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深渊之眸

　　那双自深渊最深处睁开的眼眸，其凝视本身便是一种超越常规理解的攻击。没有能量光束，没有法则波纹，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冰冷无情的意志穿透虚空，如同无形的亿万根冰锥，狠狠扎入圣朝舰队每一个生灵的神魂深处！

　　这意志中混杂着令人窒息的复杂意蕴：有熵之魔神那种令万物走向热寂衰亡的无力感；有比死亡更彻底的、剥夺一切存在意义的绝对死寂；更有一种凌驾于所有已知概念之上的、回归最初“无”的纯粹虚无！

　　“呃啊——！”

　　舰队外围，一些修为稍弱的仙兵天将，在这恐怖的意志冲击下，甚至来不及运转法力护住心神，便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眼中神采瞬间黯淡，周身法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溃散，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软倒在甲板上，生机虽未彻底断绝，却已陷入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意识永恒的沉寂与冻结之中。

　　庞大而精密的【周天星斗混元大阵】受到了立竿见影的影响。原本稳定流转的星辰光幕剧烈荡漾起来，无数星辰虚影明灭不定，连接各舰的阵法光线变得扭曲、闪烁，整个舰队的阵型出现了一丝肉眼可见的紊乱。就连那些庞大的破界巨舰和镇渊旗舰，其表面流转的符文光芒也明显黯淡了几分，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无形的尘埃。

　　这并非物理层面的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与精神意志层面的碾压！

　　处于冲击最核心的殷星，承受着远超他人的压力。那双眼眸仿佛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感到自己的混元道果在剧烈震颤，仿佛要被那虚无的意蕴强行瓦解；体内的法力运转变得前所未有的滞涩，如同在凝固的琥珀中挣扎；甚至连他与洪荒天地、与人道气运的紧密联系，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所阻碍。

　　他的皇道龙气自主护体，发出愤怒而不安的咆哮，却在对方那纯粹的“无”之意境下，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危急关头，殷星道心深处那历经无数磨砺而出的坚韧与属于人皇的绝对意志，轰然爆发！他强行稳住胸前那团几欲崩散的混沌气流，将混元后期那浩瀚如星海的神魂之力凝聚到极致，与高悬于顶、同样承受着巨大压力的【人皇印】产生最深层次的共鸣！

　　人皇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玄黄光芒，那光芒不再仅仅是能量，更蕴含了洪荒亿兆生灵的呐喊、文明的薪火、对未来的期望以及不屈的奋斗精神！这是属于“人”的意志，是“存在”对“虚无”最直接、最激烈的抗争！

　　“哼！”

　　殷星猛地抬头，直面那双深渊之眸，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冷哼！

　　这声冷哼，并非简单的音节，而是凝聚了他此刻全部精神意志与人道皇威的反击！一道凝练到极致、肉眼不可见、却真实存在的皇道意志冲击波，以他为中心，悍然撞向那双冰冷的眼眸！

　　虚空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那源自深渊的、无处不在的恐怖压迫感，在这一刻竟被这声冷哼强行撕开了一道缺口！

　　远在深渊深处的眼眸，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那绝对虚无的“瞳孔”位置，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错觉的涟漪，仿佛平静的死水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它那冰冷无情的注视，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甚至……那巨大的眼睛，微微眯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它似乎对这只“蝼蚁”竟能撼动它的意志，感到了一丝……意外？

　　然而，这短暂的凝滞与细微的反应，并未带来任何缓和。相反，那眼眸的主人似乎因此被稍稍激怒，或者说，变得更加“专注”。

　　它并未直接动用任何神通攻击殷星或舰队，但其目光所及之处，异变陡生！

　　只见圣朝舰队前方，那片原本翻涌不息的混沌气流，在被那眼眸余光扫过的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凝固！紧接着，并非爆炸，也非消散，而是如同被一张无形巨口吞噬般，直接从“存在”的层面被彻底抹除，化为一片绝对的、连“无”这个概念都显得多余的“虚无”地带！这片地带不断扩大，如同蔓延的死亡斑块，向着圣朝舰队的方向侵蚀而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一直沉默对峙、如同黑色潮水般的虫族大军，仿佛接收到了某个无声的最高指令，骤然沸腾了！

　　“嘶——嗬——！”

　　亿万虫族单位同时发出了尖锐刺耳、充满了疯狂与毁灭欲望的嘶鸣！原本严密的防御阵型瞬间瓦解，所有虫族，无论是最低等的跳虫还是庞大的雷兽，都如同彻底丧失了理智，化作一股毁灭一切的狂暴洪流，不顾一切地朝着圣朝舰队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虫海动了！带着湮灭一切的疯狂，扑向了那玄黄光芒闪耀的周天星斗大阵！

　　殷星眼神一凛，压下神魂中因刚才反击而产生的阵阵虚弱感，手中人皇印光芒再盛。

　　“结阵，迎敌！”

　　皇令如山，响彻每一个将士的心头。混乱的舰队迅速重整，周天星辰图卷再次稳定，只是光芒边缘，已然染上了那不断逼近的“虚无”侵蚀的阴影。

　　终局之战，由这深渊的一瞥，正式拉开血腥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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