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魔临祭台，薪火殉道

　　（叶无忌主身线 · 魔临祭台）

　　吞噬了“寂灭之门”，融合了本源的叶无忌，已然成为了这片“空白”区域新的核心。他无需动作，意念微动，周身那纯粹到极致的死寂便如同温顺的仆从，簇拥着他，向着这片区域真正的核心——那被封印的“太初之寂”本体所在，亦是光明联盟誓死要抵达的封印节点——而去。

　　不再是行走，更像是空间的臣服与迁就。他仿佛化身为“终结”概念本身，所过之处，连“移动”这个过程都被简化、被抹除。前一刻还在“门”消散之地，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虚无之中。

　　这里，是“空白”中的“空白”，是连寂灭法则都显得格外“温顺”的区域。在他的正前方，并非预想中的狰狞怪物或被锁链束缚的巨兽，而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由无数灰白色骸骨与寂静岩石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台。

　　祭台呈圆形，层层向上，共有九层。每一层都刻满了比“寂灭之门”上更加古老、更加复杂的符文，这些符文不再是简单的灰色，而是呈现出一种黯淡的、仿佛承载了万古悲伤的暗金色。它们如同呼吸般，极其缓慢地明灭着，散发出维系着最后封印的微弱力量。

　　祭台的最顶端，并非实体，而是一团不断扭曲、变化的人形灰影。它没有五官，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是由无数生灵临终前的绝望哀嚎、世界崩灭时的无声悲鸣凝聚而成。它被无数条由暗金符文延伸出的法则锁链贯穿、缠绕，死死地钉在祭坛顶端。

　　这便是“太初之寂”的本体？或者说，是其被封印于此的核心显化？

　　当叶无忌降临的刹那，那团人形灰影剧烈地扭动起来，一种无声的、却比之前任何咆哮都更加深刻的恐惧与憎恨波动，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那些暗金色的法则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光芒急促闪烁，显然，叶无忌的吞噬行为，已经从根本上动摇了封印的根基。

　　叶无忌那双灰色的漩涡之眼，淡漠地扫过祭台，扫过那挣扎的灰影。他能感觉到，这祭台本身，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远古神器，是封印的核心。而祭台之下，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蕴藏着更加庞大的、属于“太初之寂”的本源力量，只是被祭台死死镇封着。

　　“蝼蚁……窃贼……你终将……与我一同……归于永恒的‘无’……” 一段断断续续、充满恶毒的意念，直接冲击着叶无忌的识海。

　　叶无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一丝嘲弄。

　　“永恒的‘无’？”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精纯的灰色气流缠绕，那是由他掌控的全新寂灭之力，“那将是独属于我的权柄。而你，不过是通往这权柄之路上，最后一级……即将被踏碎的台阶。”

　　他不再理会那灰影徒劳的意念冲击，目光落在了祭坛的基座某处。那里，有一个明显的、如同锁孔般的凹陷，周围环绕的符文结构与凌霜仙子手中路径图标注的封印外围节点一般无二。显然，那里就是安放“薪火之种”，试图从外部引爆共鸣阵，加固（或彻底毁灭？）封印的关键点。

　　也是他，守株待兔的最佳位置。

　　他并未急于破坏那个节点，反而好整以暇地，就在这祭台之前，虚空盘坐而下。周身灰色的气流自然流转，与整个祭台、与这片核心区域的寂灭法则产生着深层次的共鸣与交融。他像是在熟悉这片新领地的主权，又像是在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猎人。

　　吞噬“太初之寂”被封印的剩余本源，不过是时间问题。但在那之前，他不介意先欣赏一场飞蛾扑火的好戏，再将那些妄图以微光对抗永夜的可笑火苗，亲手掐灭。

　　魔主，已莅临最终的祭台。死亡，在此静候终局。

　　（光明联盟 · 薪火殉道）

　　回响长廊的尽头，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环形广场。广场的地面由某种冰冷的黑色晶石铺就，上面刻满了与祭台相似的暗金符文，只是更加密集，更加复杂。这里弥漫的寂灭气息，沉重得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里，便是封印的外围节点，亦是“诸神黄昏共鸣阵”理论上的引爆点。

