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邯郸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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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参谋并未闲着。

  他一边稳住联军,一边偷偷联络了被楚国欺负的越国,让越国偷袭楚国后方,逼得楚军不得不撤兵。

  没了楚军,联军的阵脚顿时乱了。

  这场仗,秦军赢了。

  函谷关下,六国联军的尸体堵塞了河道,赢渠的水都染成了红色。

  司马错躺在担架上,看着赢华指挥士兵清理战场,忽然道:

  “公子可知,为何我军能以少胜多?”

  赢华摇头。

  “因为我们守的,是‘家’。”

  司马错望着赢渠,“六国为了土地、为了虚名而战,我们为了渠里的水、田里的粮、家里的人而战。”

  “这仗,他们输不起,我们更输不起。”

  赢华若有所思,忽然翻身下马,对着赢渠的方向拜了三拜。

  战后,秦惠文王论功行赏,赢华被封为“龙门君”。

  他推辞道:

  “臣不敢受。真正该受赏的,是赢渠的水,是商君的法,是那些拿着锄头也敢拼刀子的百姓。”

  惠文王大笑:

  “好一个龙门君!你说得对,秦国的根,不在朝堂,在渠边,在田里,在每一个想好好过日子的秦人心里。”

  这年秋天,赢华亲自带人疏通了赢渠的下游,让渠水一直流到了汉中。

  那里的百姓第一次种出了关中的谷子,捧着金灿灿的麦穗,对着咸阳的方向跪拜——

  他们不知道商君,不知道惠文王,只知道是“秦国的水”救了他们。

  时间一晃,到了秦昭襄王时期。

  此时的秦国,已成为七雄中最强大的国家,赢渠的水灌溉着关中、汉中、巴蜀的千万亩良田,秦军的铁骑踏遍了韩、赵、魏的土地,连南方的楚国,都被夺走了江汉平原。

  可昭襄王却常常失眠。

  他看着地图上秦国不断扩大的疆域,心里却总有个声音在问:

  打下这么多土地,秦人守得住吗?

  “武安君,”昭襄王召来白起,“你说,咱们要不要趁热打铁,一举灭了赵国?”

  白起是秦国的战神,这辈子没打过败仗。

  他看着地图,眉头紧锁:

  “赵国还有李牧,此人用兵如神,若要灭赵,需倾全国之力。”

  “更重要的是,赵地百姓未必服秦,就算占了,怕是也会像当年的河西一样,年年叛乱。”

  “那怎么办?”昭襄王有些烦躁,“总不能停下来吧?”

  白起忽然道:“臣听说,赵国的漳水常常泛滥,百姓苦不堪言。不如……先帮他们修渠?”

  昭襄王愣住了:

  “修渠?咱们是要灭赵,不是要帮他们!”

  “君上忘了赢渠的事?”白起躬身道,“当年赢承公挖渠,不是为了打仗,是为了让人活下去。”

  “咱们现在不灭,若能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以后灭赵他们自然不会反。先修渠,这比单纯打仗管用。”

  昭襄王沉默了。他想起小时候,祖母给他讲商君变法的故事,说“法是刀,渠是水,刀能开道,水能养人”。

  “好,就依你。”昭襄王拍板,“让李冰的儿子李二郎去赵地,先勘察地形,看看能不能修一条像都江堰那样的渠。”

  李二郎领命而去,却在赵地遇到了阻力。

  赵国的百姓骂他是“秦狗”,说“秦人没安好心”,甚至有人偷偷破坏他的测量工具。

  李二郎没生气,只是带着手下的工匠,每天帮赵地的百姓挑水、修屋,晚上就在破庙里画渠图。

  有个瞎眼的老婆婆,总在他画图时,给他端来一碗热粥:

  “娃,不管你是秦是赵,能想着让地里长庄稼的,就不是坏人。”

  半年后,当李二郎把渠图画出来,指着漳水说“修了这渠,每亩地能多收两石粮”时,骂他的人少了,甚至有百姓主动来帮忙搬石头。

  可就在渠要动工的那天,李牧派来了士兵,把李二郎抓了起来,说他“图谋不轨,想以渠水淹赵”。

  消息传到咸阳,昭襄王怒了:“李牧敢动寡人的人?”

  “武安君,准备出兵!”

