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破镜中期与归途死战

　　时空通道之内，并非寻常传送的平稳，而是充斥着狂暴的乱流与破碎的法则碎片。墨尘感觉自己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被难以想象的巨力撕扯、挤压，周身护体的冰火混沌道光与翠绿生机都在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那枚新得的白色符文与翡翠树苗紧紧相拥，散发出稳固的净化光晕，勉强定住他周身方寸之地，才未被这未成熟的通道彻底撕碎。

　　然而，这极致的压迫与生死一线的危机，却也成为了淬炼的熔炉。体内原本因吞噬翡翠光团而暴涨、尚未完全驯服的“源绿”之力，在这恐怖的压迫下，被强行捶打、压缩，与星煌净火、暗蓝寂灭更深刻地交融。轮回镜影在识海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镜面上光华流转，疯狂解析、适应着周遭混乱的时空法则，那一点对“时空”权柄的微弱感应，竟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变得清晰了一丝。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千万年，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伴随着熟悉的、夹杂着战火与悲鸣的青冥界气息！

　　到了！

　　墨尘精神一振，鼓荡全身法力，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出了那即将彻底崩溃的时空通道！

　　轰！

　　他重重地砸落在坚实的大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方圆百丈的地面龟裂下沉。还未等他看清周遭景象，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能量爆炸声、以及蚀渊魔物那令人作呕的嘶鸣声，便如同潮水般涌入耳中。

　　浓烈的血腥气与焦糊味弥漫在空气里，天空被暗红色的蚀渊能量与祖星木垂死的翡翠光华分割，明暗不定。他赫然正处于青冥界主城之外，那片不久前才欢庆胜利的广场边缘！而此刻，这里已化为血腥的绞肉场！

　　无数身披骨甲、气息凶悍的蚀渊魔将，驱使着潮水般的蚀界魔蛭，如同毁灭的洪流，疯狂冲击着由星瞳部落战士用血肉之躯构筑的最后防线。战况远比他在时空投影中看到的更加惨烈！青铜战舟的残骸随处可见，部落战士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大地。

　　“为了部落！死战不退！”石锋那熟悉的咆哮声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决绝的死志。

　　墨尘猛地转头，只见石锋被三名蚀渊魔将围攻，他左臂已然齐肩而断，浑身浴血，仅存的右臂挥舞着残破的战斧，如同疯魔，每一次挥击都带着燃烧生命本源的金色火焰，死死挡住魔将冲向祖星木主干的道路。但他气息已如风中残烛，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更远处，祖星木那庞大的主干之下，星玄大长老盘膝而坐，面容枯槁，七窍之中不断溢出金色的血液，注入一个笼罩着整个祖星木核心区域的、布满了裂纹的翠绿光罩。光罩之外，无数魔蛭与魔将疯狂攻击，每一次撞击都让光罩剧烈摇晃，裂纹蔓延。大长老的身躯也随之颤抖，显然已到了极限。

　　而在战场最高空，那道笼罩在浓郁黑暗中、散发着炼虚后期甚至巅峰恐怖威压的“魔主”身影，依旧冷漠地俯瞰着，仿佛在欣赏一场注定胜利的狩猎。其周身散发的冰冷死寂意蕴，让整个战场的温度都降至冰点。

　　墨尘的出现，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水，瞬间吸引了部分注意力。几名附近的蚀渊魔将感应到他身上那令人厌恶的净化与生机气息，立刻嘶吼着扑杀过来！

　　“找死！”

　　墨尘眼中杀意暴涨，压抑了一路的怒火与焦灼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甚至没有动用复杂的法术，只是简单直接地一拳轰出！

　　拳锋之上，不再是单一的冰火之力，而是融合了新生“源绿”的混沌道光！这一拳，看似朴实无华，却仿佛引动了周遭天地的法则共鸣！拳劲所过之处，空间扭曲，那几名扑来的魔将连同他们周身的魔气，如同被无形的磨盘碾过，瞬间爆碎成最精纯的天地灵气，随即被拳劲中蕴含的造化生机悄然吸收、转化！

　　一拳之威，恐怖如斯！

　　炼虚中期！在穿越时空通道的极致压迫与此刻怒火的催动下，他那本就临近瓶颈的修为，竟在此刻水到渠成，悍然突破！

　　磅礴的力量感充斥着四肢百骸，神识瞬间扩大了数倍，对天地灵气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连番际遇积累的底蕴，在这一刻厚积薄发！

　　“墨尘长老！是墨尘长老回来了！”

　　“长老突破了！”

　　残存的部落战士看到了这震撼的一幕，发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呐喊，原本低迷的士气为之一振！

　　石锋看到墨尘，虎目含泪，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咆哮，攻势再添三分惨烈。

　　高空之上，那一直冷漠的“魔主”身影，也第一次微微动容，笼罩在黑暗中的目光穿透虚空，落在了墨尘身上，尤其是他眉心那枚散发着观星者气息的星痕，以及周身那冰火交织却蕴含磅礴生机的奇异道光之上。

　　“观星者的走狗……还有那令人作呕的生机……”一个沙哑、冰冷，仿佛亿万怨魂哀嚎的声音，直接在墨尘心神间响起，带着一丝意外与浓烈的杀机，“看来，你就是那个屡次坏我好事的‘镜主’了。正好，连同你这身令人垂涎的本源，一并收取！”

