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恶虎伤人

　　一晃半月已过。这天上午，阿墨带着钱自来盘点寨中物资，一传令官跑来禀报：“禀校尉，吕村出事了！”

　　“怎么了？”

　　“吕村有一王姓樵夫，外出砍柴，五日不归，家人在附近寻找无果，却在今晨，发现尸体卧在村边小路上，身上多处被猛兽啃咬的伤口，估计是遭了猛兽袭击身亡……”

　　“猛兽？”阿墨放下手中物件，对钱自来道：“走，去看看。”

　　阿墨骑上骅影，领着钱自来和两名小兵，马不停蹄，赶到吕村，未至樵夫家门，已闻嚎啕之声，门口聚了许多村民，叹气抹泪。

　　“肖大人来了！”看见阿墨，村民们纷纷行礼，让出通道。阿墨顾不得还礼，径入家门。只见樵夫的遗孀带着两个幼子正伏尸痛哭。

　　见得此情此景，阿墨心中一酸，但很快压抑住哀伤，上前道：“王夫人节哀！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樵夫死状极惨，身上果然遍是啮咬痕迹，以至血肉模糊、衣衫褴褛，阿墨检视一番，不禁闭眼、皱眉、摇了摇头。

　　“肖大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啊？”陪在一旁的村长问。

　　“看伤口的分布、撕裂的状况，还有兽齿嵌入肉中的深度，王樵夫应是被恶虎袭击，虽奋起搏斗，但力有不逮，被……”

　　阿墨还未说完，樵夫的遗孀哭声更厉。屋内屋外“轰”的一声，村民议论纷纷。阿墨也不忍再说下去。

　　“肖大人，我们在这里居住，算下来五、六辈人了，从未听说附近有虎啊！”村长颤声道，周围村民随声附和着。

　　村长说的没错。阿墨到玉门关也颇有时日，附近的情况基本清楚。尤其平西寨，赴任前，阿墨便和老兵们详细打听；赴任后，又亲自走遍辖域内山山水水，的确没有老虎活动的痕迹。

　　“老村长，你们在哪里发现的王樵夫，带我去看看吧。”

　　“是刘大婶今晨打水时发现的。”村长道：“一齐去看看吧。”

　　村民们引着阿墨一行，来到入村的小径上，在一株大树旁停了下来。草地上还有血迹。

　　“就是这儿！”刘大婶指认，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显然恐惧支配了她，张开的嘴又闭合上了。

　　阿墨王往回望了望，离村口约半里路。

　　“这儿？”阿墨指着地上的血迹，跟刘大婶确认。

　　刘大婶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疯狂点头。

　　阿墨将附近方圆十丈地儿仔仔细细瞧了一遍，又沿着小径出村的方向走了好远，皱着眉头回来了。

　　“怎么样？”

　　“什么情况肖大人？”

　　村民们你一嘴我一舌，纷纷发问。

　　阿墨道：“乡亲们，王樵夫是被猛虎咬死没错，但疑点颇多，我得好好盘一盘，若有消息，会告知大家的！”

　　村民又炸开了。有人叫道：“这不就跟没说一样？”

　　又是一阵附和声：

　　“就是……”

　　“我们怎么办？”

　　阿墨欠身补充道：“乡亲们，咱们平西寨附近本是没有老虎的，王樵夫的意外，确实有很多我一时想不透的地方，请乡亲们给些时间。还有，近几日务必结伴出行，携带武器以防凶兽！”

　　“还有！”阿墨最后肃然下令：“下次如果……我是说如果，还有类似事情发生，请一定一定克制悲伤，保护好现场！不要擅自移动尸身，这是命令！”

　　待村民散去，阿墨仍在树下徘徊。

　　钱自来问道：“肖校尉，王樵夫之死有何可疑处？”

　　“很多。”阿墨道：“就说此地，村里那婶子指认在此发现了王樵夫的尸体，可这附近既无搏斗的痕迹，也没有老虎的爪印。”

　　“会不会是与老虎搏斗伤重，王樵夫拼了命地回村，走到此处力竭而亡？”

　　“不会，王樵夫受的伤足以当场致命，这个我不会看错。再说，若是他伤重回村，路上应有血迹。可现在只有发现尸身的地方有一滩血，回村的路上一滴血都没有……”

　　钱自来查看左近，果然没有其他血迹；村边小径上来来往往的脚印很多，没法确定其中有没有王樵夫的。

　　阿墨继续道：

　　“还有，最奇怪的是，老虎生性对水源要求相当高，所以咱们天山以南，只在孔雀河、塔里木河一带有虎出没。此处靠近祁连山脉，虽说崇山峻岭适合老虎蛰伏生息，但离疏勒河尚远，水源并不丰富，村民须得掘井取水，怎会有老虎迁徙到此处？”

　　“事有万一，没准真有一只老虎流窜至此吧？”

　　“尸体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蹊跷，但想来想去，也只能这么解释了。许是哪只塔里木虎成年之后，寻找领地，没搞清楚方向，找到这儿来了。”

　　“那村里不就危险了？”

　　“不会，这附近水源不足，连鹿儿、野猪都不多见，养不住老虎。”阿墨叹息道：“罢了，王樵夫过去给咱寨里出售柴禾，常常只收低价，家如今孤儿寡母，甚是可怜，你安排一下，给些抚恤。”

　　…………

　　不日，阿柴的大营内，斥候回报：“柴将军，一切顺利。敌将阿墨已经入村探查老虎伤人案。”

　　“没看错吧？”

　　“真真切切！”

　　“他有没有发现你？”

　　“回将军，小的在山上埋伏，相距甚远，敌将一心都在老虎伤人的事情上，留意不到。”

　　“很好。”阿柴点头道：“敌将之能，远非你想象，眼明如镜，心细如丝，以后探他也需多加小心。”

　　斥候退下。茶尔泰有不喜之色，推脱身体不适，起身告辞，阿柴也没拦着。

　　待茶尔泰走后，叫来侍者，问：

　　“运来的老虎如何了？”

　　“回将军，老虎在兽笼里，略显焦躁，其余还好。”

　　阿柴冷笑道：“这么小的笼子，不躁才怪。我命你在校场辟出一片地方作养虎之用，准备得如何？”

　　“挑高的栅栏都已经备齐，明日便可立起，将老虎赶入。”

　　“不错。你记住，这老虎是楼兰王送给右贤王的寿礼，右贤王又转赠给骨都侯。本将千求万求，骨都侯才转运过来，允我‘用’些时日。你可伺候好了，若有三长两短，你小命不保！”

　　“将军放心，小的明白。来时几斤几两，去时原样奉还。”

　　“去吧！”阿柴森然一笑：“这些日子老虎别喂太饱，免得见人提不起兴趣。”又转头对萨哈道：

　　“兄弟，你可以准备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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