  白起却道:“王上息怒。李牧抓李二郎,是怕赵人心向秦。”

  “咱们若出兵,正好中了他的计。何况,公子政还在邯郸做质子。”

  “不如……派人去邯郸,跟赵王说,只要放了李二郎,和公子政,让渠修成,秦国愿与赵国休战和处。”

  昭襄王不解:“休战?咱们明明能打赢!”

  “君上,”白起望着窗外的赢渠,“打下赵国不难,难的是让赵人认秦。”

  “这渠,就是让他们认秦的‘凭证’。”

  “十年后,渠水淌过赵地的每一寸田,那时不用打,他们自会归秦。”

  昭襄王想了想,点头道:“好,就等十年。”

  “但告诉赵王,若伤了李二郎和政儿一根头发,寡人踏平邯郸!”

  李二郎被放了出来,继续修渠。

  赵国的百姓看着他和工匠们日夜忙碌,看着渠一点点成型,心里的敌意渐渐变成了好奇。

  当渠水第一次流进赵地的农田时,瞎眼的老婆婆摸着饱满的稻穗,笑出了眼泪:

  “活了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好的谷子……

  三年后,邯郸的雪,总比咸阳来得早。

  公元前279年的冬天,鹅毛大雪连下了三日,把赵国都城的街巷染成一片素白。

  相国府的后院,一间简陋的柴房里,少年嬴政裹着件打满补丁的旧棉袍,正蹲在灶台前,用冻得通红的手往灶膛里添柴。

  火光跳跃着,映在他棱角初显的脸上,那双眼睛却像结了冰的潭水,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郁。

  “政儿,水开了吗?”

  柴房外传来妇人虚弱的声音,是他的母亲赵姬。

  嬴政应了一声,提起陶罐,将滚烫的热水倒进缺了口的陶碗里,又从怀里摸出半块干硬的麦饼,递到赵姬手中。

  “娘,先吃点垫垫。”

  赵姬接过麦饼,眼圈红了。

  她本是邯郸富商之女,当年被吕不韦献给在赵国为质的秦公子异人,生下嬴政。

  可异人在吕不韦的帮助下逃回秦国后,便把她们母子抛在了这虎狼之地。

  如今异人成了秦国的太子,她们却依旧是赵国的阶下囚,住在这漏风的柴房里,靠着吕不韦暗中派人送来的微薄钱粮苟活。

  “政儿,委屈你了。”

  赵姬摸着儿子冻裂的手背,泪水滴在麦饼上,“若你父亲还记得我们……”

  “他不会记得的。”

  嬴政打断她,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雪,“在秦国,他有新的妻儿,有太子之位,我们不过是他逃回秦国的累赘。”

  他说得平静,可攥紧的拳头却暴露了心底的翻涌。

  这些年在邯郸,他听过太多嘲讽,看过太多白眼。

  赵国的贵族子弟见了他,总爱喊“秦狗”,用石头砸他;

  市井的孩童追着他骂“没人要的野种”;

  就连相国府的仆役,都敢随意克扣他们的口粮。

  只有在夜里,他才敢对着星空咬牙——等我回到秦国,定要让这些人,百倍偿还。

  雪停的第二天,嬴政去街上买米。

  刚走到巷口,就被几个穿着锦袍的少年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赵国公子赵偃,身后跟着一群家臣,个个凶神恶煞。

  “哟,这不是秦国的质子吗?”

  赵偃用马鞭挑起嬴政的下巴,语气轻佻,“听说你父亲快当秦王了?”

  “怎么还让你在邯郸喝西北风啊?”

  嬴政别过脸,忍着怒火:“让开。”

  “让开?”赵偃笑了,用马鞭抽了抽嬴政的旧棉袍,“穿得跟叫花子似的,也配跟本公子说‘让开’?”

  “来,给本公子磕三个头,本公子就赏你半袋米,怎么样?”

  周围的看客哄笑起来,有人喊道:

  “秦狗就是秦狗,到了赵国,就得摇尾巴!”

  嬴政的脸涨得通红,不是羞的,是怒的。

  他猛地抬头,眼神像淬了冰的匕首:

  “赵偃,你敢辱我?”

  “辱你又怎样?”

  赵偃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一脚踹在嬴政胸口,“一个质子,也敢瞪本公子?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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