约莫十八九岁,发髻散乱,嘴角沾着血迹,手中握着一把短剑,剑身上刻着青玄宗的纹路——正是苏清瑶,这位师妹,当年负责整理宗门典籍。
“痴心妄想啊!”这心法残卷事关宗门复兴,岂能落到你们这些魔教余孽手里!”苏清瑶咬牙挥剑,招式虽有些散乱,却依旧带着青玄宗剑法的凌厉。只是她修为本就不及对方,且已激战多时,渐渐体力不支,肩头被刀划出一道伤口,踉跄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为首的黑衣男子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敬酒不吃罚酒!”拿下她,教主重重有赏!”
就在三人扑上前的一刹那,一道青色的剑光如闪电般破空而来,“嗖嗖”三声轻响,三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剑封喉,顿时倒在地上,毫无呼吸。
苏清瑶惊愕地抬起头,看到那熟悉的白衣身影时,她的双眼猛地睁大,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陆……”陆师兄?”
陆沉舟收剑入鞘,快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师妹清瑶,是我。”你没事吧?”
“大师兄”我当时还以为呢。以为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你们了……苏清瑶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三年的逃亡、恐惧和孤独,在看到同门的那一刻,完全崩塌了。
陆沉舟拍她的背,眼眶也有些泛红:“没事,以后有师兄在。”师父临终前嘱托我们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重振宗门,一定不能倒下去。”
等苏清瑶情绪平复后,陆沉舟才打听起这些年来自己的遭遇。原来宗门遭难后,苏清瑶带着几卷珍贵的典籍残卷逃亡,被血影教一路追杀,辗转来到黑风山,本想在这里暂时躲避一下,却被魔教的人发现了踪迹。
“大师兄,别的师兄弟……”苏清瑶红着眼圈问。
“我也在寻找他们的身影。”陆沉舟取出一块刻有青玄印记的玉佩,“这是当年师父赐给我的传讯玉,可以感应到同门的呼吸。”除了你,我还感觉到东北方向有微弱的印迹起伏,应该是别的师弟。”
苏清瑶紧握着手中的短剑,眼睛里燃起了希望:“那我们现在就到他们那里去!”只要师兄弟能聚在一起,总有打回青玄宗的一天!”
陆沉舟点头,从包里拿出伤药为她处理伤口:“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出发。”既然血影教的人能找到你,想必很快就会有追兵到来,大家可得小心行事了。”
两人在深山老林中寻找隐蔽的洞穴,陆沉舟生起篝火,火光映红了洞穴中的石壁。苏清瑶从怀中掏出那卷《青玄心法》残卷,小心翼翼地展开:“师兄,这是当年师父最看重的心法,可惜只剩下后半卷了。”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如果能找到前半卷,也许能突破现在的境界。”
陆沉舟凑过去。细看,虽然残卷上的笔迹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识出青玄宗心法的精髓所在。他心中一动:“师父当年说过,完整版的《青玄心法》藏在宗门禁地的石壁上,可惜禁地被血影教炸掉了,想来也找不到前半卷的样子。”不过你能把后半卷保存下来,那就是了不起的一件事了。”
夜深了,山林中的风声渐渐平息下来。苏清瑶靠在石壁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一条还没有消退的泪痕。陆沉舟坐在篝火旁,摩挲着手里的青霜剑,思绪万千。他想起,想起了刚才苏清瑶的眼泪,想起了青溪县人民欢呼雀跃的样子。
重振宗门之路,必定布满荆棘。血影教势力巨大,遍布各州各县,仅凭他们几人的力量,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他不能退缩。师父的师兄弟的苍生的安宁,都压在了他的肩头。
“锋芒该藏,该露。”他轻声重复着师傅的话,眼神里渐渐有了定力。所谓大帝之姿,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独行的孤傲,而是一种可以凝聚人心的力量,可以引领方向。他要做的,不仅仅是复仇,更重要的青玄宗的光芒重新照亮这片土地。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收拾好行囊,朝东北方向出发。一路上,他们躲开了血影教的巡逻队,也遇到了很多被魔教欺压的人。每当看到百姓期盼的目光,陆沉舟心中的信念就多了一分坚定。
行至第三日,传讯翡翠的波动越来越强烈。在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前,两人终于在感应中见到了同门——掌管宗门丹药的师弟林墨。
林墨比当年瘦了很多,衣衫褴褛,脸上带着几道疤痕。见到陆沉舟和苏清瑶,他先是一愣,然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抹着眼泪:“大师兄。”小师妹们!你们还健在……“太棒了……”
原来,林墨逃亡后,一直在暗中搜集血影教的情报,还用自己的医术给很多受伤的民众治病。但上个月被血影教的人发现,一路追杀至此,要不是躲进了这座山神庙,恐怕早就命都保不住了。
“林师弟,你们辛苦了。”陆沉舟把他扶起来,“现在我们三个人了,以后的路,大家一起走。””
林墨用力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师兄,这是我搜集到的血影教据点分布图,还有他们最近的一些行动情报。”听说他们最近在各州抢夺灵脉,好像在谋划着什么大事。”
陆沉舟接过布包,打开一看,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记号,还有详细的注释。他眉头微蹙:“灵脉是天地灵气之源,他们抢夺灵脉,肯定是要提升自己的修为,或者是要炼成某种煞气。”我们必须尽快阻止他们。”
苏清瑶也凑过来看:“师兄,你看这里,青溪县附近的卧龙山上也有一条灵脉,说不定周虎私造兵器,就是准备抢夺这条灵脉。””
陆沉舟的目光一沉。他想起了那晚周府听来的对话,看来血影教的野心远不止拿下青溪县城这么简单。
“当务之急是多找几个师兄弟。”陆沉舟把布包收起来,“传讯玉还有其他波动,我们先去汇合同门,然后再讨论怎么处理血影教。””
三人稍作休整,便又踏上征途。山神庙外,朝阳正好,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并肩前行的三个身影拉长。陆沉舟走在最前面,青霜剑在衣襟下静静蛰伏,却早已呼之欲出。
他知道,藏锋的日子已成强弩之末。接下来的路,他着他的师兄弟们,以剑为笔,以血为墨,在这乱世之中,将青玄宗的传奇重新书写。而那些潜藏在暗处的魔教余孽,终将在他们的锋芒之下无处遁形,无所遁形。知道第一个要找的同门,就在黑风山百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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