　　话音未落，那“魔主”缓缓抬起了被黑暗包裹的手臂，对着墨尘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按。

　　霎时间，墨尘周遭的虚空仿佛被彻底冻结、剥离！一只由纯粹死寂、污秽、诅咒法则凝聚而成的、遮天蔽日的黑暗巨手，如同整个天穹塌陷，带着湮灭一切生机、冻结一切灵魂的恐怖威能，朝着墨尘当头压下！

　　这是炼虚后期巅峰的含怒一击！其威力，远超之前噬星古兽的吞噬！

　　墨尘瞳孔骤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但他眼神中没有畏惧，只有沸腾的战意！

　　“来得好！”

　　他长啸一声，不退反进，身形拔地而起！识海中轮回镜影光芒万丈，体内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运转、融合！

　　左手星煌净火极致燃烧，化作一轮净化世间的白色大日！右手暗蓝寂灭彻底冰封，凝成一柄冻结永恒的幽蓝神枪！而居于中央，调和阴阳、衍化生机的，正是那株摇曳的翡翠树苗与《源灵化生篇》的玄妙道韵！

　　三者并非简单并列，而是在轮回镜影的统御下，以那新生的“源绿”为桥梁，开始了更深层次的交融！

　　“轮回……开天！”

　　他双掌猛地向前推出，并非分别驾驭冰火，而是将三者力量彻底拧成一股！一道无法用颜色来形容的、内部仿佛有混沌开辟、星河诞生、万物化生又归于寂灭的奇异洪流，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光，逆卷而上，悍然撞向了那覆压而下的黑暗巨手！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爆炸。

　　两道极致力量碰撞的刹那，时间与空间都仿佛凝滞了一瞬。紧接着，是一圈无声无息扩散开来的、透明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无论是蚀渊魔物还是部落战士，都如同被定格，然后……悄然湮灭！

　　黑暗巨手与混沌洪流在无声地相互侵蚀、磨灭。黑暗巨手蕴含着炼虚后期的磅礴魔元与恐怖的死寂法则，而混沌洪流则凭借着品阶更高的多种至高法则融合，以及那蕴含“造化”本源的顽强生机，死死抵住！

　　僵持！令人窒息的僵持！

　　墨尘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嘴角溢出鲜血，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刀，疯狂催动着体内每一分力量。他不能退，身后就是祖星木，就是石锋，就是无数残存的部落战士！

　　高空中的“魔主”似乎也没料到墨尘竟能正面硬撼他这一击，黑暗中的目光更加冰冷。他正要再次加力，彻底碾碎这个碍事的虫子——

　　异变再生！

　　一直苦苦支撑守护光罩的星玄大长老，似乎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决绝的光芒！

　　“以吾残躯，献祭祖灵！护我青冥，星火不灭！”

　　他发出了苍凉而悲壮的古老咒言，整个佝偻的身躯轰然燃烧起来，化为一道纯粹到极致的翠绿色光柱，冲天而起，融入了那摇摇欲坠的守护光罩之中！

　　得到大长老生命本源的献祭，那布满裂纹的光罩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变得坚不可摧！不仅如此，光罩之上，无数古老的图腾符文亮起，化作一道道翠绿色的雷霆箭矢，如同暴雨般，朝着天空中的“魔主”以及下方所有的蚀渊魔物，无差别地覆盖式轰击！

　　这是星玄大长老以自身彻底湮灭为代价，发动的最后反击！玉石俱焚！

　　“老家伙！你找死！”那“魔主”又惊又怒，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凝聚黑暗屏障，抵挡那蕴含着祖星木本源意志的翠绿雷霆。

　　而下方战场，在翠绿雷霆的洗礼下，大量的蚀界魔蛭与低阶魔将瞬间化为飞灰，连那些炼虚期的魔将也被打得狼狈不堪，阵型大乱！

　　压力骤减！

　　墨尘抓住这宝贵的机会，眼中厉色一闪，识海镜影疯狂燃烧，将最后的力量尽数注入混沌洪流！

　　“给我……破！”

　　混沌洪流光芒大盛，内部衍化的景象更加清晰，仿佛真的有一个微缩的天地在开辟！那黑暗巨手在这股蕴含着“创造”与“终结”双重意蕴的力量冲击下，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碎裂开来！

　　墨尘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但终究是挡下了这必杀一击！

　　他抬起头，染血的目光死死锁定高空那因星玄大长老献祭而暂时被牵制的“魔主”，一股惨烈到极致的气息，开始在他身上凝聚。

　　他知道，真正的死战，现在才刚刚开始。而星玄大长老的牺牲，绝不能白费！

　　就在他准备不顾一切，再次催动力量，与那“魔主”决一死战之时，一个平静中带着无尽悲伤与决绝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师兄……剩下的，交给我吧。”

　　墨尘猛地回头。

　　只见祖星木主干之下，不知何时，林小凡已静静站立在那里。他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眉心的混沌光华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着，那光芒不再仅仅是纯净的“存在”定义，更夹杂着一丝……与星玄大长老献祭时相似的、悲壮而古老的意蕴。

　　他的目光，越过了墨尘，越过了惨烈的战场，直接与高空中那“魔主”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宇宙本源、凌驾于在场所有力量之上的威严，如同沉睡的太古神只，缓缓睁开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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