　　当凌霜仙子带着最后的四人，踉跄着冲破最后一段充斥着无形魂啸的廊道，踏入这片环形广场时，他们几乎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两位远古星象师，在穿越最后一道寂灭屏障时，为了庇护其他人，已然耗尽了最后的神魂本源，此刻面色如同金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全靠一股意志强撑着。那两名仅存的光明联盟精锐，一人失去了左腿，用断剑支撑着身体；另一人胸口一道巨大的伤口深可见骨，灰败的死气正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而凌霜仙子自己，亦是强弩之末。她的冰蓝道袍几乎被鲜血染透，体内灵力枯竭，神魂因连番冲击而布满了裂痕，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他们看到了广场中心，那个与路径图上标注一模一样的、如同锁孔般的凹陷。

　　希望，就在眼前！

　　只要将“薪火之种”放入其中，引爆共鸣阵，他们的使命就完成了！

　　然而，就在他们踏入广场的瞬间，一股令他们灵魂冻结的无上威压，如同亿万均重的大山，轰然降临！

　　广场的对面，那座巍峨耸立的骸骨祭台之下，一个身影静静地盘坐着。灰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灰色的漩涡之眼淡漠地注视着他们，如同神明俯视着脚边的虫豸。

　　叶无忌！

　　他果然在这里！而且，他的气息……已经变得他们完全无法理解，仿佛与这片死亡之地融为一体，成为了法则的一部分！

　　绝望，如同最冰冷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残存的五人。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一名星象师惨笑一声，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那断腿的精锐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试图举起手中的断剑，但在那恐怖的威压下，他连抬起手臂都变得无比艰难。

　　凌霜仙子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她紧紧抱着怀中的玉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面对这样的叶无忌，他们连靠近那个节点的机会，都微乎其微。

　　叶无忌并未立刻动手，他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那目光中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冷漠。

　　“将火种献上，本座或可赐尔等……一个痛快的终结。”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在众人的神魂中响起。

　　凌霜仙子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仅存的同伴，看到了他们眼中的绝望、不甘，以及最后那一点未曾熄灭的死志。

　　她明白了。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胜负之战，而是一场……殉道之行。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此生最后的勇气与决绝都吸入肺中。她轻轻将玉匣举起，贴在额头，低声呢喃，仿佛在与其中的灵魂做最后的告别：“岳师兄，诸位同门……凌霜，来与你们相会了。”

　　下一刻，她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清叱道：“结‘星陨燃魂阵’！”

　　这是星象师一脉传承的最终禁术，以自身残存的一切——生命、神魂、修为——为燃料，爆发出刹那的极尽辉煌，虽不能伤敌根本，却足以……照亮前路，争取一瞬之机！

　　那两名油尽灯枯的星象师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脸上反而露出了一种解脱与释然的表情。他们同时盘膝坐下，双手结出最后一道法印，口中吟诵起古老而悲怆的咒文。

　　“以吾残躯，点燃星火！”

　　“以吾残魂，指引归途！”

　　嗡——！

　　两位星象师的躯体，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他们的血肉、骨骼、神魂，在这一刻如同被点燃的蜡烛，疯狂燃烧！庞大的能量并非用于攻击，而是化作两道凝练到极致的白色光柱，冲天而起，并非射向叶无忌，而是交织着，狠狠撞向了这片环形广场上空那无形的寂灭法则壁垒！

　　这是献祭！是以自身存在为代价，强行在这片被叶无忌掌控的死亡领域中，撕开一道微不足道的缝隙！

　　“就是现在！”凌霜仙子嘶声喊道，同时将怀中玉匣猛地向前抛出！那玉匣在脱离她手掌的瞬间，表面的禁制层层解开，内部那枚“薪火之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

