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联盟的首次胜利

　　秋意渐深，武安侯府庭院中的那棵古树，金黄的叶片在渐凉的风中簌簌作响，偶尔盘旋着落下，在地上铺就一层斑驳。府门依旧紧闭，门外的监视者依旧恪尽职守，但府内的空气，却与外界感知的沉寂截然不同。一种压抑着的、如同地下暗流般涌动的振奋，在联盟的核心成员之间无声地传递。这是历经艰险、几近绝望后的第一次，他们清晰地嗅到了属于胜利的气息，哪怕这胜利仅仅是阶段性的。

　　秦桧势力的彻底垮台，以及随之而来的“主神”失去世俗抓手，对联盟而言，其意义远超一场简单的政治胜利。这是在绝境中点燃的第一簇实实在在的篝火，驱散了笼罩已久的严寒，照亮了彼此脸上久违的、带着疲惫却真实存在的希望。

　　密室之中，气氛迥异。

　　相较于之前制定计划时的凝重与破釜沉舟，此刻的密室虽然依旧戒备森严，但空气里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明显松弛了几分。烛火的光芒似乎都变得温暖了些许。

　　赵虎咧着嘴，尽管努力压低声音，仍掩不住那股扬眉吐气的快意：“他娘的！痛快！看着那帮龟孙子哭爹喊娘，秦桧老贼变成一把灰，老子这心里就跟三伏天喝了冰水一样！苏姑娘这招‘借刀杀人’，不对，是‘借秩序杀秦桧’，真是绝了！”他用力拍了拍身旁百晓生的肩膀，后者一个趔趄，无奈地推了推眼镜，脸上却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百晓生整理着手中最新的情报汇总，语气中带着一丝分析后的笃定：“秦桧一倒，我们在朝堂面临的直接压力骤减。皇帝虽然削了将军的兵权，加强了监视，但这更像是帝王权术的平衡与防范，短期内不会再有针对性的构陷。我们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也……初步证明了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他看向霍云，目光中带着询问与肯定。

　　贾仁义抚着微胖的肚腩，眼中精光闪烁：“舆论已然转向，秦桧成了过街老鼠，民间对将军的同情与敬仰有增无减。接下来，我们可以更从容地引导视线，将重心完全转移到应对‘天灾异象’之上，为后续行动铺垫。”

　　就连一向清冷的玉藻前，斜倚在角落的阴影里，把玩着自己一缕青丝，也难得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赞许：“那老匹夫聒噪得很，如今耳根总算清静了。而且，‘秩序’失去了这个蹩脚的传声筒，其运行模式变得……更纯粹，也更容易捕捉其本质的规律。对我们而言，未必是坏事。”

　　赛鲁班没说话，只是嘿嘿笑着，从随身携带的工具袋里又掏出几个更加小巧、结构愈发诡异的“小玩意儿”摆在桌上，用行动表达着他的兴奋与继续大干一场的决心。

　　霍云的冷静与远见。

　　作为联盟的核心与统帅，霍云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振奋，冷峻的面容上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缓和。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时的沉静，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稳如初：

　　“此役能胜，赖于诸位同心协力，亦赖于文渊昏迷前留下的关键指引，以及苏姑娘于落鹰涧的运筹帷幄。此乃联盟上下之功。”

　　他肯定了胜利，却并未沉浸在胜利中。

　　“然，秦桧之亡，不过是斩断了‘主神’伸向人间权柄的一指。其本体依旧深藏，威胁未除分毫。我等切不可因一时之胜而懈怠。”

　　他指向百晓生整理的情报：“皇帝之猜忌，监视之严密，便是提醒。我等看似赢得空间，实则仍在牢笼。而‘主神’失去秦桧这个不稳定的中介，其力量运行恐将更加高效、更具目的性。下一次的‘净化’，或许不会再有前兆与缓冲。”

　　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冷静的泉水，让众人刚刚升腾的些许燥热迅速平息下来，重新意识到处境的严峻。

　　落鹰涧的共鸣。

　　远在落鹰涧的苏小婉，通过加密信道得知了京城的全面胜利。她独自站在院中，望着北方京城的方向，久久不语。清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放松，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李文渊昏迷前那谜语般的话语，才是通往最终生路的钥匙。扳倒秦桧，只是清除了路障，真正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她回到屋内，看着床上依旧沉睡的李文渊，轻轻握住了他微凉的手。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眉心那点紫芒，在京城捷报传来的这几日，似乎比往常要更稳定、更明亮了一丝。仿佛那遥远的胜利，以及联盟凝聚的信念，也透过某种冥冥中的联系，滋养了这深埋的“混沌种子”。

　　休整与转向。

　　在霍云的部署下，联盟并未因胜利而冒进，反而进入了短暂的休整与战略转向期。

　　百晓生开始将更多精力投入到筛选、分析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关于上古传说和奇异现象的线索，试图从中剥离出与“世界记忆”、“起源密钥”相关的有效信息。

　　贾仁义则利用商业网络，开始秘密搜集一些古老的地图、残破的典籍，甚至是某些被世人视为迷信的祭祀器物。

　　赛鲁班在改进他那些“混乱机关”的同时，也开始尝试制作一些能够探测特殊能量波动、或者记录异常现象的简易仪器。

　　玉藻前与部落巫医则更多地交流彼此传承中关于世界本质、关于“色彩”、“生命”、“记忆”的古老认知，试图从非人的角度理解对手。

　　霍云坐镇府中，看似无所事事，实则通过玉佩与各方保持联系，统筹全局，并时刻分析着皇帝与朝堂的下一步动向。

　　联盟的首次胜利，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这个由不同身份、不同目的个体组成的松散团体之中，极大地增强了凝聚力和信心。他们证明了，即使面对“主神系统”这等超越认知的敌人，只要策略得当，团结一致，人类及其盟友并非全无反抗之力。

　　但这胜利，也如同黑夜中短暂燃起的火炬，照亮了前路，却也让他们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前方那无边无际的、更加幽暗与危险的未知。狂欢是短暂的，休整是必要的，而接下来寻找“世界记忆”的旅程，注定将更加艰难，更加凶险。他们踏着秦桧覆灭的废墟，目光却已投向了那笼罩在永恒迷雾中的、关乎世界存亡的终极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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