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龙潭初探

　　五日之期，转瞬即逝。

　　子夜将至，海天如墨，唯有浪涛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一轮圆月被浓密的乌云遮蔽，只透出些许朦胧的光晕，这正是潜行的最佳时机。

　　桑海港口禁区外围，一片远离主航道、布满暗礁的僻静水域。盗跖身着紧身水靠，口含特制的芦管，如同一条灵敏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海水中。盖聂则隐藏在岸边一块巨岩之后，渊虹剑横于膝上，气息内敛，与夜色融为一体，随时准备接应。

　　水下是另一个世界。光线昏暗，能见度极低，只有一些发光的浮游生物如同鬼火般飘荡。盗跖凭借超凡的目力和水性，小心翼翼地避开随波逐流的海草和嶙峋的暗礁，向着远处那如同海底山脉般庞大的阴影——蜃楼的水下部分潜去。

　　越是靠近，盗跖心中的震撼越甚。蜃楼的船体并非木质，而是一种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奇特材质，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阴阳符文，即使在水中，也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他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由阴阳术法编织的能量警戒网，正笼罩着这片水域。

　　他不敢怠慢，将端木蓉准备的、能够暂时混淆低阶能量感应的药粉涂抹全身，将气息和心跳降到最低，如同真正的海鱼般，沿着船底巨大的弧度缓缓移动，寻找张良推测的“水平校验舱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下寂静得可怕，只有水流划过耳边的声音和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心跳声。搜寻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就在盗跖开始怀疑推测有误时，他终于在船体中部靠近龙骨的位置，发现了一处异常！

　　那是一个约莫一人通过的圆形舱口，材质与船体相同，但边缘的符文似乎略有不同，而且舱门边缘似乎没有完全密闭，有一道极细的缝隙，隐隐有微弱的气泡渗出。更关键的是，这处舱口周围的能量警戒网，似乎比其他地方要稀薄一些！

　　“就是这里！”盗跖心中一动，小心地靠近。他不敢直接触碰，仔细端详着舱门的结构。舱门中心有一个复杂的罗盘状旋钮，周围刻着天干地支和星辰图案，显然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开启。

　　正当盗跖全神贯注研究开启方法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骤然袭来！他猛地回头，只见身后昏暗的水中，数道扭曲的、如同黑色水草般的阴影正快如闪电地向他缠来！那不是生物，而是纯粹由阴冷能量构成的——水魅！阴阳家布置在水下的守卫！

　　盗跖心中大骇，知道行踪已暴露！他双脚猛地一蹬船体，身体如同箭矢般向侧上方窜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水魅的缠绕。然而，更多的水魅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涌出，发出无声的嘶嚎，张牙舞爪地扑来！

　　与此同时，蜃楼甲板上，警铃声大作！

　　“有入侵者！水下警戒被触发！”巡逻的阴阳家弟子高声呼喊。

　　核心舱室内，正在打坐的星魂猛地睁开眼，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终于来了！启动‘弱水阵’，封锁那片水域！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水下，盗跖陷入了极大的危险。那些水魅不仅速度奇快，而且物理攻击效果甚微，被斩断后又能迅速凝聚。更可怕的是，他周围的海水突然变得粘稠无比，仿佛陷入了泥沼，行动大为受限，这正是“弱水阵”的效果！

　　“妈的，这下玩脱了！”盗跖心中叫苦，拼命催动内力，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水魅的围攻中艰难闪避，向着来时的方向突围。但他深知，若不能尽快脱离这片被阵法影响的水域，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岸上，盖聂听到了蜃楼传来的警铃声，看到那片水域突然泛起的诡异波纹，心知盗跖已暴露遇险。他眼神一厉，不再隐藏，身形如大鹏般掠起，渊虹剑出鞘，一道璀璨的剑气如同长虹贯日，直劈向蜃楼甲板上聚集的阴阳家弟子！

　　“敌袭！是盖聂！”甲板上顿时一阵混乱。盖聂的出现，成功吸引了阴阳家的大部分注意力，为水下苦苦支撑的盗跖分担了部分压力。

　　水下，盗跖感觉到周围的压力微微一松，知道是盖聂在外策应。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速度发挥到极限，如同一条受惊的旗鱼，拼着硬挨了两道水魅的攻击（水靠被撕裂，留下两道冰寒的灼痕），终于冲出了“弱水阵”的范围！

　　他不敢停留，忍着伤痛，用尽最后力气向岸边潜去。

　　当他狼狈不堪地爬上岸边礁石，剧烈喘息时，盖聂也已摆脱纠缠，飘然退回。

　　“怎么样？”盖聂扶住几乎虚脱的盗跖。

　　盗跖喘着粗气，脸上却带着一丝兴奋和后怕：“位……位置找到了！确实有个舱口，能进去！但……守卫太他妈邪门了！差点就回不来了！”

　　虽然过程惊险万分，但至少确认了潜入的路径。然而，他们也彻底暴露了意图，接下来的行动，必将更加艰难。

　　而这一切，都被远处悬崖上静立观战的卫庄看在眼里。他嗤笑一声：“螳臂当车。”他的目光，更多地投向那片黑暗的海域，似乎在寻找另一个身影。

　　沈异，这一次，你又会如何落子？

　　蜃楼之上，月神看着水镜中显示的外围骚动已然平息，淡淡道：“老鼠已经探路了。接下来，该收网了。通知下去，按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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