　　与此同时，那名断腿精锐和重伤精锐，发出生命最后一声咆哮，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左一右，悍不畏死地朝着叶无忌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他们并非为了伤敌，只是为了……吸引叶无忌哪怕一丝的注意力！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牺牲！接力！只为那最终火种的传递！

　　叶无忌灰色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似是讶异，又似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他并未去看那两名冲来的蝼蚁，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指。

　　“噗！”“噗！”

　　两声轻响，那两名冲锋的精锐，连同他们残破的兵刃与不屈的意志，瞬间化为了两蓬飞散的灰色尘埃，彻底消失。

　　而也就在这一刹那——

　　被两位星象师燃尽一切撕开的那道微小缝隙，让“薪火之种”散发出的悲壮生机与守护意志，短暂地突破了叶无忌威压的绝对封锁！

　　凌霜仙子在抛出玉匣的瞬间，自身也如同离弦之箭，紧随其后！她燃烧了自己最后的生命本源，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流星，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节点凹陷！

　　玉匣，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轨迹，精准地落向那个凹陷！

　　而凌霜仙子的手，也即将触碰到那承载着所有牺牲与希望的玉匣！

　　叶无忌终于动了。

　　他并未起身，只是对着那飞向节点的玉匣，以及紧随其后的凌霜仙子，遥遥地，轻轻一握。

　　“定。”

　　言出法随！

　　整个环形广场的时空，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琥珀之中，骤然凝固！

　　飞射的玉匣，停滞在了距离节点凹陷仅有三尺之遥的空中，表面的金光仿佛被冻结。化身流星的凌霜仙子，也凝固在了半空，保持着前冲的姿势，脸上那混合着希望与决绝的表情，清晰可见。

　　时间，停止了流动。

　　空间，变成了牢笼。

　　叶无忌缓缓站起身，灰色的漩涡之眼，淡漠地注视着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天堑的凌霜仙子，以及那枚散发着诱人光芒的“薪火之种”。

　　殉道的悲歌，戛然而止。

　　希望的火种，悬于绝渊。

　　（幽骸 · 旁观者清）

　　就在叶无忌以无上伟力凝固时空，将凌霜仙子与“薪火之种”定格在终局前一刻的刹那——

　　环形广场边缘，那由黑色晶石构成的虚空，如同水波般轻轻荡漾了一下。

　　幽骸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它手持星骸魔枪，暗银与淡金交织的躯壳与这片死寂之地格格不入，却又仿佛和谐共存。它那双星璇般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全场——那巍峨的祭台，挣扎的灰影，盘坐（刚刚起身）的叶无忌，以及那被凝固在时空琥珀中的、悲壮而绝望的一幕。

　　它看到了那枚近在咫尺、散发着悲壮生机与毁灭能量的“薪火之种”，也看到了凌霜仙子眼中那凝固的、不甘的火焰。

　　它来得，不早不晚。

　　正好见证了这最终抉择前，最极致的压抑与静止。

　　幽骸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叶无忌的身上。它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的叶无忌，与之前截然不同。他不再是那个纯粹的吞噬者，而是真正触摸到了“寂灭”权柄的掌控者，气息深不可测，与这片封印之地产生了深度的绑定。

　　叶无忌也察觉到了幽骸的到来。他缓缓转过身，那双灰色的漩涡之眼与幽骸的星璇之眸，在凝固的时空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视。

　　没有言语，没有气势的碰撞。

　　但无形的、关乎世界命运的暗流，已在两者之间，汹涌激荡。

　　幽骸的出现，如同在这盘看似已定的终局棋局上，投下了一颗谁也无法预料其轨迹的……异数之子。

　　它是会趁叶无忌注意力被牵制时，抢夺“薪火之种”？还是会与叶无忌先战上一场？亦或是……有着它自己，独一无二的打算？

　　时空凝固的广场上，三方势力，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形成了短暂的、暴风雨前的死寂对峙。

　　最终的变数，已然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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