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时空残片与星海暗涌

　　那点暗银色的光泽极其微弱，若非林小凡的镜钥感应与墨尘催动了轮回镜影的映照之力，几乎无法从这片能量混杂、锈迹斑斑的废弃物中被分辨出来。它如同濒死萤火虫的最后一点光芒，在冰冷的金属残骸深处，执拗地、微弱地跳动着，散发着一种与周遭死寂格格不入的、奇异而悲伤的空间波动。

　　“是它……它在害怕……”林小凡小声说道，眉心的混沌光华流转，传递出一丝安抚的意念。

　　墨尘眼神凝重，示意血蔷薇警戒四周。这片遗弃之地虽然人迹罕至，但难保没有其他存在注意到这里的异常。他小心翼翼地以神识包裹住那点暗银光泽，尝试与其接触。

　　起初，那光泽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传递出强烈的警惕与排斥，仿佛受惊的小兽。但当墨尘将自身那融合了“源绿”的温和生机，以及一丝轮回镜影的道韵传递过去时，那排斥感渐渐减弱，转而变成了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一种仿佛找到了同类的、难以言喻的孺慕与委屈。

　　“它……好像认识师兄你的镜子……”林小凡感知着那股意念的流向，有些惊讶地说道。

　　墨尘心中一动，不再犹豫，运转法力，隔空将那点暗银光泽从层层叠叠的金属残骸中小心翼翼地“摄取”了出来。

　　光芒落入掌心，触手并非实体，而是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冰凉流质感。待光华稍稍稳定，墨尘才看清，这并非完整的物件，而是一片约莫指甲盖大小、边缘呈不规则锯齿状的……暗银色金属碎片！碎片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仿佛天然生成的时空道纹，那些纹路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自行流转、修复，却又因本源的残缺而不断溃散，周而复始，散发出那股奇异的、悲伤的波动。

　　“时空碎片！”墨尘瞳孔骤缩，心中涌起巨大的惊喜与震撼！这竟然真的是一片“时空”属性的镜之碎片！虽然极其微小，远不如他之前得到的“镇狱”、“焚墟”（部分）乃至“暗蓝”碎片，但其上蕴含的纯粹时空法则意蕴，却做不得假！

　　它为何会流落至此？又为何会对他产生“孺慕”之情？难道是因为他识海中那面汇聚了多种碎片的轮回镜影？

　　就在碎片落入掌心的刹那，异变发生！

　　墨尘识海中的轮回镜影，仿佛受到了最本源的吸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亮度旋转起来！镜框之上，那原本代表“时空”权柄的区域（一直处于黯淡模糊状态），骤然亮起了微弱的银光！掌心的暗银碎片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呼唤，发出一声欢欣的轻鸣（意念层面），化作一道流光，主动投入了墨尘的眉心，直接融入了轮回镜影之中，精准地镶嵌在了那刚刚亮起的区域！

　　嗡——！

　　墨尘只觉神魂剧震，仿佛整个识海都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时空漩涡！无数关于时间流速、空间折叠、维度跳跃、因果线扰动……的破碎信息与法则感悟，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的意识！若非他神魂经过多次淬炼，又有“源绿”之力稳固，恐怕瞬间就会被这庞大的信息冲垮！

　　他闷哼一声，盘膝坐下，全力运转《诸天星镜道》总纲，引导、梳理着这股狂暴的时空之力。轮回镜影在融合了这片微小碎片后，变得更加完整，镜面光华流转，隐隐映照出周围空间更加细微的脉络与褶皱，甚至连时间的流逝，在他感知中也变得缓慢而清晰了一丝。

　　虽然这块碎片太小，远不足以让他真正执掌“时空”权柄，但却像是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一扇窥探时空奥秘的窗户，让他对“星移斗转”遁法、《源灵化生篇》中涉及时空衍化的部分，都有了全新的、更加深刻的理解。他的气息在原本的冰火混沌之上，又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缥缈意蕴。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当墨尘再次睁开双眼时，眸底深处仿佛有银色的星璇一闪而逝。他感觉自身与周围空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对危险的预知似乎也敏锐了一丝。

　　“师兄，你没事吧？”林小凡关切地问道，他能感觉到墨尘身上多了一种让他感到很舒服的、如同水波般流淌的气息。

　　“无妨，因祸得福。”墨尘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这次收获，远超预期。不仅提前得到了一块“时空”碎片（哪怕是残缺的），更让他对即将前往的“归墟之眼”和“万界之门”有了更强的适应性。

　　血蔷薇依旧隐匿在阴影中，但墨尘能感觉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方才那短暂的时空波动，虽然被墨尘极力压制，但依旧没能完全瞒过近在咫尺的她。

