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火海与致命选择

　　巨大的爆炸声浪裹挟着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沈知意驾驶的快艇在翻涌的海浪中剧烈摇晃。她死死盯着游轮上层那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碎裂。

　　“西辞——！”她的呐喊被爆炸的余响和海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没有回应。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金属扭曲的呻吟，以及远处护卫艇拉响的、越来越近的警报声。

　　他还在里面吗？他……

　　沈知意不敢想下去。她猛地调转快艇方向，不再试图从常规的甲板登船，而是借着火光和浓烟的掩护，绕向游轮尾部通常较少人注意的区域。那里通常会有供船员使用的小型舷梯或者维修通道。

　　果然，在浓烟的遮蔽下，她发现了一道半开的、通往下层舱室的防水门，似乎是之前爆炸震开的。她毫不犹豫地将快艇靠过去，敏捷地抓住门框，翻身钻了进去。

　　门内是一条狭窄、充满刺鼻烟雾和焦糊味的通道。应急灯在闪烁，忽明忽暗，映照出墙壁上狰狞的灼痕和散落的碎片。枪声和打斗声从上层隐约传来，但比之前稀疏了许多。

　　沈知意拔出腰间的枪，压低身体，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向内摸索。她必须找到他！

　　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相对宽敞的厅堂，似乎是娱乐室一类的地方。这里刚经历过激烈的交火，桌椅翻倒，弹壳遍地，几名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看装备，有陆西辞的人，也有游轮的守卫。

　　沈知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快速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陆西辞。

　　就在这时，娱乐室另一端的门口传来脚步声！沈知意立刻闪身躲到一台翻倒的老虎机后面，屏住呼吸。

　　一个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是周燃！他脸上带着烟熏的痕迹，手臂负伤，鲜血顺着手臂滴落。他看到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焦急。

　　“沈制片？！你怎么在这里！”周燃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老大他们在上层主厅被困住了！莫里森那混蛋启动了游轮的自毁程序！还有不到十分钟！”

　　自毁程序！沈知意瞳孔猛缩。

　　“带我去！”她没有任何犹豫。

　　周燃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跟我来！小心点，上面还有他们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消防楼梯快速向上攀爬。越往上，烟雾越浓，温度也越高，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终于，他们冲到了上层主厅的入口。厚重的雕花木门已经被炸得变形，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枪声和一个男人疯狂的笑声——是莫里森！

　　“……陆西辞！你和你哥哥一样，都是失败者！以为毁了我的‘顶峰资本’就赢了？我早就准备好了退路！这艘船，还有你们，都将成为我的陪葬品！哈哈……”

　　沈知意和周燃交换了一个眼神，周燃猛地一脚踹开残破的大门！

　　主厅内一片狼藉，水晶吊灯砸落在地，昂贵的家具化为碎片。陆西辞靠在一根断裂的大理石柱后面，肩胛处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染红了他大半个身子，脸色苍白如纸，但持枪的手依旧稳如磐石。他身边只剩下两名负伤的队员，还在顽强地射击，压制着躲在吧台后面的莫里森和最后两名保镖。

　　莫里森看到冲进来的周燃和沈知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发出更加猖狂的笑声：“都到齐了！正好一起上路！”

　　陆西辞在看到沈知意的瞬间，眼神骤然一变，那里面翻涌着震惊、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更深层次的东西。他嘶哑地低吼：“谁让她来的！带她走！”

　　“我不走！”沈知意迎着他不容置疑的目光，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她举起枪，对准了吧台方向，“要死一起死！”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陆西辞死寂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他看着她坚定的侧脸，看着她额角纱布渗出的血迹，所有斥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时间紧迫！周燃看了一眼腕表，对着陆西辞急道：“老大！自毁程序无法中断！必须立刻撤离！”

　　陆西辞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拖。他强撑着站起身，对周燃和另外两名队员打了个手势：“火力掩护！从东侧阳台跳水！下面有接应！”

　　密集的子弹瞬间倾泻向吧台，压制得莫里森和保镖抬不起头。

　　“走！”陆西辞对沈知意低喝。

　　沈知意却没有立刻动。她的目光扫过这奢华又残破的大厅，扫过那个躲在吧台后、害死他哥哥、将他们逼入绝境的莫里森。就这样走了？让这个元凶随着游轮沉入海底，太便宜他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她猛地从防弹背心最里面的口袋掏出那片画着锚和“W”的，用尽全力，朝着陆西辞的方向扔了过去！

　　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脚边。

　　陆西辞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沈知意非但没有后撤，反而借着周燃他们的火力掩护，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吧台侧面一个视觉死角冲了过去！那里有一个装饰性的、通往上一层的小旋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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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陆西辞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拉住她，却被一阵猛烈的火力逼回掩体后！

　　沈知意动作极快，几步冲上旋梯，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她要干什么？！陆西辞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这个疯女人！

　　莫里森也注意到了沈知意的异常举动，他疑惑地抬头望向旋梯方向。

　　就在这所有人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

　　“砰！”

　　一声精准的枪响！来自旋梯上方！

　　子弹并非射向莫里森，而是射向主厅天花板中央一个不起眼的、连接着复杂线路的黑色盒子——游轮主控系统的备用紧急物理开关！这是沈知意刚才冲进来时，凭借制片人对场景结构的敏感和记忆，在混乱中捕捉到的细节！

　　她赌那里可能是中断或延迟自毁程序的最后机会！

　　子弹击中黑盒，火花四溅！

　　刺耳的警报声陡然一变！自毁程序的倒计时提示音戛然而止！虽然游轮依旧在燃烧，但那种迫在眉睫的爆炸威胁似乎……暂停了？！

　　“贱人！”莫里森反应过来，暴怒地举枪就向旋梯方向射击！

　　“掩护她！”陆西辞嘶吼着，不顾一切地起身还击！

　　周燃和队员也全力开火！

　　混乱中，沈知意从旋梯上一跃而下，落地的瞬间，对上了陆西辞那双充满了极致怒火、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到极点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粗暴地将她拽向通往阳台的出口。

　　“抓住他们！”莫里森气急败坏地喊道，带着保镖试图追击。

　　但为时已晚。陆西辞拉着沈知意，与周燃等人迅速冲出阳台，毫不犹豫地从高高的船舷一跃而下，坠入下方冰冷漆黑的大海！

　　几乎在他们落水的同一时间，游轮内部传来一阵沉闷的、不同于爆炸的巨响——似乎是承重结构终于无法支撑的断裂声！

　　巨大的“海妖之歌”开始缓缓倾斜，如同一个垂死的巨人，发出最后的呻吟，带着未能如愿引爆的怨毒，以及困在其中的莫里森，一点点沉入无边的深海。

　　海面上，接应的快艇迅速驶来，将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的几人捞起。

　　陆西辞躺在快艇甲板上，剧烈地咳嗽着，海水混合着鲜血从他身上淌下。他侧过头，看着同样狼狈不堪、惊魂未定的沈知意，看着她苍白脸上那双依旧清亮、却带着一丝豁出一切后的空洞的眼睛。

　　他想起了她扔过来的那片，想起了她不顾生死的疯狂举动……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死死攥住了她冰冷的手腕，仿佛要将她烙进自己的骨血里。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带着血腥气的、嘶哑的低语：

　　“沈知意……你真是个……疯子……”

　　沈知意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几乎灼伤人的滚烫温度，看着他眼底那翻江倒海般的情绪，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眼泪混合着海水，无声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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