　　“此地不宜久留。”墨尘站起身，感应到远处有几道隐晦的气息似乎被刚才的波动吸引，正在朝这边靠近。

　　三人不再停留，迅速隐匿身形，离开了这片遗弃之地，返回了租住的洞府。

　　翌日，星海阁的地下拍卖会如期举行。

　　拍卖场位于碎星城地下深处，一个被强大阵法隔绝的广阔空间。环境昏暗，只有中央的展示台与四周悬浮的包厢散发着光芒。参与竞拍者大多隐匿了身形与气息，如同一个个沉默的幽灵，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贪婪的氛围。

　　墨尘三人凭借高价得来的凭证，进入了一个普通的包厢。他神识扫过全场，能感应到不少强大的气息潜伏其中，化神修士比比皆是，甚至还有几道令他感到心悸的、属于炼虚期的波动。百晓生所言不虚，此次拍卖会，确实引来了不少牛鬼蛇神。

　　拍卖品五花八门，从禁忌的魔功到罕见的星空巨兽幼崽，从某个覆灭文明的传承核心到威力巨大的古宝残片……竞争异常激烈，价格也高得令人咂舌。墨尘始终按兵不动，他的目标明确，只为那件可能与“时空”相关的残片。

　　终于，在拍卖会进行到后半段时，一件压轴之物被呈了上来。

　　那是一个被封存在透明水晶中的、约莫拳头大小的、锈迹斑斑的青铜罗盘残片。罗盘中心指针已然缺失，表面的刻度也模糊不清，但其上却残留着极其古老而微弱的时空波动。

　　“诸位，此物乃是从‘归墟之眼’外围一处上古遗迹中发掘而出，经鉴定，其上残留的时空道纹极为特殊，疑似与某种失落的时空神器有关。起拍价，五十万上品灵晶！”拍卖师的声音带着煽动性。

　　墨尘神识仔细扫过那罗盘残片，眉头微蹙。上面的时空波动确实古老，但与他刚刚融合的“时空”碎片相比，显得驳杂而不纯，更像是一件仿制品或者衍生器物长时间沾染了时空之力而形成的。对他而言，价值不大。

　　然而，场内的竞价却异常火爆！显然，不少势力都对这能与“时空”、“上古”扯上关系的残片抱有极大兴趣，价格很快便被抬到了百万灵晶以上。

　　最终，这罗盘残片被三楼一个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身影，以一百八十万的天价拍走。

　　墨尘暗自摇头，看来关于“时空”碎片的线索，还是要落在“归墟之眼”和“万界之门”本身之上。

　　拍卖会结束，三人随着人流缓缓离场。就在他们即将走出拍卖场大门时，墨尘脚步微微一顿。他感应到，一道隐晦而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从他们三人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和林小凡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审视与探究的意味。

　　这道神识的主人，气息赫然达到了炼虚中期！而且，其神识属性阴冷诡异，与蚀渊教团那种纯粹的污秽死寂不同，更像是一种……浸淫于黑暗与阴影中的力量。

　　墨尘面不改色，仿佛毫无察觉，继续向外走去。血蔷薇的身影在阴影中微微波动了一下。林小凡则下意识地往墨尘身边靠了靠，小声道：“师兄，那个人……感觉不舒服。”

　　墨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传音道：“无妨，静观其变。”

　　他们回到洞府，加强了隔绝阵法。墨尘可以肯定，他们已经被某个未知的强大势力注意到了。是因为拍卖会上的露面？还是因为之前在遗弃之地的时空波动泄露？亦或是……林小凡独特的镜钥气息，终究没能完全瞒过某些存在？

　　“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便动身，前往‘归墟之眼’。”墨尘沉声道。碎星城已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血蔷薇点头，开始检查随身携带的各种法器与毒药。林小凡也安静地坐下，尝试着调动眉心的混沌光华，感应着“归墟之眼”的方向。

　　然而，就在当夜子时，异变再生！

　　墨尘眉心的星痕，毫无征兆地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灼热感！同时，他刚刚融合的那一小块“时空”碎片，也在识海中轻微震颤起来，与星痕的波动相互呼应！

　　一幅模糊而急促的画面，强行投射到他的心神之间：

　　那是碎星城外的无尽星空，三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正撕裂虚空，以惊人的速度朝着碎星城逼近！其中一道，气息阴冷诡异，正是白日里在拍卖场外窥探他们的那个炼虚中期！而另外两道，气息更加深沉可怕，赫然都是炼虚后期！他们的目标……直指碎星城，或者说，直指他们所在的方位！

　　而在更遥远的、“归墟之眼”的方向，那原本就混乱的时空波动，似乎也因为这三位强者的降临，而变得更加狂暴、不稳定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提前引动！

　　“不好！被盯上了！走！”

　　墨尘猛地睁开双眼，厉声喝道，一把拉起林小凡。血蔷薇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洞府之外，碎星城的夜空之上，三道如同流星般坠落的恐怖威压，已然降临！整个城市的防御光罩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剧烈嗡鸣！

　　风暴，骤然而至！他们的行踪已然暴露，强敌来袭，而通往“万界之门”的道路，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布满了更多的未知与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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